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軟軟顫抖著手指回撥了媽媽的電話，聽筒裏傳來的聲音讓她緊繃的神經稍稍放鬆——蘇媽媽的語氣已褪去大半火氣，蘇媽媽歎了口氣："軟軟，你爸和我商量過了，感情的事隨你心意，隻是......"她話音一頓，帶著試探的意味，"你現在是不是和那個喬先生在一起？"
    蘇軟軟的心猛地懸到嗓子眼，慌亂地環顧四周，停車場裏除了零星車輛空無一人。她咬著下唇，緊張的思索了以下，最終還是選擇坦白："是的，媽媽。他今早來接我，我們...我們……我馬上就去醫院。"
    "醫院不用去了。"蘇媽媽的聲音突然變得疲憊，"你王叔和阿姨 已經在那邊，他們說你留了筆錢在啟明那裏，說是買斷和啟明的關係。那筆錢...是喬先生給的？"
    "不！"蘇軟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否認，握著手機的手沁出冷汗，"他淩晨五點多才到，我們一直沒分開過。"話音未落，她突然想起上車時張旭和李潤澤下車的情景，呼吸瞬間凝滯——王啟明和楊軍打架的賠償款，難道是他們私下處理了？
    她定了定神，聲音帶著破繭般的釋然："媽媽，那筆錢應該是送我來的楊哥給的，因為之前的誤傷。"電話那頭沉默片刻，蘇媽媽如釋重負的歎息清晰可聞。
    不等母親再開口，蘇軟軟急忙搶話："阿辰很快就要返程了，既然醫院那邊不用我，能不能讓我今天就跟他走？"她攥著衣角，聲音染上懇求的顫音，"就提前一天，免得明天時間太趕......"
    漫長的靜默後，蘇媽媽終於妥協："罷了，你既然心意已決，就跟著走吧。"蘇軟軟如蒙大赦，眼眶突然發燙，對著手機連聲道謝，直到聽筒裏傳來忙音，才發現自己的手還在微微發抖。
    張旭從停車場另一頭看到蘇軟軟下了車，匆匆趕來，在蘇軟軟掛斷電話後，三步並作兩步迎上去：“蘇小姐，喬總醒了嗎？狀態怎麽樣？你們需不需要吃些東西？我現在去買。”
    蘇軟軟轉身露出淺淺的笑，晨光給她的睫毛鍍上一層金邊：“謝謝張旭哥，阿辰氣色比淩晨好多了。麻煩你買點好消化的粥，清淡些就行。”張旭利落地點頭，轉身時腳步都帶著輕快，很快消失在拐角處。
    蘇軟軟長舒一口氣，像是卸下千斤重擔，重新拉開後車門坐進車內。喬逸辰維持著她離開時的姿勢，雖虛弱得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卻亮著眼睛直直望著她，嘴角不自覺揚起溫柔的弧度，整個人仿佛浸在蜜糖裏。
    “我跟媽媽說好了，醫院不用去了。”蘇軟軟挨著他坐下，指尖無意識的摩挲著他肩頭袖管裏那一小截軟軟的殘肢。“張旭哥去買吃的了，等會兒吃完飯，我回家收拾行李，咱們一起走。”
    喬逸辰的眼睛瞬間亮得驚人，連說話都帶著幾分雀躍：“軟軟，叔叔，阿姨真好...”尾音拖著甜膩的顫音，“能遇見你，我上輩子一定拯救了銀河係。”
    紅暈“騰”地爬上蘇軟軟的臉頰，他的話像團小火苗，燒得她耳尖發燙。可下一秒，父母昨晚的責備、聚餐時的冷場、電話裏無奈的歎息，如走馬燈般在腦海閃過。她垂眸掩住眼底的複雜情緒，隻是將喬逸辰的那一小截軟肉又握緊幾分——這一路注定坎坷，可隻要他在身邊，似乎再難的關都能跨過去。
    張旭拎著熱氣騰騰的粥品返回時，喬逸辰正咬著牙試圖撐起身子。青筋在蒼白的臉上凸起，袖管裏那兩小截殘肢微微的翹起，空空的袖管垂在身體的兩側，隨著身體的顫動，無力的擺著。兩三下掙紮後，冷汗順著他的鬢角滾落，急促的喘息聲在狹小的車廂裏顯得格外沉重。蘇軟軟見狀上前，將座椅靠背微微調高，指尖撫過他冷汗淋漓的額頭時，語氣帶著責備的溫柔：“逞強什麽？我來喂你。”
    瓷勺舀起濃稠的白粥，蘇軟軟輕輕吹了又吹，才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唇邊。溫熱的米香剛鑽進鼻腔，喬逸辰的胃部突然劇烈抽搐，仿佛有無數雙手在絞擰。他猛地別過臉，喉間泛起酸苦，緊皺的眉頭幾乎要擰成死結。
    “阿辰？”蘇軟軟的聲音染上驚慌，指尖下意識擦過他冰涼的臉頰。喬逸辰喉結艱難地滾動，眼眶泛紅，聲音破碎得像風中殘葉：“軟軟，我吃不下...”壓抑的嗚咽卡在喉嚨裏，他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為什麽...明明想好好吃飯，想快點好起來...”
    車廂裏陷入死寂，唯有他斷斷續續的喘息聲。蘇軟軟突然將粥碗輕輕擱在一旁，雙臂環住他顫抖的肩膀，下巴抵著他汗濕的發頂：“沒關係，不想吃就不吃。我們不著急，一口一口慢慢來。”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三月的風，拂過他緊繃的神經。喬逸辰再也支撐不住，埋進她頸窩，滾燙的淚順著她的鎖骨滑進衣領，洇濕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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