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風遁圖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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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平的冬天,說冷不算冷,可那股子風一旦灌進脖子裏,就像鬼手刮背,直讓人打個寒顫。我和胖子、老胡這兩年在京郊混生活,雖說不上大富大貴,但靠著倒騰點舊物古董,日子還算有滋有味。
我叫大軍,混這一行靠的就是一雙毒眼和一手“掂金斷玉”的本事。和我一道混的是老胡和胖子,老胡是行裏人尊稱的“老摸金”,據說祖上是清末奉旨開墓的校尉;胖子嘛,嘴貧手黑,但有個好處——力大無窮,關鍵時刻能頂半個炮車。
那天是個周六,天陰得像鍋底。我們照例去潘家園轉轉,瞧瞧有沒有漏可撿。
剛進市場,胖子就喊:“快瞧!那邊攤上有倆五銖,成色不錯!”
“你那是五銖?頂多是洗過的礦泉水瓶蓋。”我白了他一眼,繼續往前逛。
走到市場東角的一家舊貨攤旁,老胡突然停了腳。他是我們仨裏最講究的——年紀不大,規矩不少,幹活前焚香、喝酒不沾頭三杯、倒鬥不進正午陽,還有一條鐵律——凡得異寶,不入家門,先在廟外熬三夜。
“你瞅見沒。”老胡低聲說。
我順著他目光看去,那是個賣舊書畫的地攤,攤主是個瘦得像枯柴的老蒙古人,身穿一件油光發黑的羊皮襖,脖子上掛著串已經褪色的黑瑪瑙珠子,臉上像刀子刻出來似的橫豎交錯的皺紋,一雙眼卻亮得像狼燈。
“他剛才看我一眼,我後背發涼。”老胡壓低聲音。
“你這老毛病又犯了?”胖子笑著拍他,“一看風水你就神神叨叨的。”
老胡沒理他,直接蹲下來問那老頭:“東西,是從哪兒來的?”
那老頭嗓音像柴火劈啪響:“風裏來的,從西北,從山的背後,從馬蹄不敢走的地兒來。”
說完,他緩緩從包裹中拿出一張羊皮卷。那皮一展開,一股子腥鹹的味道就撲麵而來——像是從沒幹透過的海獸皮。
上頭繪著一個極其複雜的圖案,山川龍形,線條蜿蜒,像風,又像蛇。角落裏有一串用刀尖刻下的字,邊角已經破損,但那文字看著就不似中原文種,像是遠古蠻夷留下的筆跡。
老胡的臉頓時就變了,輕聲道:“契丹文……而且是風遁圖。”
我倒吸一口涼氣,風遁圖可不是普通地圖,乃是契丹密門“風隱宗”獨門機關圖,傳說中專門用來設墓藏魂、引龍鎖氣,若不解其圖,就算是摸金祖師爺下去,也得迷死在地底。
胖子咂咂嘴:“又是契丹的,咱上回在寧夏遇那隻‘屍火虎’可還沒緩過勁兒來呢。”
“別提那玩意兒!”我低聲喝他,“那是行裏的禁語,你忘了‘冥言不夜語,鬼事不午談’了?”
這時,老頭抬頭看我們,一雙眼睛在羊皮卷上反著光,像是夜貓子盯獵物。
他吐了口白霧:“三位膽大,可敢問‘落龍塚’?”
這名字一出口,四周的風都像突然停了。我腦子裏轟一聲想起舊檔案裏看過的一句話——“落龍者,龍之墮也,鎮脈壓魂,永不見天。”
胖子立馬想插嘴,老胡一把拉住他:“圖我們要了,價說。”
老頭嘿嘿一笑,低頭念了幾句像咒又不像咒的東西,隨即把圖往老胡懷裏一彈,說了句:“此圖有因果,三夜內勿入家門,香火未備,命薄者易招魂。”
說完,他“哢哢哢”幾步走遠,消失在人群後頭。
我們仨站原地半天沒動,氣溫仿佛突然降了五六度。老胡沉著臉把圖收起:“今晚不回家,按規矩來。”
“去哪兒?”我問。
“東四牌樓的三清廟。”他頭也不回地說,“圖得熬三夜,廟前燒香、磕首壓氣,才能帶回家。”
那天夜裏,我們借住在廟外香客房。子時剛過,外頭忽然刮起一陣風,像狼嗥一樣鑽進屋裏。我起夜去撒尿,一出門就看見廟牆陰影裏站著一道人影,背對我,一動不動。
“誰?”
沒人應。
風一吹,那人影“呼”地散了,像煙一樣融進了夜色裏。
第二天我去看牆根,發現地上留了一排腳印——不是人的,是蹄子印,一前一後,細長細長,像鹿卻帶著分叉——老胡看了一眼,臉都白了。
“不是鹿。”他說,“這是——地踏獸的蹄印。”
“什麽東西?”
“契丹古墓中鎮魂的活物,專踩亡靈心脈之上。活人沾上印,就難消夜夢……”
我看著那一串已經快被風抹去的蹄印,心裏也發了涼。
這一夜,我們三人輪流守夜,誰也沒敢睡死。
風遁圖帶來的,不隻是地圖,而是某種正在蘇醒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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