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覺是在三天之後到的遙城。
    因為楚玥實力較弱的緣故，三人走的不算快。
    北境那邊一直沒有準確的消息傳來，再加上馮城已經回到北大營。
    麵對野獸，有馮城和拓拔般若兩位，也足夠鎮壓一段日子。
    所以馮覺三人算不得有多著急。
    “這群野獸，日子都不讓好好過。”古玉一路抱怨著。
    她本想著在宇安城跟張陸多待一段日子來著。
    可惜，從西大營趕回宇安之後，又接了去北境鎮守的活兒。
    “老姐，你這又是何必呢。”馮覺無奈的說道。
    “事關你姐的終身大事，你以為呢？”古玉美目一橫。
    “遙城歇會兒吧。”楚玥指了指眼前的大城。
    馮覺輕輕點頭。
    其實，這等速度對於大宗師巔峰境來說根本就不會有疲憊的感覺，馮覺夫妻倆主要的目的還是想著讓古玉心裏稍微舒展一些。
    “有酒嗎？”古玉問道。
    “醬牛肉和燒酒都挺不錯的。”馮覺說道。
    古玉也才稍微舒緩了一些。
    三人行至城門口，翻身下馬。
    “世子？”守門的衛士有些不太確定的喊了一聲。
    “嗯？何事？”馮覺一愣。
    “世子安好，城主大人有事請您去衙門商議。”守門的衛士恭敬的說道。
    “蘇修瑾有事？”馮覺眉頭一皺。
    蘇修瑾能有什麽事尋他呢？
    想來是早早就得到了消息，所以安排人在這裏守著。
    “我知道了。”馮覺說道。
    馮覺略帶歉意的看了古玉一眼。
    “走唄。”古玉輕聲說道。
    三人一起去往遙城的衙門。
    “蘇修瑾有什麽事？”楚玥疑惑的問道。
    馮覺搖了搖頭。
    不多時，三人踏進遙城衙門。
    “世子。”蘇修瑾躬身行禮。
    “什麽事？”馮覺輕聲問道。
    蘇修瑾沉默，身後的師爺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遞給了馮覺。
    馮覺疑惑的打開了信封。
    “蘇城主。”
    ……
    馮覺皺著眉頭看完了信，臉色鐵青。
    “他是如何知道的？”馮覺問道。
    蘇修瑾臉色難看的搖了搖頭。
    “世子爺，遙城恐怕無法作為一條退路用了。”蘇修瑾說道。
    “莫非是上次我來時？”楚玥說道。
    “破了那陳年舊案，蘇修瑾你自然是會被朝堂關注的，受到關注之後，隻怕你蘇修瑾也不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遙城城主的位置上了。”馮覺說道。
    若是平常時候，破個案子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如今老三和老四鬥爭之勢愈發嚴重，乾國九郡任何一座城有些風吹草動，必然是會受到老三和老四的關注的。
    蘇修瑾這般人才，無論是老三還是老四，都會爭搶一番的。
    這封信上所說的雖然並不算有多嚴重，可是言語之間隱隱約約提起的事，也讓蘇修瑾幾年下來經營的那條退路完全暴露了出來。
    “世子，我們的時間還夠嗎？”蘇修瑾問道。
    “不知道。誰知道皇帝陛下還有多少時間呢。”馮覺無奈的搖頭。
    蘇修瑾臉色一變。
    聽話聽音。
    馮覺這位世子爺都這般說了，想必皇位之上的那位，沒有多少時間能活了。
    “北境如今形勢危急，我們無暇分身他顧，遙城如果不能作為撤出中原郡的退路，那麽就得快速且平安的安排一條新的退路才行！”楚玥說道。
    蘇修瑾有些為難的看著馮覺三人。
    “世子一路奔波辛苦了，先喝杯水酒，我們慢慢安排可好？”師爺突然說道。
    馮覺一愣。
    而後點了點頭。
    五人進了正堂。
    不多時，醬牛肉，羊肉鍋子和燒酒被陸續端上了桌。
    “這位大人是？”蘇修瑾問道。
    “我是古玉。”古玉笑著說道。
    “拜見大將軍。”蘇修瑾起身行禮。
    “好了好了。”古玉擺擺手。
    蘇修瑾坐下。
    “你這裏，商隊往來無數，再安排一條新退路吧。”馮覺無奈的說道。
    “不知道還有多少時間，而且，如今我這座遙城受到的關注，隻怕操作起來有些困難了。”蘇修瑾無奈的說道。
    “安全不能完全保證是嗎？”楚玥問道。
    蘇修瑾點點頭。
    “我記得，遙城之外五十裏有一座小鎮，叫做青山鎮對嗎？”馮覺問道。
    “有，青山鎮鎮長是我的學生，名叫李毅。”蘇修瑾說道。
    “臨時退路就安排在青山鎮吧。”馮覺說道。
    蘇修瑾眉頭一皺。
    李毅這人他知道，是個謹小慎微的性子，平日裏一丁點兒風險都不願意冒。
    讓他做這種事，隻怕他做不好。
    “李毅這人，是個極其謹慎的人，隻怕不願冒這等風險。”蘇修瑾頗為難的說道。
    馮覺臉色一變。
    “這次，吏部有人員調動。”馮覺說道。
    蘇修瑾一愣。
    “你一個遙城城主，遞上折子去，將他一個青山鎮鎮長換掉還是可以的。而且，程風雪也是我們這一方的人，也知道你我的關係。所以你遞折子上去，他會給你安排一個我們的人。”馮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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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修瑾點了點頭。
    在大勢麵前，他和李毅這種所謂的師生關係其實一點兒都不重要。
    換掉他一個小小的青山鎮鎮長，確實是輕而易舉。
    甚至馮覺口中說的程風雪都沒有必要驚動。
    那可是堂堂吏部尚書。當朝從一品。
    “我明白了。”蘇修瑾說道。
    馮覺笑著舉杯。
    這種事，蘇修瑾一個人確實是做不了主的。
    尤其是現在的他。
    “老四那邊，大可不必理會。”馮覺說道。
    “老四他知道你我的關係也好，今後他便不會輕易過來麻煩你了。”馮覺說道。
    蘇修瑾點了點頭。
    馮覺這一趟，對他來說無比重要。
    他畢竟隻是遙城城主，並非中原郡郡守。
    想要做些什麽，上上下下都有各種掣肘。
    而今，朝堂鬥爭愈演愈烈，對於蘇修瑾這種人來說，必須得盡快做出決定來。
    而蘇修瑾選擇了老三。
    選擇老三之後，他就得直麵老四。
    無論是針對他本人也好，針對整個遙城也罷，都是他蘇修瑾應該麵對的。
    他如今退路暴露，對馮覺的作用也小了很多很多，所以他才冒險將馮覺請來。
    一來，承認自己的選擇。
    二來，需要馮覺重新認同他。
    他畢竟盯著劉文淵弟子的身份，而劉文淵如今可是被定了謀逆大罪的人。
    若不是馮覺當初保他，他蘇修瑾隻怕也是當初清算之中的一位。
    “至於老四的目光到底會投向誰，那就得你蘇修瑾自己操心了。”馮覺笑道。
    “嗐，我蘇修瑾孤家寡人一個，他沒有能夠輕易拿捏我的地方。我大可以讓他來，至於走不走得掉，便讓他看運氣吧。”蘇修瑾笑著說道。
    馮覺喝了一杯酒，陪著古玉和楚玥慢慢吃了一頓。
    午時一過，馮覺三人起身離去。
    蘇修瑾送他出了遙城。
    馮覺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漫天風雪之中，而蘇修瑾卻仍舊在遙城城門口站著。
    “這位還是這般行事。”師爺輕歎一聲。
    “你真以為這位世子爺一點兒後手都不留嗎？與其說他在用我們，倒不如說我們在請他救命。對於我們來說，投靠齊王或者說四皇子其中的任何一位，都是必須的。可是這位不用。”蘇修瑾說道。
    “為何？”師爺不解。
    “你以為為何會在中原，燕山之外另立北境八城？為的就是讓衍公馮城擁有對北境的絕對掌控權。乾曆二十六年，過去的這二十五年裏，除了北境苦寒之地跟野獸的一戰，你又何曾見過北大營啟動過征兵令？可以這麽說，北大營之前的老底子，都是北境三郡和北境八城出的。”蘇修瑾表情嚴肅的說道。
    師爺恍然。
    倒也確實是如此。
    北大營對於整個北境確確實實是有著絕對的掌控的。
    頭一次大遷徙，衍公馮城甚至沒有跟皇帝打招呼，直接從北境八城之中調動了一百多萬軍戶。
    第二次才輪到北境三郡。
    一百萬人占據三百裏草原和一千萬人占據三百裏草原，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衍公手中掌握的權力，是可以這般做的。
    “這位世子爺，是在安排自己的地盤！”師爺突然說道。
    蘇修瑾點點頭。
    對於馮覺來說，保證自己在北境的優勢地位是很重要的。
    至於朝堂鬥爭，本就是各憑手段的事兒，衍公府一脈是否願意將整個北大營壓上，尚未可知。
    馮城麾下諸多勢力，也不見得就會全力幫助老三。
    “如今大勢如潮，你我這樣的人，做不到站在潮頭，那便安安穩穩隨波逐流即可。”蘇修瑾笑著說道。
    “說起來也是挺無趣的不是嗎。”師爺無奈的說道。
    “人生一世。”蘇修瑾歎息一聲，轉身回了遙城。
    師爺緩緩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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