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薑沁就要起身給薑覓張羅早餐。
    “姐，我吃過飯才來的，你別忙活了。”
    薑覓雙手按在她肩上，讓她坐下來，“媽說你的預產期快到了，讓我讓我過來看看你。”
    “媽就是愛操心。”
    嘴上這麽說著，薑沁心裏還是很開心的，“對了，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前兩天。”
    薑沁撫摸著她的手，嘴角的笑意怎麽都壓不下去，“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多年不見，薑沁好像不知道該與自己的妹妹說什麽。
    一時間，氣氛顯得比較尷尬。
    薑覓打量著眼前的薑沁。
    多年不見，薑沁的五官長開了些許，加上現在有孕在身，她的模樣跟記憶中比起來，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以前纖瘦的身形，現在變得腰粗肚圓；以前光滑白嫩的皮膚，現在多了些許斑點，皮膚也變得暗黃鬆弛。
    隻是，越看，越覺得薑沁的麵色黃的不太正常。
    “姐，你最近有去產檢嗎？”
    薑沁垂眸微笑，手小心的撫摸自己的肚子，“有，我都是按時產檢的，都很正常。”
    良久，沒有聽到薑覓的聲音，抬眼才發現薑覓一直盯著自己的臉看，不知為何，薑沁心裏忽然一跳，手不自覺的摸上自己的臉，“怎麽了？我臉上有花？”
    “我怎麽感覺你的臉色蠟黃蠟黃的？”
    “有嗎？”薑沁眼神微微閃躲，“應該是燈光的原因的吧。”
    “我看看。”聽聞薑覓說江琴的臉色蠟黃，薑沁的婆婆立即走上前來，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眉頭不悅地擰著，口氣不善，“沒有什麽不對啊，你怎麽看出她臉色蠟黃了，這明明就是燈光的原因嘛！”
    薑覓：“……”
    抬頭望著頭頂的吊燈，又打量著四周，薑覓壓下心中的疑惑。
    “覓兒……”
    “嘔……”
    薑沁話還沒有說完，就轉頭對著一邊的垃圾桶一陣狂吐。
    酸味兒霎時間在整個客廳裏蔓延開來。
    “哎喲，這是怎麽啦？”
    “哎喲，哎喲……”
    薑沁婆婆一下子就從沙發上站起來，嗓子吊得老高，滿臉嫌棄。
    薑覓替姐姐倒來一杯溫開水，“姐，你還好嗎？”
    “沒事，自從懷孕後，就總是想吐，沒什麽大問題。”
    “我認為你最好去醫院看看。”
    薑沁搖頭，“沒事的，一會兒就好了，不用擔心，嚇著你了吧？”
    剛剛的嘔吐，她還沒有緩過勁來，本就蠟黃的臉色，又增添幾分蒼白。
    薑沁婆婆將垃圾桶換走，又趕緊去推開落地，還拿來空氣清新劑，在空中一陣亂噴。
    “哎喲，你要吐，你去衛生間啊？你怎麽可以在客廳裏吐呢？”
    薑沁婆婆一邊揮舞著手中的空氣清新劑，一邊埋怨，“你看看，這味道，滿客廳都是，難聞死了。”
    薑沁微微低著頭，“不好意思，媽，我……”
    “出租車已經到小區門口，我帶你去醫院。”
    薑覓說著就站起來，去門口的鞋櫃處給薑沁找鞋。
    “哎吆，她就是嘔吐一下，去醫院幹什麽啊？來來回回的折騰，不累嗎？前幾天剛剛產檢過，沒有問題的。”薑沁婆婆一聽要去醫院，就很不樂意，“沁啊，你感覺好些了沒有啊？需要去醫院嗎？”
    “覓兒。”薑沁止住妹妹替她換鞋，“我沒事的，可能就是早上吃的有點多，沒事的，不用去醫院。”
    “對啊，我說她妹子啊，你就別折騰你姐姐了，你看看她那肚子，那麽大，上上下下的的，多不安全啊。”
    薑沁婆婆拿著手機站在一邊，“要不，等我兒子下班回來，讓他帶她去？”
    薑覓不容決絕的將平底鞋套在薑沁的腳上，薑沁的腳或許是因為懷孕後期的原因，腫的很厲害。
    “覓兒？”
    薑覓沉靜的目光直至落在姐姐臉上，薑沁心裏一突，視線才緩緩轉到一邊，“我的手機和產檢資料都在臥室。”
    直到坐上出租車，薑沁婆婆還拉著一張臉，老大的不樂意，嘴裏不停聽的嘀嘀咕咕。
    “現在的媳婦兒真是嬌貴，懷個孩子跟祖宗似的，又是見天兒的產檢，又是在家修養，搞得全家人都圍著她一個人轉。”
    “想當初，我們那個年代，從懷上孩子，到孩子出生，就沒有去過一次醫院，孩子還是健健康康的生下來，也健健康康的長大，也沒見著……”
    說著說著，對上薑覓那雙黑漆漆的眼睛，後麵的話就堵在喉嚨裏，被她硬生生的憋回去。
    薑沁婆婆心裏千轉百回。
    話說薑沁嫁到她家也快兩年了，薑家的那些親戚她都見過，唯獨沒有見過眼前這位。
    兩親家都在一個縣城裏，對於雙方家庭的情況也有大致的了解。
    薑沁婆婆隱隱約約記的，她好像聽誰說過，說這個薑覓不學好，大學都沒有讀就跟男人跑了，且多年來杳無音信。
    平時，她也從未聽薑沁提起過。
    先前薑覓進門的時候，她暗中仔細打量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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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皮膚黝黑，幹瘦，身上穿的也一般般。
    她推測，自家兒媳婦的這個妹妹，這些年在外麵過的也不好。
    這多年不曾回家的女兒，突然回來，且聽她們剛剛的談話，才回來兩三天。
    這剛回來，就上她家來，還堅持要帶薑沁去醫院，要說沒有什麽心思，她可不信。
    越想越歪，薑沁婆婆在心中給薑覓打了個大大的叉。
    婆婆在想什麽，薑沁無暇顧及。她壓下心口隻往上冒的酸水，心中也是七上八下。自從上次產檢回來第二天她就開始有嘔吐的症狀，這幾頓都是吃什麽吐什麽，隻是怕麻煩，一直沒有跟家裏人說而已。
    因為懷的是雙胞胎，五六個月的時候，她就不得不請假在家休養。
    這幾個月來，一直都是婆婆在家照顧她。
    自古以來，婆媳關係就是一個難以解決的難題，這個問題同樣在她和婆婆身上出現。老公夾在中間，著實為難。
    如果知道她吃啥吐啥，說不定，又要搞出一個家庭矛盾。
    如今，她又開始擔心肚子裏的孩子是不是真的有什麽問題，要是沒有問題，大不了挨自家婆婆一頓數落，要是真的有什麽問題，屆時她要怎麽跟婆家人交代，怎麽跟自己交代。
    薑沁帶著忐忑的心情的，在薑覓的全程陪同下，做了一次比較全麵的檢查。很多檢查結果要下午才能出來，但醫生強烈建議薑沁立即住院觀察。
    “什麽？住院？”
    一聽要住院，薑沁婆婆立即就跳起來，“她隻是嘔吐而已，孕婦誰會沒有過嘔吐啊？那不是很正常嗎？最多也就是吃壞了肚子，或者是有點輕微的感冒？怎麽就鬧到要住院了呢？為什麽要住院？”
    “哎？你們醫院是想要訛錢吧？我跟你們說，她前幾天才來做過產檢，那時候都很正常，什麽異常都沒有啊，為什麽今天因為一個嘔吐，就要住院啊？”
    都是什麽事啊？
    本來，她就就反對兒媳婦兒小題大做，隻是拗不過才來醫院的。
    如今，要是真的同意兒媳婦兒住院了，那不就是證明自己最近對兒媳婦的照顧不上心了？
    對於這樣的家屬，縣城的醫生已經見怪不怪。
    醫生推推自己的眼鏡，沒有理會她的胡攪蠻纏。
    而是語氣平靜的跟孕婦說：“根據你的症狀，目前我們懷疑是脂肪肝，這種病症在妊娠後期，是比較常見的，況且你著肚子裏還是是兩個。同時呢，這種病症，也是比較危險的，嚴重的話，會出現昏迷、低血糖、多器官功能衰竭等症狀。如果真的確診，需要手術的話，還要轉到市醫院去，我們縣醫院暫時還做不了這樣的手術。”
    霎那間，薑沁慌了神，臉色變得慘白，她一把抓住薑覓的手，在薑覓的手腕上掐出一個個紅點而不自知。
    “覓兒？怎麽辦？我的孩子會不會有事？覓兒？”
    薑覓自己沒有生過孩子，無法理解那種做母親的心情，她反手將薑沁的手握在掌心，“別擔心，不會有事的，我們都聽醫生的。”
    醫生點點頭，“那就先住院吧，先監護胎心，其餘的檢查結果還要等到下午才會出來，如果真的需要轉院，我們這裏會征求你們的意見，給你們安排的。”
    “好，都聽醫生的。”
    薑沁六神無主，薑覓隻能自己拿主意。
    見醫生直接略過她，就跟薑覓達成一致意見，薑沁婆婆直接擋在醫生麵前，“你可別嚇唬我們，她們年輕不懂事，不知道你們的那些彎彎繞繞，但是你騙不了我，我看你們就是想要訛錢，要過年了嘛，你們總是要弄點錢過年的，這我知道，但是我不會上你們當的。”
    “你這人，怎麽說話的？”
    實話實說卻被冤枉成訛錢，醫生的脾氣也快上來。
    見她一副要上前與醫生繼續理論的架勢，薑覓將姐姐扶到一邊，直接擋在醫生的前麵，沉聲說：“阿姨，到底是姐姐肚子裏的孩子重要，還是醫生訛你那幾個錢重要？”
    “如果，姐姐的情況真的如醫生所說的那樣，那麽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謀殺姐姐的孩子，你的孫子。你想要做殺人凶手嗎？”
    殺人凶手？
    怎麽就說到殺人凶手了呢？
    薑沁婆婆一時間轉不過彎來。
    薑覓趁她愣神的間隙，“請醫生幫忙我們安排，我們馬上住院。”
    “好。”
    薑沁婆婆愣了一會兒，很快也就反應過來，她需要立即打電話給自己的兒子，拿著手機走出門去。
    很快，醫生將一張單子交到薑覓手上，“最近住院的人多，床位比較緊張，先去交費，那邊好及時安排床位。”
    “姐，我們走吧。”
    出門時，看見薑沁婆婆正在醫生辦公室門外的走廊打電話，路過她身邊時，薑覓將繳費單子交到她手中，“阿姨，我先帶姐姐去住院部那邊了。你稍後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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