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時分，薑覓被手機的警報聲吵醒。
    薑臻的手機有人入侵。
    幾個月之前，在19醫院，薑臻的手機就在夜半時分被人入侵過。
    那時候因為是在外麵，她手邊又沒有電腦，隻能攔截入侵，沒有追蹤到幕後之人。
    薑覓立即翻身起床，去拿了電腦過來。
    一個個字符和零一組合飛快的閃現在電腦屏幕上，屏幕的光線映出她帶著冷意的眉眼。
    對方手段很高明，ip多次轉接，還有層層偽裝。
    對方也很快警覺。
    不僅沒有逃避，還反過來狙殺她。
    沒有人知道，在這個平靜的夜晚，在人看不見的地方，兩人在無形的世界裏進行了一場長達半個小時的廝殺。
    最終，薑覓撕開對方的偽裝，突破對方的防火牆，不僅追蹤到對方的ip地址，甚至將對方電腦裏的資料洗劫一空。
    資料太多，薑覓沒時間去細看。
    現在，她要去找那個電腦背後的人。
    淩晨兩點，整個c市都陷入沉睡，路上來往的車輛很少。
    薑覓開著車，馳騁在夜色中，朝著目的地飛奔而去。
    沒多久，車輛一個飛旋，穩穩的停在郊區一個爛尾的別墅群門口。
    說是門，並不準確。
    這不算門，隻能算是這個別墅群的入口。
    據說，這個別墅群是幾年前一個外地投資商耗資23億在此投建。
    不僅建有歐洲風格的獨棟別墅，還耗巨資挖了人工河，人工湖。
    可是後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巨大的工程居然爛尾。
    房子沒有賣出去，老板消失。最後這裏成了很多市民一日遊的目的地，也成了流浪漢的棲身地。
    可是，夜裏，這裏就顯得空蕩又陰森。
    沒有路燈，沒有照明，兩邊都是空蕩蕩的建築，時不時跑過一隻老鼠，後麵還跟著流浪貓。
    薑覓循著信號，一路追蹤，最後來到西北角的一棟樓麵前。
    這個位置，離前麵的入口已經很遠。旁邊就是已經荒廢的人工河，一陣陣淡淡的腥味，順著微冷的夜風，鑽進人的鼻孔。
    有泥土的腥氣，還有，
    腐屍的味道！
    薑覓眼神一凜。
    圍著整棟樓轉了一圈，默默看一眼樓上，最後，沒有選擇從正門進去。
    一個起跳，攀上旁邊一棟樓，整個人像一隻壁虎，動作麻利、悄無聲息的爬上二樓，從二樓的窗戶位置翻進去。
    薑覓從自己的背包裏放拿出一個蜜粉一樣的小圓盒，盒子打開，裏麵有三個光點正在閃爍。
    有信號！
    對方竟然沒有跑？
    是以為自己不會追過來？
    還是準備守株待兔？
    想要來個甕中捉鱉？
    呸，自己才不是鱉！
    薑覓隨意坐在地上，腦子裏快速的想著辦法。
    周圍一片漆黑，她的電腦和手機都不適合拿出來使用，很容易暴露自己。
    “吱吱……”
    “喵！”
    “吱吱吱……”
    “喵嗚……”
    有了。
    縱身一躍，身輕如燕，穩穩落地。
    四五米的高度，對她來說如履平地。
    薑覓的身形很快淹沒在黑夜中。
    沒多久，她提著兩個尼龍袋再次返回，尼龍袋裏的活物扭來扭去，“吱吱”叫著，顯得十分暴躁。
    薑覓再一次攀上二樓，試了好幾個角度之後，從兜裏摸出一個小盒子，小盒子裏是一顆顆圓圓的東西。
    這個東西可是小朋友過年時候最喜歡玩的東西。
    薑覓把那些小丸子隨意的纏在尼龍袋的封口處，在手上顛了點，而後露出一個惡作劇的笑，看準角度，用力一扔。
    “嘭！”重物落地之後，
    “吱吱吱……”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啊～”
    一連串的聲音爭先恐後的響在寂靜的夜裏。
    混亂中，薑覓緩緩上了目標樓。
    手機燈光照亮這一方天地。
    現場混亂不堪，雜物散的到處都是。
    唯一醒目的，就是角落裏的一張沙發。
    沙發前麵是兩台電腦，這會兒，電腦屏幕上一片漆黑。
    隻有最中間的位置，有一朵完美綻放的紅色月季，鮮豔欲滴，搖曳生姿。
    陰森，詭異。
    沙發後麵，一個男人捂著臉蜷縮著身子側躺在地上。
    意識到有光亮，男人的身子瞬間瑟瑟發抖。
    薑覓緩緩走近，在距他一步之遙的位置停下。
    眼前的男人，給人的感覺有點怪異。
    身材消瘦，衣服寬大，布滿灰塵。
    頭發有點長，很淩亂，遮住了他的眉眼。
    薑覓微微蹙眉，輕輕踢他一腳，“喂……”
    男人顫抖的更加厲害，嘴裏還念念有詞。
    薑覓稍微靠近一些，才聽到他在說什麽。
    “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
    “怎麽會是她，怎麽會是她，怎麽會是她……”
    電腦上的東西已經被薑覓洗劫一空，什麽都沒留下。
    薑覓打開後台程序，輸入一連串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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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敲擊鍵盤的聲音，在空蕩的空間裏回蕩。
    很快，電腦桌麵恢複正常，隻是硬盤裏空空如也。
    “喂！”
    “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
    男人跪在薑覓麵前，不停地朝她磕頭。
    他越來越起勁，薑覓卻越來越煩躁。
    薑覓一把將人提溜起來，手機的燈光直射男人的眼眸。
    沒有焦距，眼神渾濁。
    這是一個精神失常的人。
    薑覓咬了咬後牙槽。
    很好！
    她被人耍了！<就是個替死鬼。
    薑覓一聲厲斥：“閉嘴！”
    男人被嚇得身體一僵，一動不敢動。
    薑覓一把將他丟在沙發上，熄了手機燈光，一個人站在窗口的位置。
    黑色籠罩，夜深人靜。
    在這一片平靜的黑暗之下，暗潮翻湧。
    最後，薑覓撥了電話給陸明宇。
    “喂！”
    陸明宇應該是剛被她吵醒，聲音還有剛睡醒時的沙啞。
    “我在郊區這個荒廢的別墅群。”
    “深更半夜的，你在哪兒做什麽？”
    “帶上你的人過來吧。”
    “什麽情況？”
    “一言難盡，過來再說。”
    “好。”
    半小時後，陸明宇帶著他的人匆匆而來。
    陸明宇穿著一件黑色衝鋒衣，利落的剪裁，給他整個人增添了幾分淩厲，“什麽情況？”
    “先看看這裏吧！看看能不能找到有價值的東西？”
    湯嘉林等人跟薑覓都很熟悉，既然簡單打了招呼過後，就開始對現場進行勘查。
    陸明宇雙手插兜，站在薑覓身邊，“說吧，什麽情況？”
    薑覓把情況簡單說了一遍。
    陸明宇瞬間捕捉到重點，“薑臻是你親哥吧，你為什麽要在你哥的手機上設置那樣的程序？你在防誰？”
    薑覓暗中搓搓手指，“他……”
    陸明宇一眼看穿，“我要聽最真實的原因。”
    “我隻是擔心有人對他不利。”
    “為什麽會有人對他不利？他現在應該還隻是一個學生吧？他身上有什麽特別的東西？”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前就有人試圖入侵他的手機，被我攔截了，可惜那一次我沒有抓到背後的人。”
    陸明宇挑挑眉，“這個人看起來也不像是你要找的人。”
    薑覓側臉看過去，眼底有不耐煩，“能別抬杠嗎？”
    陸明宇低垂眼眸，沒有半點回避，好一會兒才淡笑一聲，聲音有些緩，“深更半夜，你特意把我叫過來，還特意提出帶上我的人，應該不僅僅因為這事，還有什麽？”
    薑覓不說話，轉身就走。
    陸明宇眼眸眯了眯，隨後跟了上去。
    而後，兩人站在樓下不遠處。
    周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
    “嗯？”
    “噓！”
    夜風拂過。
    陸明宇神色肅然，眼神一凜。
    這味道不對。
    “這才是重點！”
    陸明宇看一眼時間，已經是淩晨五點，離天亮沒多少時間。
    “也隻能等到天亮再說。”
    這時湯嘉林疾步跑過來，在陸明宇身邊耳語了幾句。
    “我知道了，你先做其他工作。”
    “好。”
    湯嘉林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薑覓知道，湯嘉林肯定發現了電腦裏的異常。
    “薑覓，我跟你的時間不短吧？”
    “快一年了。”
    “這麽長的時間，我竟然不知道你在電腦方麵也是高手。”
    “說高手就誇張了，隻是會一些而已。”
    “會……一些？”
    “啊？黑你手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
    薑覓的手機突然響起來，鈴聲在空曠寂靜的夜色中顯得十分突兀。
    是薑沁來電。
    “姐！”
    “覓兒，你不在家？”薑沁半夜起來上廁所，看見薑覓的房門開著，進去一看人根本不字。
    薑覓打一個噴嚏，“我有點事，在外麵。”
    “什麽事那麽急？”
    陸明宇把自己的衝鋒衣脫下來，披在薑覓身上，還把領口的魔術貼粘在一起。
    薑覓揉一下鼻子，“大事，很急。”
    “那你……”
    “車我開走了，應該會晚一點回去。”
    “今天是周六，我不上班。等你回來，我們再去醫院。”
    “好。”
    掛斷電話，薑覓就要走。
    “去哪兒？”
    “回家補覺！”
    “記得吃點感冒藥。”
    “知道。”
    上午去了一趟醫院，下午薑覓準備去一趟薑臻那邊。
    剛坐上車，就接到陸明宇打來的電話。
    “陸警官！”
    “我們在人工河裏發現了兩具屍體。法醫初步判定，一個死亡時間在三周之前，一個應該是在上個星期。死者身份不確定，還在核查。”
    薑覓忽然想起那天覃時越的問題，“陸警官，這些事你不應該告訴我。”
    “可是你已經被卷進風暴中心，信息的不對稱可能會造成你對形勢的誤判。失之毫厘，差之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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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警官這麽相信我？”
    “信。”陸明宇回答的十分篤定。
    薑覓淺笑著調侃，“你就不怕我騙你？”
    “怕！”
    “那你還這麽相信我？”
    陸明宇沒有回答，而是轉了話題，“帶回來的那個人身份已經確定了。”
    “說來聽聽。”
    “出現在失蹤檔案上三年的人，叫熬善。”
    熬？
    “這個姓倒是挺少見。”
    “失蹤以前是一家科技公司的程序員，據了解，他是計算機專業出身，以前經常混跡黑客論壇，黑客技術不差，暗地裏做了不少事，其他的還在查。”
    暗地裏的事？
    “那他現在……”
    “精神失常，直白一點就是瘋了。”
    “能恢複嗎？”
    “還不確定，醫生說有幾率，幾率不大，讓我們不要抱有希望。”
    熬善，薑覓默念一遍這個名字，“顯然，是一個廢棋。”
    “他的碎碎念中，提到一個名字。”
    薑覓睫毛微顫，沒有回答。
    “鬥雪。”
    薑覓左手撐在方向盤上，麵色毫無變化，“有點耳熟。”
    “鬥雪，又稱鬥雪紅，是月季的一個別名，”陸明宇頓了頓，繼續說：“英文rosa。”
    薑覓眼前似乎有一大片一大片鮮豔的月季花，花開甚豔，香薰十裏。
    可惜，每一朵花的腳下，都血流成河。
    每一朵花的枯萎，都是一個生命的結束。
    薑覓閉著眼眸，出口波瀾不驚，“這個名字倒是別致。”
    “湯嘉林說，這個鬥雪，在國際黑客屆是個非常特殊的存在。”
    陸明宇沒有說的是，湯嘉林對這個鬥雪的評價：亦正亦邪。
    這個鬥雪，僅出現過三次。
    闖入某國際犯罪集團的數據庫，獲得了瀏覽高度機密郵件的用戶名和密碼，導致犯罪集團數據泄密，最後被多國聯合剿滅。
    竊取某國國際空間站數據資料，串改別人代碼，讓某國不得不關閉整個係統，重頭再來，損失幾百億。    出現次數極少，可每一次出現都搞得天翻地覆。
    “哦。”
    薑覓在車上閉目養神好一會兒，才神色自若的驅車離開。
    電子科技大學
    薑覓給提前跟薑臻打過電話，知道去哪兒等他。
    周六，電子科技大學校園裏來往的社會車輛比較多，薑覓找了一會兒才找到停車位。
    這個位置，距離薑臻說的那個地方還有點距離。
    薑覓一路找過去，再次打給薑臻。
    打過好幾個電話，薑臻都沒有接聽，估計應該是還在忙。
    薑覓準備先等一會兒。
    手機才剛裝進兜裏，前麵就傳來一陣喧鬧。
    隱約中，好像聽到了薑臻的聲音。
    薑覓疾步過去。
    有人在朝她這邊飛速跑來。
    遠遠的，看見薑臻捂著脖子跟在後麵，舉步維艱。
    而他本人，麵色蒼白，手捂的地方鮮血直流，染紅他身上的衣衫。
    過往人群有人高呼報警，有人驚呼快打120。
    隻有微弱的聲音在說：攔住她。
    薑覓腳步一頓，從衣兜裏取出一個口罩迅速戴在臉上，然後一個助跑，飛身躍起，一腳橫踢過去。
    對方腳步一頓，雙臂同時一抬，抵住薑覓飛來的腿，腳下飛快後退。
    薑覓心裏一驚，對方竟然能接住她的攻擊！
    雙腳交替，又一腳猛踢過去。
    對方眼疾手快，一個側翻，幾個跟頭過後，竟然穩穩的落在地上。
    棒球帽滑落，露出一頭微卷長發來。
    出乎意料，竟然是一個年輕漂亮的女人。
    隻是這一刻，漂亮的女人滿眼殺氣，“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
    薑覓掃了一眼不遠處躺在別人懷裏的薑臻，奄奄一息的模樣，刺痛薑覓精致好看的眼眸。
    薑覓盯著眼前這個陌生女人，聲音寡淡，夾著三分寒意，“是你傷了他？”
    “無可奉告。”
    “哪隻手傷的，就哪隻手留下。”
    “狂妄自大！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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