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秋雨悄然而至。
    伴隨著秋雨來襲，氣溫跟著驟降，前幾天還是短袖，這兩天已經需要穿外套了。
    晚上，覃時越發來信說要來圖書館接她。
    自從周一大物教授扔來了教案與相關資料和課後作業之後，其他科目的老師似乎也約好了，紛紛將各自的教案資料和課後作業丟給她，還提出要求，周末的時候就要看到她的作業。
    胥紹清等人紛紛在一旁看熱鬧。
    所以這幾天，除了上課吃飯睡覺，其他時間薑覓都泡在圖書館。
    胥紹清等人每日都跟她一起泡圖書館，想著能在她遇到什麽不懂的地方還可以指導幾句。
    隻是到目前為止，薑覓一直在獨自學習，寫資料。好像還沒有遇到什麽解決不了的難題。
    幾位室友還私底下吐槽過，說以專業第一的成績錄取進來的人就是不一樣。
    秋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空氣潮濕，還夾著細細的風。
    室外溫度比室內低很多，出了圖書館，薑覓下意識攏一下外套。
    蔡婧在一邊準備撐傘，嘴裏還在嘟囔，“出門的時候讓你帶傘，你嫌麻煩，這會兒就知道了吧，還是我有先見之明，你就與我打一把傘吧。”
    旁邊的楊玲看了一眼她那把蕾絲太陽傘，暗自撇了撇嘴。什麽先見之明，誰會在下雨的時候撐太陽傘？
    左文琦默不作聲，自顧撐開自己手中的傘。
    薑覓沒有回答，她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雨幕中。
    有一人，手撐一把傘，穿過雨幕，迎著秋風，緩步而來。
    寬大的傘緣遮住了他的臉，隻能看見握傘的那隻手。
    漫天雨幕，路燈昏黃，又有黑色掩映，讓他的身形都變得不是那麽清晰，隻能看見一個大致的輪廓。
    但，薑覓就是知道，那個人是誰。
    此時，臨近圖書館閉館時間，外麵又在下雨，站在門口準備撐傘離開的人不少。
    而那人逆行而來，即使看不見臉，但氣質優越，步履從容，身高腿長，深色風衣及膝，風衣的衣角隨著他的走動，劃出優美的弧度。
    就像水墨畫裏緩緩而出的民國貴公子，散漫又矜貴。
    瞬間吸引眾人眼球。
    一刹那，現場安靜如斯。。
    隻見那人越來越近，越來越近，最後站停步在最底一層的台階下。
    傘緣微微揚起，露出傘後的臉。
    夜色太黑，秋雨太密，路燈又在他身後。
    光影模糊，看不清楚五官，隻能依稀辨別大致的輪廓。
    隻聽那人淺聲說：“可以走了嗎？”
    薑覓勾了勾嘴角，跟室友打了個招呼。
    隨後，就腳步輕快的邁入那人的傘下，被那人擁著肩膀往前走。
    “冷嗎？”
    “還好。”
    “明天記得多帶一件外套。”
    “嗯。”
    兩人的交談，日常簡單又顯得十分親昵。
    她們的聲音隨著他們的腳步漸行漸遠，慢慢消失在夜色中。
    旁邊有人感慨，“那是薑覓的男朋友嗎？那氣質可真好！”
    “是啊！感覺比那些在影視劇裏看到的貴公子氣質還好。”
    “光是這身形氣質，我猜她男朋友一定長的很帥！”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
    蔡婧三人麵麵相覷。
    她們三個可都是親眼見過覃時越本人的，豈止是氣質好，豈止是長得好，那是方方麵麵都很好。
    十八九歲的年輕姑娘，心中都有一個幻想中的白馬王子。
    而覃時越，就是那個從幻想來到現實的具象者。
    人人心思各異。
    回寢室的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默。
    好久，楊玲打破沉默，“你們說，那位覃醫生是在什麽樣的家庭長大的 ？”
    大家都不是小孩子，自然聽出她話裏的意思。
    她是在打探覃醫生的家境。
    左文琦避開一個水坑，嘴唇動了動，沒開口。
    蔡婧：“一方水土養一方人，很明顯，覃醫生的家境應該很不錯。”
    楊玲轉了一下手中的雨傘，“薑覓說他是醫生，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哪裏的醫生。”
    醫生就職的地方也是分等級的，醫生也是有職稱的。
    有市人民醫院那樣的三公立甲醫院，也有學校周邊那樣的小型衛生所。
    “你也不知道嗎？ ”楊玲問蔡婧。
    蔡婧搖搖頭，“不知道，沒問過。說起來，其實我跟薑覓關係也隻是一般，還不如胥紹清跟她關係好呢。”
    這話說的平常，聽到人耳朵裏，卻隱隱的感覺到酸溜溜的。
    胥紹清對薑覓好，蘇東籬跟胥紹清就穿一條褲子，自然跟薑覓關係也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不過，蔡婧的話還是讓左文琦覺得聽起來不太舒服，“他們以前就是同學，關係好一些很正常吧！”
    聽到這話，蔡婧也覺得自己剛剛那話說的確實不太妥當，要是被薑覓知道，說不定還會生氣。
    “我也沒有其他意思。”
    楊玲又說：“都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學校裏如此，社會上的人更是如此。像覃醫生那樣的人，肯定有屬於自己特有的圈子。我猜覃醫生身邊也有跟他一樣優秀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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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文琦調笑道：“怎麽？想讓覃醫生給你介紹男朋友？”
    “想啊，”楊淩眼眸睜大，承認的很痛快，她又反問左文琦，“難道你不想嗎？都說大學時期，是談戀愛的黃金期。這個時候的男女，年輕單純，沒有功利心，又不會因為社會現實的殘酷，導致愛情沾染上世俗的塵埃，多美好啊！”
    左文琦一口回絕，“那隻是你的想法，我不想！再說了，你剛剛說的那些，是在你找一個同樣是學生的男朋友為基礎。覃醫生的朋友，可不是學生，那都是在社會上行走過的人。你這不前後矛盾嗎？”
    楊玲被她說的啞口無言，最後隻能撇撇嘴，“就你清高，就你知道的多。”
    “這跟清高可沒什麽關係。”左文琦解釋了一句：“現在學業那麽重，每天都是看不完的資料，做不完的課題，哪兒還有時間談戀愛啊！”
    楊玲覺得再跟左文琦說下去，兩個人肯定要吵起來，隻能轉向蔡婧，“誒，蔡婧，你跟薑覓走的最近，你們倆關係最好，你可以讓她找她覃醫生幫忙，讓他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到時候，你要是有條件可以的，可不要忘了我啊！”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呢！”蔡婧快步跑了。
    “誒……你害羞什麽？”
    左文琦也加快了步伐，“快走吧，一會兒寢室就要熄燈了。”
    一到安書苑家裏，薑覓就把資料扔在茶幾上，自己則順勢坐在茶幾邊的地毯上，雙手趴在茶幾上，下巴擱在手臂上，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覃醫生！”
    覃時越走在後麵，關好門，放好車鑰匙，換了鞋，走過去蹲在她身邊，撫摸著她的頭發，幹的，“怎麽了？”
    “想吃宵夜嗎？”
    覃時越又去探探她的衣服，也是幹的，不過還是有點潮，“你沒有吃晚飯？”
    “吃了。一葷一素，外加一個湯。”
    “那你是餓了？”
    薑覓乖巧的點頭，“嗯。”
    “我去給你煮點東西？想吃麵還是吃粥？或者……”
    薑覓搖頭，“不要，我想吃外賣。”
    覃時越看著她，眼底是不讚同。
    薑覓眨巴一下眼睛，嬌嬌軟軟的問：“覃醫生，好不好？”
    “外賣要少吃，你想吃什麽？我給你做。”
    覃時越知道她這幾天為了趕學習進度，也是很辛苦。
    晚上看書到一兩點，早上很早就起床去圖書館。
    “不要！”
    “我會很快的。”
    薑覓扁扁嘴，很委屈的樣子，“你也說了，是少吃，不是不能吃。這會兒我就想吃外賣。”
    覃時越真是拿她沒辦法，隻能妥協，“你想吃什麽？”
    薑覓眼底是得逞的笑意，“啤酒，炸雞，燒烤。在你手機上點。”
    “好！”覃時越拉她一把，“你衣服還是有點潮，先去洗漱，換身衣服，等你出來，外賣應該就到了。”
    “覃醫生真好！”薑覓湊過去親他一口，起身就鑽進臥室，沒一會兒又探出個腦袋，“我洗澡很快的哦！”
    覃時越拿著手機頭也沒抬，“嗯。”
    洗完澡出來，覃時越正坐在發上，手裏拿著她帶回來的那些資料在看。
    薑覓過去坐在他身邊，“看得懂嗎？”
    “不懂。”
    薑覓表示懷疑，“真的？”
    “假的！”
    “嗯？”
    “你呢？學起來吃力嗎？”
    薑覓歪了歪頭，“你猜！”
    覃時越發現，今天的薑覓好像跟往日有些許不同，少一分清冷，多一分嬌軟。
    覃時越一時心動，“讓我先吃！”
    “嗯？”
    覃時越撫著她的臉，側身去品嚐他自己的美食。
    一吻畢，薑覓靠在他懷裏，嘟著嘴，“我的外賣呢？”
    “應該快到了！”
    這邊話落，那邊門鈴就響了。
    薑覓準備去開門，卻被覃時越一把按住，目光在她唇上暫停一秒，起身去開門拿外賣。
    美食在手，快樂加倍，生活無憂。
    薑覓吃的很滿足。
    覃時越洗漱完畢，又坐過來，看著她吃。
    薑覓舉著一個雞翅，“要嗎？”
    “我不餓！你吃吧！”
    “真不吃？”
    “都是你的。”
    薑覓又去拿烤串，吃得津津有味，眼睛卻落在覃時越臉上，“有話跟我說？”
    覃時越幫她把竹簽一根根抽出來，“今天二叔轉到了普通病房，就在叔叔的旁邊，這樣方便照顧。”
    “他需要多多久才能完全恢複？”
    “至少半年。後續，我會輔以針灸，加上中藥給他調理，加上科學複健，不能保證恢複如初，至少百分之九十是可以做到的。”
    畢竟是那麽嚴重的車禍，要不是遇到覃時越，薑平津早就進太平間裏。
    現在不僅撿回一條命，還能恢複到百分之九十，已經超出薑覓的預期。
    薑覓拿紙巾擦了擦手，“這個公道我一定會幫他十倍百倍的討回來。”
    “他們公司今天來人了。”
    “自從二叔出了車禍，他們公司好像還沒有人過去探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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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慰問之外，還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關於付濤的？”
    薑平津的助理付濤失蹤幾天了，現在都還沒有消息。
    覃時越把垃圾扔進垃圾桶，“不是，他們希望你二叔可以主動離職。”
    “主動離職？”薑覓冷笑一聲，“算盤打的倒是挺響。”
    “二叔同意了。”
    薑覓先是詫異，很快又能想通。
    薑平津畢竟不是在工作時間出的事故。
    更何況公司裏還有個崔鑫源在。
    如果二叔的車禍，真的有崔鑫源的手筆，離職也未必不是好事。
    離崔鑫源遠一些，薑平津這裏沒有其他動作，安全係數就會高一些。
    不過這樣一來，崔鑫源那邊未知變數就會加大。
    “二叔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養好身體，其他的我們再從長計議。”
    薑覓喝了一口冰啤酒，寒意順著喉嚨一直進入胃裏，緩了一會兒，才問：“她們要求主動離職，總要有賠償，賠償如何？”
    覃時越拿了她的冰啤酒，換過來一個保溫杯，“喝這個。”
    薑覓蹙眉，“啤酒跟炸雞才是最配！”
    覃時越抬抬保溫杯，“這個也不錯，你嚐嚐！”
    薑覓聞了聞，有可樂的味道，淺淺抿一口，“可樂煮薑片？”
    還是溫熱的！
    可樂煮薑片，可驅寒。
    “配你的炸雞如何？”
    加了薑片的快樂氣泡水。
    “要是冰的就更好了。”
    “薑覓！”
    “啊……”薑覓立即笑笑，“很配，很配。”
    覃時越自己喝了一口冰啤酒，冰冰涼，他皺皺眉，隨手放到薑覓夠不到的另一側茶幾腳邊，“賠償還在談，應該沒有那麽快。我問過粱懷安，以二叔的職位級別和工作年限，估摸著賠償不會少，就是肯定有一番拉鋸戰。現在就看崔鑫源那邊怎麽決定了。”
    “也不知道付助理現在在哪兒？”
    說到付助理，陸明宇得電話就打過來了。
    “陸警官！”
    “沒有打擾你休息吧？”
    “還在吃宵夜，陸警官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
    薑覓去市局做筆錄，可並沒有把自己拿到的航拍視頻交出去。
    也不知道那邊有沒有找到新的證據來證明岑伍的事跟他無關，故而薑覓有此一問。
    “警方找到付濤了。”
    薑覓眼眸一沉，“在哪兒？”
    “郊區的一個沼氣池。”
    沼氣池？
    死了？
    “意外還是人為？”
    “死亡原因不明，法醫還在驗屍。”
    “還有呢？”
    “我們在他身上發現一個芯片，隻是現在還不知道芯片裏會不會有新的線索，技術人員還在破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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