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滇南的密林山脈，列車最終在一座邊境小站嘎然停下。這裏名為“密城”，其實不過是山中一片老林場改造而成的小鎮，地圖上都難找得到蹤影，附近還盤踞著緬甸走私販和流竄武裝——治安極差，民風彪悍，卻也是傳說中“歸骨嶺”最近的落腳點。
    “這地方一看就不是啥好地兒。”胖子跳下車，一邊活動筋骨一邊眯著眼掃視四周，“像極了《生化危機》那種一到晚上就沒人的鎮子。”
    “你不說還真不怕，越說我越覺得後背涼颼颼的。”我苦笑著扯了扯衣領，目光落在前方那片嵌入密林深處的破敗公路上。
    我們的向導，是sey楊從美國基金會聯係到的一位緬甸籍考古學者——阿壯。他母親是南詔後裔，對“百濮巫族”的傳說頗有研究。阿壯年約三十出頭，皮膚黝黑，臉上有一條深深的刀疤，開口說的是帶南洋口音的漢語，第一句話便讓人倒吸一口涼氣：
    “歸骨嶺那地方，晚上是死的。”
    我們麵麵相覷。
    “你是說……真沒人？”老胡問。
    阿壯淡淡地搖頭：“不是沒人，是所有生物都不敢活動——鳥獸不鳴，風聲全無，就連蟲子都不敢爬出地麵。那裏……有骨神在守。”
    他所說的“骨神”，據說是百濮巫族供奉的龍骨化身，被尊為“歸骨之靈”。傳說它能聽見人心跳的聲音，夜晚巡遊，凡是膽敢靠近它藏身之地的人，都會在夢中被剝骨抽魂。
    胖子咂咂嘴：“聽起來有點像靈異版《千與千尋》。”
    我們一行人雇了一輛越野車，進入山區。天色漸晚，沿途的村落一個接一個地封門閉戶，甚至掛起了草人符咒、赤布白繩，空氣裏彌漫著某種說不清的緊張氣氛。
    傍晚時分，我們抵達歸骨嶺腳下。
    山穀呈葫蘆形，四周被茂密竹林環繞，中央有一座天然石骨高坡，形似一隻倒掛的龍頭骨，周圍懸崖陡峭，隻有一條古老的羊腸小道可供攀登。
    阿壯將車停在山腳，壓低聲音道：“從這裏開始，要麽轉身離開，要麽就得走到底——‘骨神’容不得半途而廢的人。”
    入夜前，我們快速在林中搭起簡易營地。sey楊從背包中取出一件特殊物品：一張南詔古法所繪的“守骨符”。
    “根據阿壯提供的線索，這種符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抵禦骨神的氣息幹擾。”她邊說邊將符貼在營帳四角，並點燃了一種混合香草的香料。
    夜色降臨。
    我們圍坐在營火旁，風一陣陣從林間吹過，卻沒有一片葉子晃動。空氣靜得仿佛被抽空了聲音，隻能聽見火苗輕輕跳動的劈啪聲。
    “你們聽……”老胡忽然低聲說。
    眾人齊刷刷地屏住呼吸。
    遠處的山穀中，隱隱傳來一種低沉的……咚咚聲，像是有什麽龐然巨物正在深處緩緩移動，節奏極慢，卻讓人心神不寧，仿佛是心跳，又像是……骨頭滾動的聲音。
    “快看！”sey楊忽然指向前方。
    在黑暗中，一道幽幽的綠光自林間浮現，形狀不規則，像是某種生物的眼睛，卻並非單一的光點，而是連成一線，慢慢從林中穿行而出——一具身披藤骨盔甲、麵覆獸皮麵具的高大“人形”，正一言不發地踱步而來。
    它身後，跟著七八具同樣裝束的“骨兵”，步伐整齊，每走一步，地麵仿佛就輕輕顫動一次。
    阿壯麵色慘白，喃喃道：“是……祭骨軍……千年前鎮守歸骨嶺龍塚的亡靈兵衛。”
    “撤，快撤！”我壓低聲音，拉起sey楊和胖子就退向營帳。
    “別動！”老胡猛然喝道，“他們沒看見我們。”
    話音剛落，那“骨神”抬起了頭，直直朝我們這邊望來。
    我們齊齊屏住呼吸。
    下一刻，它卻又低下頭，緩緩轉身，與骨兵一同消失在密林深處。
    直到再無聲息，我們才仿佛從夢魘中驚醒一般鬆了口氣。
    而地麵上——他們留下了一排骨印，每一印，竟都散發著微弱的光芒，連接成一個奇異的圖案，像是一把巨大的骨鑰匙。
    “我敢打賭，”胖子低聲道，“那就是進龍塚的入口線索了。”
    歸骨嶺的夜，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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