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山舊憶
    楊戩的三尖兩刃刀卡在三十六重滅生陣的陣眼時，天眼突然不受控地浮現出母親瑤姬的幻象。她被壓在桃山之下，發絲間纏著的不是當年的仙藤，而是暗魔宗的鎖魂鏈，每一片鱗甲都在滲出黑血：“二郎，天規護的從來不是蒼生…是那些坐在雲頭喝人血的偽神…”
    “住口！”鎮守陣眼的天將是當年隨他劈山救母的舊部，此刻卻用刀柄砸向他的麵門，“顯聖真君難道忘了？當年若不是玉帝網開一麵，你早該和那妖仙一起魂飛魄散！”
    刀刃相交的火星中，楊戩看見對方護心鏡裏倒映著自己的模樣——第三隻眼的睫毛上凝著血珠，戎裝下的內襯繡著母親最愛的桃枝紋樣。那是母親在他劈山前夜縫的，說等救出她，便帶他回灌江口看桃花。
    “網開一麵？”他突然低笑，刀刃翻轉間挑飛對方的滅生令，“當年劈開桃山時，母親的元神隻剩三縷，你們卻騙我說是天規懲戒。如今這滿天下的血雲，不就是你們吸幹她最後一絲神力的證據？”
    冥河詭霧
    當三仙艦的殘骸墜入東海時，海底深處的歸墟突然傳來鍾聲。哪吒的元神被混天綾拖進陳塘關的枯井，井底卻不是記憶中的清泉，而是翻湧著屍油的冥河——河麵上漂著無數寫著凡人姓名的燈籠，燭火明滅間，他看見李靖的生魂正在河底被鎖鏈拉扯，每一片鱗甲都刻著“忠孝”二字。
    “靈珠子，你以為你父親真的投靠天庭？”暗紫色的霧氣中，暗魔宗宗主的身影若隱若現，仿佛是從地獄深處爬出的惡鬼一般，讓人不寒而栗。
    他掌心托著的黑色丹丸，正緩緩地吸收著生魂碑上的血光，那血光如同一條條扭動的毒蛇，不斷地被吸入丹丸之中。丹丸表麵的黑色紋路也隨著血光的注入而逐漸變得清晰起來，隱隱透露出一股邪惡的氣息。
    哪吒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著暗魔宗宗主，手中的混天綾也不自覺地攥緊了起來。混天綾的綾麵上，父親親手繡的蓮花紋正在緩緩褪色，仿佛是在預示著什麽不祥的事情。
    “當年你剔骨還父，他便用半生功德向玉帝換你轉世，如今不過是……用陳塘關的生魂，再換你一次生機罷了。”暗魔宗宗主的聲音在霧氣中回蕩，帶著一絲嘲諷和不屑。
    哪吒的心中猛地一痛，他無法相信父親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來換取他的生命。他瞪大雙眼，怒視著暗魔宗宗主，吼道：“所以你們早就計劃好了？讓玉帝做惡人，你們做推手，把天下修士逼到絕路，好讓他們乖乖把魂魄賣給暗魔宗？”
    霧氣突然劇烈地翻湧起來，仿佛是被哪吒的怒火所激怒。遠處傳來了楊戩的犬吠和孫悟空的怒喝，顯然他們也察覺到了這裏的異常。
    暗魔宗宗主的身影在霧氣中變得模糊不清，他的聲音卻依舊清晰地傳入哪吒的耳中：“小娃娃，你以為隻有玉帝想突破修為屏障？這三界的上位者，誰的丹爐裏沒燉過凡人的魂魄？”
    他的話語如同一把重錘，狠狠地敲在哪吒的心上。哪吒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暗魔宗宗主，他從未想過這三界之中竟然隱藏著如此黑暗的真相。
    逆骨初燃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血雲時，三大反骨仔在陳塘關廢墟重逢。楊戩的三尖兩刃刀缺了齒，孫悟空的虎皮裙染著焦黑，哪吒的蓮藕法身隻剩半截左臂，卻都在彼此眼中看見了從未有過的明亮。
    “顯聖真君，接下來去哪？”孫悟空踢開腳邊的佛門禁製，金箍棒上纏著的血雲突然發出慘叫，“回灌江口？還是去西天拆了他們的雷音寺？”
    楊戩望向逐漸透明的南天門，那裏正有無數黑點湧來——是天庭的“清道夫”部隊，專門收割反抗者的魂魄。他忽然將刀插進生魂碑，天眼金光與碑身血光相撞，炸出無數凡人的記憶碎片：有母親給孩子喂粥的場景，有書生在破廟中苦讀的畫麵，還有陳塘關老卒在城牆上刻下的“靈珠子”三字。
    “去不周山。”他轉身時，第三隻眼倒映著正在崩塌的南天門，“當年女媧補天，剩下的五色石裏封著天道裂隙。若能炸開裂隙，讓真正的天道看清這些偽神的嘴臉——”
    “得了吧！”孫悟空突然發出一陣狂笑，那笑聲震耳欲聾，仿佛要衝破雲霄一般。他一邊笑著，一邊不停地抓耳撓腮，動作幅度之大，使得他身上的血痂紛紛掉落，如雪花般飄灑而下。
    “俺老孫早就明白了，這天道要是真有眼睛，當年就絕對不會讓俺老孫被壓在五行山下！”孫悟空的聲音中充滿了憤怒和不甘，“這所謂的天道，不過是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仙們用來欺壓俺們這些妖魔鬼怪的工具罷了！”
    他猛地舉起手中的金箍棒，那金箍棒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仿佛在呼應著孫悟空的怒火。孫悟空將金箍棒的尖端挑起半塊染著哪吒血跡的混天綾，那混天綾在空中隨風飄揚，仿佛在訴說著哪吒與孫悟空之間的恩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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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拆了這狗屁滅生陣！”孫悟空怒喝一聲，手中的金箍棒如閃電般劈向那滅生陣。隻聽一陣巨響，那滅生陣瞬間被孫悟空的金箍棒砸得粉碎，陣中的光芒也隨之消散。
    “再砸了玉帝的丹爐！”孫悟空毫不遲疑，身形一閃，如疾風般衝向天庭。他手中的金箍棒如同雷霆萬鈞，狠狠地砸向玉帝的丹爐。那丹爐在孫悟空的猛擊下，瞬間四分五裂，爐中的丹藥也散落一地。
    “最後……”孫悟空的眼中閃過一絲決絕，“燒了所有寫著‘天規’的破牌子！”他手中的金箍棒燃起熊熊火焰，如火龍般在空中飛舞。孫悟空舞動著金箍棒，將那些寫著“天規”的牌子一一燒成灰燼。
    火焰在空中燃燒，映照著孫悟空那憤怒而決絕的麵容。他的身影在火焰中顯得無比高大，仿佛要將這整個天庭都燒成一片廢墟。
    哪吒突然伸手，用僅剩的蓮藕手臂勾住兩人的肩膀。混天綾自動纏上金箍棒和三尖兩刃刀，綾麵上的蓮花紋竟在血雨中重新綻放：“當年剔骨時，我以為逆的是父命，如今才知道，逆的是這吃人的天道。”他望向逐漸集結的凡人隊伍，那些曾被吸幹靈氣的百姓，此刻正舉著農具和斷刃，眼中倒映著三團火光，“今日之後，三界再無‘顯聖真君’‘齊天大聖’‘三太子’，隻有三個——”
    “反骨仔！”
    三聲暴喝震碎血雲，當清道夫部隊的先鋒官出現在雲端時，看見的是三個渾身浴血的身影。他們的法寶不再閃耀仙氣，卻纏著凡人的血淚；他們的甲胄布滿裂痕，卻在裂痕中透出比太陽更亮的火光。
    而在他們身後，陳塘關的廢墟上，第一株血色桃花正在生長。那是用逆骨者的血、凡人的魂、還有永不熄滅的怒火澆灌的花，終將在這吃人的天道上，開出最刺眼的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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