孩子們熱鬧的在院子裏蹦來蹦去，很顯然這氣氛像是過年一樣。
    陳隊長眼睛有點兒紅紅，默默的轉過頭，用衣角擦了擦眼角。
    村裏好久沒有像現在這個樣子，哪怕是過年大家都是陰沉沉的。
    主要吃不飽飯，隨時能餓死人，誰家還有心情高興的起來。
    看來江主任是一個好說話的幹部，也許自己求求情江主任就能通融一下。
    他們沒有救濟糧，村裏是真的要餓死人的。
    陳隊長咬著牙，下定決心。
    “江主任，俺們村兒實在是養不了任務豬和任務雞。
    咱能不能能不能通融一下，讓俺們村兒不用養任務豬和任務雞了？”
    “江主任，我求求您，村兒裏人連人都養不活，咋能養得起豬呢？那雞到了村兒裏就被人直接殺了，哪能等到養大下蛋。”
    “村兒裏人實在是養不了這金貴玩意兒。”
    “那你們村兒咋辦？我就算是不讓你們養任務豬，任務雞，你們村兒能吃飽肚子嗎？”
    江林川望著陳隊長，陳隊長聽完這話頹廢的垂下頭。
    “俺也知道俺們村這裏地太貧瘠，種地打不了多少糧食。
    隻要不用養任務豬，任務雞，等來年俺們村兒就能摘了不積極分子的帽子，到時候俺們就能拿到救濟糧。”
    “起碼不用像今年日子這麽苦，多少大家能多填飽一點兒肚子。”
    “我就問你拿到救濟糧能吃飽嗎？孩子們能上得起學嗎？這冬天能穿上棉衣嗎？”
    江林川的三連問瞬間把陳隊長問的臉色漲紅。
    “江主任，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你是縣裏的幹部，俺知道不能得罪你。
    可是你這話問的，不就是往俺心上捅刀子！
    俺們拿到救濟糧也不能吃飽，孩子們照樣上不起學，冬天不可能穿上棉衣。
    可是這怪俺們嗎？俺們已經夠難了，老百姓種地。
    地不好，俺們能咋樣兒？”
    “誰不想讓誰家的子孫能吃飽肚子，穿暖上學？可是俺們想也做不到呀。”
    “但凡是俺這個隊長能做到，哪怕是讓俺現在立刻入土，俺都行。”
    看著憤怒的陳隊長，江林川微笑著說道。
    “陳隊長，要不然這樣任務豬和任務雞你們可不養了？但是我可以讓你們接另一個任務。
    村兒裏地貧瘠，種糧食肯定不是出路。咱們縣裏有罐頭廠是做蘑菇的，我教你們養蘑菇咋樣？”
    “養蘑菇，我們不會呀。”
    “會不會我來教你們！
    咱縣裏有罐頭廠。糖酒副食公司銷售的蘑菇罐頭，這些全都是罐頭廠出品。一般來說種植戶都是靠我們聯係。
    種蘑菇一年大概能收3~4場，而且不論天氣好與壞。
    哪怕就是陰天見不著陽光，這蘑菇也能種。
    我早上起來在你們村兒裏已經轉了一圈，村兒裏的地的確是不行，這地不肥，你們再想種糧食，也打不出那麽多糧食。
    但是我看到村裏有很多荒了的鹽堿地，這些地放著也是放著還不如蓋大棚種蘑菇。”
    江林川知道要想改變村裏的境地，必須靠的是非常手段。
    養雞，養豬在這個村子肯定是不現實。
    村兒裏人都這情況了。
    送回來的豬崽子絕對過不了一夜。
    人都活不了，誰還管你豬和雞呀。
    “蓋大棚？蓋大棚是不是要錢呀？”
    陳隊長聽了這話心裏也有些心動。
    如果能用鹽堿地蓋大棚種蘑菇，不用浪費他們的糧食地，還能給村裏創收，這倒是個好事兒。
    問題卡就卡在種蘑菇他們不會！
    江主任說如果教那還行。可是如果蓋大棚要錢又是個難事兒。
    “陳隊長，蓋大棚自然是需要錢，村兒裏要想1分錢不投入就直接拿到收入，你覺得天上有這麽掉餡餅的好事嗎？”
    陳隊長一聽也知道薑主任說的對，可是為難的說道。
    “江主任你也知道我們村裏老的老小的小，你讓我們村兒裏拿錢，我實話跟你說，我們對上賬麵上現在一共32塊8毛。
    明年開春，我們連種子錢都不知道到哪裏去弄。”
    不是他不願意幹，是實在拿不出錢。
    “我知道你們村兒窮。不過我可以給你想辦法，咱們從縣裏信用社貸點兒錢出來。”
    陳隊長立刻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不行不行，哪能那樣啊？
    信用社貸出來錢我們要還不上，這可咋辦？村民到時候背一屁股的債。”
    也難怪這個年頭的人們誰敢去帶錢啊，一聽說欠債人們嚇得都夠嗆。
    “陳隊長，你也知道現在天氣冷。
    馬上就要開春兒了，我實話跟你說，你們賬上沒錢，種子沒有，緊接著後麵的化肥也沒有錢，你是一定要借錢的。
    既然要借，還不如多借一點兒，咱趁著開春兒正好把蘑菇大棚建起來。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4個月到5個月左右，咱第一批蘑菇就能賣了。
    你算一算，那會兒正好是青黃不接的時候，蘑菇一賣。
    有錢了大家能買糧食，你算一算，你們立刻就能吃飽肚子。
    等到秋收又是一筆錢，等到秋收的時候不光糧食能收一筆錢。
    而且蘑菇第二茬也差不多了，到時候家家戶戶不光能吃上糧食。而且能吃飽肚子，甚至能買上棉衣，能讓孩子們讀上書。”
    “你算一算是不是這個道理？”
    江林川可以幫他們在技術上解決難題，但是要想金錢支援就必須村子裏的村民自己樂意才行。
    不然的話沒人願意好好幹，大家到時候都有這種從眾心理，這筆錢回來還不如不蓋大棚，幹點兒別的給村裏。
    反正是江主任給他們拿出來的錢。
    隻有是自己的錢。
    自己的債才會用心的去幹。
    哪怕是再老實，再貧窮的人都會有自己的小算盤。
    陳隊長沉默了，坐在那裏算了半天，怎麽算都知道江林川說的是這個道理。
    借錢是肯定的，可是靠自己去借錢，哪怕是自己到縣裏再哭窮，最多也就是能拿到一半兒的種子錢。
    剩下那一半兒還是得他們村兒裏解決。
    如果照江主任那麽說，能幫自己找到信用社的人，這樣種子錢，化肥錢都解決，還能蓋大棚種蘑菇。
    如果真的蘑菇能豐收了，這筆借的錢肯定能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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