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薑覓就獨自回了鹽陵。
    翌日，薑覓記得覃時越說他安排的人七點就會在超市門口等著。
    所以，六點五十，她就過來開門。
    沒想到，沒有看到秦時越安排的人，倒是看到兩個意料之外的人。
    謝琪，和陸明宇
    “你們怎麽來了？”
    謝琪依舊麵無表情，眉宇間戾氣仍存，就像誰欠他幾百萬似的，“我這幾天正好休假，沒什麽事做，就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麽需要幫忙的。”
    “休假？”
    休假就去酒吧？
    看懂薑覓的質疑，謝琪很難得的解釋了一句，“那天我去那裏是去找人的。
    薑覓一邊開門，一邊問：“那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
    薑覓點點頭。
    陸明宇跟在薑覓身後一起進了超市，他主動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明三拜托我來的。”
    明三拜托？
    薑覓不太相信，也沒有多問。
    派出所那邊，有陸明宇這個內行人，肯定會方便一些。
    “你要的消息，他會很快給你。”
    “那你替我謝謝他！”
    車禍發生的時間是在晚上，超市裏的貨物已經整理好了，薑覓找到之前薑平南已經準備好的進貨單，有一些隻需要打電話讓他們送貨過來即可，還有一些事需要親自去沔城進貨。
    薑覓之前跟薑平南去過，知道在哪裏進貨。
    不過，今天她暫時不打算去進貨。
    “你們吃過早飯了嗎？”
    兩人都表示已經吃過。
    “薑覓小姐在嗎？”有人在門口問。
    薑覓轉身，就看見一個中年女人站在門口。女人一身休閑裝，手裏還提著一個手提包，麵帶微笑，看起來很親和的樣子。
    “你是？”
    “我是蔡恒，覃時越先生讓我來的，你就是薑覓小姐吧？”
    “我是薑覓，快請進來。”
    既然這人是覃時越安排過來的，那她就無需客氣。
    雙方打過招呼後，薑覓就跟她說起超市的事。
    縣城的小超市，業務並不複雜，簡單介紹一下就行。
    蔡恒上手很快。
    安排好超市的事，薑覓說：“也不知道家裏老爺子知不知道我爸他們出車禍的事，我要先下鄉一趟。”
    謝琪：“我來開車。”
    陸明宇沒有意見，“行。我去派出所那邊打探一下情況，再去事發地點周邊看看情況。”
    薑覓回到鄉下老家，薑老爺子老爺子剛好站在路邊跟鄰居吹牛，也不知道說了什麽，老爺子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條縫。
    薑老爺子已經八十多快九十歲了，身體依舊很硬朗，精神頭十足。
    “爺爺！”
    “薑覓？你怎麽這會兒回來了？”
    “薑覓回來了！”鄰居跟她打招呼！
    “嗯，回來有點事！”薑覓客氣的跟鄰居打招呼。
    回到家，老爺子中氣十足，“你有啥事啊？”
    薑覓從車上下來，“我回來看看您！”
    “薑爺爺好！”謝琪也跟著下車。
    “你是？”
    “薑爺爺叫我謝琪就好！”
    “謝琪？好名字！”老爺子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謝琪，“來一根？”
    謝琪擺手，“謝謝薑爺爺，我不抽煙。”
    “真不抽？你都叫我一聲爺爺，就別跟我客氣啊！”
    “不可，我真的不抽煙。”
    老爺子點頭，把煙小心翼翼地裝進去，又放進上衣口袋裏，“這還是平津上次回來的時候，給我買的。百塊錢一包呢，我都舍不得抽！好煙呢！誒，我以前沒有見過你，你是薑覓的男朋友？”
    “不是，隻是一個朋友！”謝琪回答的一板一眼。
    “哦！”聽謝琪說隻是普通個男朋友，老爺子看起來有點失望，“薑覓，你還沒有說，你回來有啥事啊？”
    “一開始我就說了，我就是回來看看您！”
    “看我？我一個老頭子有什麽好看的！”
    “就是因為您是老頭子，所以才有看的意義！”
    “你這丫頭……能吃能睡還能幹活，我好著呢！”老爺子忽然想到什麽，“對了，平東和秋萍前天晚上突然出去了，說是有急事，這兩天也不見人影，你大奶奶什麽都不知道，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老爺子年紀大了，家裏人給他準備了一個功能最簡單的老年機，就算是那樣，他也隻會接聽。自己根本就不會打電話。
    “有事情。”
    “什麽事情？”
    薑覓沒有回答，“爺爺，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說。”
    老爺子眯眯眼，“跟平東他們那天突然離開有關？”
    “是！”
    老爺子打量一番薑覓的表情，可是在薑覓隱藏的很好，在她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老爺子試探著問：“大事？”
    薑覓點點頭。
    老爺子垂著眼眸思考了好一會兒，斜著眼睛看過去，“不會是跟你爸媽有關吧？”
    “是爸爸和二叔，前天晚上，他們在縣城出了車禍。”
    “車禍？”老爺子一驚，身子一個踉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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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薑爺爺！”
    “爺爺！”
    老爺子靠著謝琪站穩，眼珠子一瞪，“誰撞誰？傷的嚴重嗎？都受傷了嗎？了現在是什麽情況？”
    “爺爺！”
    薑覓找來一個凳子，讓他坐下，“您聽我慢慢給您說。”
    手輕輕覆在他手上，給予他力量，聲音輕緩的跟他說，“司機酒駕，傷了爸爸和二叔，他們當晚就送去了清江，現在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後續隻需要好好養著就成。”
    “都送去清江了？那肯定是傷的很嚴重了？”老爺子反手握著薑覓的手，“那會缺胳膊少腿嗎？”
    村裏的人，一般都是去鎮上，嚴重一點的就是去縣醫院，特別嚴重的就是去市裏。
    都去清江了，那得有多嚴重啊？
    薑覓不敢跟他說太多，蹲在他麵前，“胳膊腿都健在，一個手指頭都沒有少，以後也不會有什麽殘疾，您放心吧！”
    “那就好，那就好。”老爺子喃喃道，“明兒個我去廟裏燒炷香，求求菩薩保佑他們！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爺爺，跟我去縣城住幾天好不好？”
    “不去！”老爺子一口回絕。
    “為什麽？”
    “不喜歡，不自在。”
    薑覓知道他不喜歡去城裏住，一會兒家裏的門鎖打不開，一會兒天然氣不會用，飯都煮不出來吃，一會兒沒人跟他擺農門陣。
    總之，就是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舒服，沒有他在鄉下來的自在。
    薑覓還是想再努力一下，跟他商量著：“就住幾天？”
    “為什麽偏偏要去城裏住？”老爺子眼珠子轉轉，突然犀利的目光看過來，“是不是他們的車禍不簡單？”
    “沒有。”薑覓笑著搖頭，有些事他還是不知道的好，就讓他做一個快樂無憂的老頭兒好了，“就是覺得，家裏沒人，你一個人在家裏要是有點什麽事，我們都不知道。”
    “你確定沒有騙我？”
    “沒有。”
    老爺子很不客氣地揮揮手，趕她走，“行了，行了，午飯就不留你吃了，你忙你的去吧！這天看著不太好，估計一會兒要下雨，我的地還沒有翻完。”
    說完，就起身去找自己的農具。
    這老爺子上，一刻還擔心的手都在發抖，下一刻就想著去翻他的地。
    “可以明天再翻啊！”
    老爺子扛著鋤頭，手裏提著一個竹簍，自己鎖好門，“明天還有明天要做的事。看也看了，你趕緊走吧，不是要回去看著超市嗎？快走吧！”
    “真的不留我吃午飯？”
    老爺子好像沒有聽見她的話，自顧自地說：“對了，記得每天給我打個電話，我要知道你爸爸平津的消息。”
    “嗯，還是那句話，除了家裏人給你的電話，其他人電話無論他們在電話裏說什麽都不要相信。”
    “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你怎麽變得比你媽還要囉嗦！”
    薑覓知道老爺子是在逃避，他心裏著急又害怕，又不願意薑覓知道。
    臨走前，薑覓還是帶拿回來的禮物去了鄰居家，請求鄰居幫忙照看老爺子，有什麽事及時打電話，任何時候都可以。
    回到縣城，還不到十二點。
    天灰蒙蒙的，十分悶熱，讓人的心情也不是那麽美好。
    薑覓剛踏進超市，蔡恒就迎上來，“薑小姐，有一位自稱是你舅媽的女士裏麵等你！”
    “好的，我去看看！”
    羅紅英在超市後麵的倉庫裏坐著，麵前擺著一瓶喝了一半的飲料。
    “大舅媽！”
    “薑覓回來了。”
    “大舅媽找我有事？”
    “薑覓，我聽說你爸爸被人撞了，是真的還是假的？
    哎喲，別人跟我說的時候，我還不相信。
    我跟你大舅都給你媽打過電話，也給你爸打過，可是都找不到人。
    你外婆跟舅舅都很擔心，我趁著今天進城來有點事，所以特意過來看看，究竟是個什麽情況。”
    薑覓簡單跟她說一下情況。
    羅紅英一甩腦袋，“你說說這些人，既然要開車就不要喝那麽多酒嘛。既然喝了酒就不要開車，你看，搞出這麽大的事，真是造孽。”
    薑覓沒有接話。
    她跟羅紅英關係一般，不知道要說什麽。
    羅紅英自顧念叨一會兒，突然臉色變了，“如此說來，那不是要花很多錢。你們家裏的錢夠嗎？”
    “暫時還不知道，但是應該會花很多！”
    薑覓確實不知道。剛轉到清江去的時候，是趙西蘅幫忙辦的手續，昨晚轉到9處叔醫院那邊，是覃時越幫忙辦的，都還沒有人在她麵前說到錢的事情。
    “也是，現在的醫院死貴死貴的。不過，你爸爸有醫保，應該可以報銷一部份。你那個二叔單位肯定給他買有醫療保險，也能給家裏減輕不少負擔。”
    “隻要人沒事，花再多錢這都值得。”
    “也隻這麽個理兒，肇事司機呢？聽說警察被抓了？是不是要判刑啊？出這麽大的事故，對方會賠償嗎？他賠得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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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覓聽到外麵有人在買單，轉頭看了一眼，漫不經心地回答，“現在還不知道，在等待警方的結果。”
    “哎！”羅紅英歎了一口氣，“按理說，出了這麽大的事，你舅舅都應該過來幫你們盯著些。別的不說，去派出所那邊打聽打聽消息還是可以的。可是……
    你不知道，我們村子裏今年要搞一個種植基地，五月份就開始了，為了那一攤子的事情，就連我們自己的生意，他都沒有時間照看，天天要不是在開會，要不就是往鄉下跑。”
    這是害怕他們去找大舅幫忙，所以提前過來打預防針？
    說句不好聽的，在這一場車禍事故裏，大舅一個村支書，還真的幫不上什麽！
    薑覓扯了扯嘴角，“沒關係，你們忙自己的忙自己的事就好，我們家裏好幾個人呢。”
    你不想幫忙，我還不想欠人情。
    大舅家的人情債，最難還。
    “那你爸爸現在這樣，家裏這超市怎麽辦？開門賣東西倒是可以請人，開你們工資就好，可是進貨呢？”
    羅紅英今天就是來打聽消息的吧。
    想要知道會不會因為救治兩位傷者，就搞得傾家蕩產？
    “有一些是供貨商直接過來鋪貨，有些需要去沔城進貨。”
    羅紅英蹙眉，“薑沁在上班，薑臻也還在讀書，聽說你今年也要去讀書，你們都有事忙，誰去啊？”
    “我去。”
    羅紅英詫異：“你去？”
    “之前爸帶我去過，我知道該怎麽做！”
    羅紅英點頭，“你知道的話，你去也可以。要我說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又出了這樣的事。你爸爸後續估計得花老多錢，無論如何，家裏的收入不能斷。隻不過，你一個女孩子在外跑，自己要注意安全。”
    “我知道。”
    “哦，我還忘了一件事，這不馬上就月底了嘛？下一個月，按約定，你外婆下個月應該到你家來，隻是你家裏現在連自己的顧不上，你外婆那裏肯定也沒有辦法照顧好，讓你媽給你二舅打個電話，跟他說一聲，你們兩家換一下。”
    “我會跟她說。”
    “沒其他事，那我先走了。”
    薑覓客氣地挽留：“吃了午飯再走？”
    “不了，我還有其他事，下次吧！等你爸爸恢複了，我們一家人再一起吃！”
    要是不能完全恢複，這頓飯就不吃了嗎？
    薑覓沒有再挽留，送她到門口。
    羅紅英又停下來，從隨身包裏摸出一疊錢遞過來，“看我這記性，這一千塊錢你給你媽，去給你爸買一些營養品什麽的。我們這邊一時之間走不開，清江那邊我們就不去了，等你媽他們回來，我們再過來看他。”
    薑覓掃了一眼正好奇的看著她倆的謝琪，沒有推辭，大方的收下了。
    羅紅英看著謝琪，“小夥子，做生意，要麵帶笑容，你總是這樣板著一張臉，會把客人嚇跑的！”
    謝琪愣了一下，“我……”
    “長得真好看，要多笑，知道吧？”
    薑覓適時引開她的注意力，“舅媽，我給你叫個車？”
    “不用，我坐公交就好了。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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