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
    齊傑嚇得大叫一聲，一腳把那人蹬開，連滾帶爬的爬出壕溝後退了好幾步，急切的拉起褲腿查看自己的小腿。
    小腿上留下了明晃晃一個牙印，隔著迷彩服厚重堅硬的布料，還好並沒有咬破皮。
    “啊！！！”
    壕溝裏的戰友們紛紛尖叫著四散開，爬出了壕溝，驚恐的看著眼前那個感染的士兵。
    他雙目無神，太陽穴逐漸長出兩顆肉瘤，越變越大，越變越大……
    廉震轉頭看到這場景，從壕溝裏一躍而出，幾步跑到感染士兵麵前——
    “砰！”
    僅僅幾秒，感染的士兵就被廉震一槍爆頭，身體軟軟的倒在了壕溝裏。
    “齊傑，搭把手，把他抬出去。”
    廉震沒有絲毫慌亂，抬頭招呼一屁股坐在地上的齊傑。
    “啊，哦、哦！”齊傑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把步槍甩到身後，拽起了感染士兵的雙肩。
    廉震抬著他的雙腳，兩人弓著腰，試圖把感染者抬去後方處理掉。
    “啊！！”“啊啊啊！！這裏也有！”
    “我們這邊也……”
    “救、救命啊！！！”
    尖叫聲四起，幾條壕溝裏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者，引起了人群一陣一陣的騷亂。
    “冷靜！打感染者的頭！屍體拖出去！口罩破了的趕緊去拿新的！”廉震一邊抬著屍體一邊回頭大喊道。
    然而新兵們在遇到腦瘤人的時候一個個都慌了神，根本做不到冷靜，有的人頭盔和槍都扔了，像沒頭蒼蠅一般連滾帶爬的逃竄出去。
    “別亂跑！頭盔戴——”廉震見狀大怒，把屍體的雙腳往地上一扔，轉身大步回去，手已經熟練的拿起了步槍……
    “轟！！”“轟轟！！”
    前方的壕溝突然接連被轟炸，幾個剛爬出來的新兵瞬間被炸飛，整個身體騰空而起，像沙袋一樣重重跌落在地上。
    齊傑回頭看著這慘烈的場景，拉著感染者屍體的雙手不禁開始劇烈的顫抖，再也拖不動屍體，喘著氣把屍體放了下來。
    而廉震絲毫沒有被爆炸嚇退，大踏步跑了回去，冷靜的端起步槍，一槍一個，把壕溝裏太陽穴長出肉瘤的感染新兵爆了頭。
    “廉班長，小心！！”壕溝裏的阿穀衝廉震大喊一聲，幾乎同時，一個腫瘤炮彈在廉震腿邊炸開！！
    “額！”廉震的小腿瞬間被衝擊波炸爛了，血肉飛了一地，小腿上一大塊肉不翼而飛，整個人也向前撲倒在地上。
    “班長！”阿穀急了，從壕溝裏爬出來，一把跨起廉震的肩膀，試圖把他架走。
    然而廉震體型龐大，膀大腰圓，200斤的身體，以阿穀一個人根本架不動。
    齊傑立即衝了上去，一把架起廉震肩膀的另一邊，跟阿穀一起跌跌撞撞的向後方撤去。
    “額、嘶，你們、把我放機械蜘蛛那兒就行了，趕緊回去，把新感染的都殺了，別引起大規模感染！”
    廉震痛的直吸氣，還不忘給出後續行動的指示。
    “知道了，你先治療！”阿穀大喊道。
    “班長，咱們口罩不能多發一點嗎？”齊傑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已經憋在心裏一周的問題。
    “媽的，我也想，哪兒有啊，不夠用啊！我就知道這樣上戰場肯定會內部感染，但是沒辦法！”廉震齜牙咧嘴的說。
    齊傑咬了咬嘴唇，不再追問。
    他也知道，無論是讓新兵上戰場，還是給他們僅剩的口罩，還是每一處沒有充分準備的細節，都說明了一件事——
    這是一場開始倉促而注定結局慘烈的戰爭。
    兩人把廉震放回後方的臨時醫療點，齊傑轉身就要走，卻被廉震叫住了。
    “齊傑！”廉震大喊，“你把咱們班死亡人員的軍牌拿回來！但是別冒生命危險硬拿，實在拿不回來就算了！”
    “知道了！”齊傑咬緊牙，從牙縫裏擠出了這句話，跟阿穀匆匆返回了戰場。
    軍牌。
    齊傑返回戰場前線，因為感染被爆頭的，被腫瘤炮彈炸死的，一具一具的屍體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或趴或臥。
    他一路跑過去，跨過了未知的屍體，還有斷掉的手、腿，飛落一地的不知誰的血肉，炮彈焦糊的黑色痕跡。
    直衝鼻子的血腥味和腐臭味，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他……
    這，就是戰爭。
    齊傑的心髒劇烈跳動，他不斷翻找著神勇班所在的那兩條壕溝的屍體，摸到了熟悉的名字——
    小明，阿康。
    兩條年輕的生命，就這麽悄無聲息的倒在了這場倉促的戰爭中。
    齊傑鼻子一酸，用顫抖的手把兩人的軍牌塞進褲兜裏。
    他本想怒吼一聲，抄起步槍就上去衝鋒，把前方所有腦瘤人都一個個擊斃，把這幫東西打退，守住防線，徹底終結這場戰爭！！
    然而現實卻是，一回來他和阿穀就趕緊衝進了壕溝，把身體蜷縮起來，抱著膝蓋，戰戰兢兢的等待這一波轟炸結束。
    “轟！”“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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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炸聲和慘叫聲不斷的在四麵八方響起，齊傑感覺頭疼的厲害，耳朵又在斷斷續續的耳鳴了。
    這場戰鬥，何時才能結束呢……
    “廉震，你們班今日情況匯報一下。”
    天色漸暗，腦瘤人終於降低了活性，戰火也逐漸平息下來。
    臨時醫療點，鄧營長已經從機器人上下來，走到廉震身邊問。
    廉震的右小腿正泡在機械蜘蛛的玻璃缸裏，旁邊用電線連接著可移動發電機，機械蜘蛛正在縫合他被炸裂的小腿。
    雖然骨頭和傷口可以被治療，但是小腿炸飛的那塊肉卻無法彌補，傷口縫合後，他的右小腿整個比左小腿細了好幾圈。
    曾經強健的小腿肌肉已經無法再回來，所幸治療及時，保住了小腿不至於截肢。
    “報告營長！神勇班死亡2人，還剩7人！”廉震大聲匯報道。
    他注意到鄧營長在低頭看他的腿，露出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說：
    “沒事兒，不就是肉嗎，我多吃點過一陣就長回來了！”
    鄧燕抬頭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拍了拍他的肩，匆匆走向了下一個班。
    這時，齊傑和其他隊友也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臨時醫療點與班長匯合。
    “班長……”李雪和小雨看到廉震缺失的小腿，嗚咽著跑了過來。
    “沒事兒、沒事兒！小問題！”廉震見大家都靠攏過來，連忙擺手說。
    他看著眼前這群精疲力盡，灰頭土臉的新兵，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說：
    “孩子們，還有幾天我們就能回去了，你們撐住。”
    他頓了一下，補充了後半句：
    “別再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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