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江野最後時光(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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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市天空烏雲密布,暴雨過後,依然沒有放晴,沉悶壓人心頭。
    有一些食人鴉在空中盤旋,叫聲悲戚。
    街道上屍骨遍地,不少碩大的老鼠穿梭其中啃食。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惡臭的味道。
    就在這時,一隻蒼白大手從屍體堆裏探了出來。
    要是此時有旁人在,肯定會嚇的半死。
    蒼白大手推開了壓在身上的屍體堆,隨後,一道身影搖搖晃晃的從屍體堆裏站起來。
    竟然是那個令無數人聞風喪膽的喪屍王。
    喪屍王臉色蒼白透著灰青,眼神空洞如同沒有了靈魂,它渾身是血,完全沒有一絲生氣。
    它空洞的眼睛掃視周圍,臉上一片茫然,顯然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在這裏,是誰把它從人類手裏救出來的,又是誰把它藏在屍體堆裏的。
    它通通都不知道,什麽都不記得了,唯一隻記得一個人。
    “小酒。”
    它嘴裏無意識的念叨著這個名字。
    一陣撕心裂肺的感覺如潮水一般湧了上來,它猛地彎下了腰,捂住胸口,感覺心髒就像有人在拿刀子使勁捅的一樣,它張嘴又吐出一口血來。
    它是喪屍,本該沒有痛覺,可是此時它卻感覺痛苦到幾乎要死去。
    每喊一遍‘小酒’這個名字,它就承受一遍撕心裂肺的痛苦折磨。
    它自虐似的喊了一遍又一遍,聲聲泣血。
    “小酒!”
    “小酒!”
    “……”
    直到再一次倒地,它才停止這種自虐。
    它躺在肮髒的街道上,鮮血不停從嘴裏湧出。
    它眼睛直愣愣的看著昏暗的天空,仿佛他又看到了那浪漫的花瓣雨從天上飄落下來。
    “唧唧…”幾隻碩大的老鼠被鮮血吸引過來,圍著它啃食。
    它抬起手,卻並不是驅趕圍著它啃食的老鼠,而是伸向天空,臉上出現癡迷,嘴角綻放燦爛笑容。
    如果有人看到這詭異的場景,一定會感覺到毛骨悚然。
    不知道過去多久,它起身了,圍著它啃咬的老鼠受到驚嚇,飛快地鑽回下水道裏去。
    它跌跌撞撞的離開,從前挺拔的身影,如今垮著背脊,就是一具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唯一支撐著它沒有倒下的信念就是找到她。
    “小酒。”
    它重新來到了小島上,這把島上所有居民都嚇了一跳。
    “嘶…”
    “天啊!”
    “是江野!”
    “怎麽會這樣?”
    這還是他們認識的那個江野嗎?
    那個耀眼奪目,滿眼幸福和愛意的牽著心愛女孩步入婚禮的帥氣青年,跟眼前這個渾身血汙,眼神空洞的行屍走肉,真的是一個人嗎?
    他們不知道究竟在他身上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原來一個人短時間內可以有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小酒。”
    “小酒。”
    它嘴裏無意識的喊著這個名字,雙腳也同時無意識的往他們的小木屋走去。
    島上居民一一讓開路來,並沒有阻攔。
    所有人的心情此時變得沉重無比,有些女人甚至紅了眼眶,紛紛側頭抹眼角淚花。
    任何人看過他之前肆意灑脫少年郎模樣,再對比如今的模樣,不可能沒有感觸。
    桃嬸抱緊懷裏的寶寶,流下了眼淚,她已經能猜出來肯定是甜酒出事了。
    因為她兒子死去的時候,她也是如江野這般行屍走肉的活著,不願意接受事實。
    “造孽啊!多好的一對啊,老天怎麽就不長眼呢。”
    小奈捂著嘴巴,克製著不讓自己哭出來。
    甜酒江野這一對,她是最看好的,她一直都覺得,就算天崩地裂了,所有人都分開了,他們兩個都會在一起。
    阿盛收到消息匆匆趕來,看到江野,他已經多少有心理準備了,但還是被震驚到了。
    原來,一個人的靈魂死去是這樣子的。
    他看過他抱著心愛女孩在海邊轉圈的樣子,他也看過他擁抱著心愛女孩,在無人樹林裏擁吻的樣子,更看過他給心愛女孩戴上戒指,開心的就像得了全世界的樣子。
    那個時候他雖然是喪屍,身體死了,但靈魂絕對鮮活又熱烈。
    可如今的他,徹徹底底已經死去,身體連同靈魂,都已經死了。
    完完全全沒有了一絲生命力,全靠執念支撐著。
    他如今的狀態,更適合稱之為死物。
    “叮鈴鈴…”
    小木屋下的風鈴似乎是感知到了主人回來了,正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它站在小木屋前,死寂,空洞的眼睛看著貝殼風鈴。
    似乎看入神,久久沒有動彈。
    不知過去多久,它嘴角綻放一個笑,伸出手推開門。
    就仿佛跟它之前每次回家一樣,他推開門,她都會在家裏等他。
    “小酒。”
    滿室清冷映入眼簾,它的身形僵住了。
    入夜。
    海浪波濤洶湧,一下下拍打在礁石上。
    一個人影站在大礁石上,麵對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一聲聲呼喊。
    “小酒!”
    “小酒!”
    “……”
    那絕望的聲音一直到臨近天亮才消停下來。
    島上的居民一整夜睡得都不安穩,海邊傳來的那一聲聲的呼喊,揪人心。
    那是一個丈夫等待深夜不歸妻子的呼喊。
    天還沒有完全亮,島上居民陸續都起來了,平時都沒有這麽早起。
    大家都心照不宣知道這麽早起是因為什麽。
    海平線升起太陽,照耀小島,海邊的浪花歡騰的拍打礁石。
    昨晚在礁石上站了一夜的身影已經不見了。
    沒人知道它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