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仲吾管理一個幫派這麽久，自然不是什麽愚鈍之人，在南城牆上的一番話也不過隻是試探魏鐵而已。
    可是魏鐵對他的態度，讓他有種自己真的就是螻蟻的感覺。
    “這位鎮國公，看起來年紀輕輕，可是言語之間對我等身份之人毫不在意，甚至有些無視。”甘仲吾心中想著。
    可是這話不能說給房屋中的這群幫主們聽，他們自己首先得保證團結才行，否則他們這群螻蟻在福城將會更加沒有地位。
    如今，甘仲吾心中已經有了成算，他是想著要保證自己在福城的利益的情況下，為幫派這種不被認可的團體爭的一些地位的。
    所以他不可能同意投靠南大營。至於張彪，他會將其中的利害關係跟他仔仔細細說清楚的。
    若是張彪的三虎幫不能為他所用，那麽將其滅殺掉也並非不可以。
    “諸位，阮文大人安排的事兒，今日開始做，我等今後在福城的地位，就看這一次了。是繼續做我們的蛇蟲，還是被朝廷認可，希望諸位心中有數！”甘仲吾朗聲說道。
    “夫子放心，我怒海幫定然盡心盡力！”白發老人陳海起身說道。
    “我三虎幫會安排好自己的事的。”張彪也起身說道。
    眾人紛紛起身，各自去做自己的事兒。
    “無論成敗，最起碼在福城這塊地方，我等算是真正有了姓名！”甘仲吾目送眾人離去，而後輕輕關上了房門。
    福城，南城牆。
    破陣弩弓弦震顫，嬰兒手臂粗細的弩箭帶著呼嘯的風聲闖入敵陣，濺起一片花紅。
    “戰爭？這僅僅隻是小打小鬧而已。半個時辰下來，也不過隻有幾百人喪命，這算不得戰爭。”魏鐵冷聲說道。
    喬義有些畏懼的看著這位。
    “你永遠不會知道，當初衍公下令，讓我們以橫掃之勢滅殺契族，那時候，每一步都是血色的腳印，每隔十步，就是一具屍體。契族高過車輪的人全都成了刀下亡魂！”魏鐵冷聲說道。
    喬義駭然。
    須知，魏鐵口中的橫掃而過，指的根本就不是契族軍隊，而是普通百姓！
    “當年，真的隻留下了車輪以下的幼童？”李玉華問道。
    “其實，沒有留下。”魏鐵搖頭。
    “什麽？”喬義驚訝的看向他。
    “我們沒有將他們殺死，殺死他們的是北境的苦寒。沒有大人保護的他們，又該如何在北境那種地方存活下去？”魏鐵說道。
    “衍公好狠的心！”吳山石歎息一聲道。
    “狠心？你沒有見過長城邊境當年的慘狀，所以你還對異族心存善念。我在北大營十幾年，當年巡視長城，遇到一隊契族遊騎兵。他們每一匹戰馬上都掛著我乾國百姓的頭顱。不分老幼，也不論男女。”魏鐵冷聲說道。
    “我們跟契族，仇恨太深，沒有任何可能放過他們。”魏鐵冷聲說道。
    “衍公真是，了不起。”吳山石輕聲歎息道。
    幾人紛紛點頭。
    不多時，破陣弩停歇了下來。
    “隻十架破陣弩消耗也算不得多大，若是他鄭淵就隻懂得這般消耗，那他一年半載也攻不破福城。”魏鐵冷聲說道。
    “可是鄭淵畢竟是南大營副將，俗話說盛名之下，想來鄭淵隻怕還有別的動作。”吳山石說道。
    “南大營那邊兒，我們看不到，但是林森的暗衛可以。”魏鐵說道。
    南大營的盾陣攻擊的足足一個時辰，一個時辰之後，他們帶著破損的大盾和軍士的屍體緩緩退去。
    魏鐵輕輕搖了搖頭，取出了傳訊令牌。
    “國公。”百刀的聲音傳了過來。
    “情報！”魏鐵言簡意賅。
    “鄭淵那廝正在挖地道。”百刀笑著說道。
    魏鐵一愣。
    “是我忽略了，南方土質鬆軟。隻需要有兩把鐵鍬就能輕鬆挖開一條足以供軍士通過的地下通路。”魏鐵說道。
    “哈哈哈，福城地下十七八條水脈，他鄭淵就是三頭六臂，也做不到的。”百刀笑著說道。
    “水脈？莫非？”魏鐵心頭一緊。
    百刀也沉默了一瞬。
    “他要斷福城的水！”兩人同時說道。
    魏鐵切斷了通訊。
    “阮文呢？”魏鐵問道。
    “城主大人在城主府中。”傳令兵說道。
    魏鐵匆匆趕去城主府。
    “阮文，鄭淵在挖掘地下水脈！”魏鐵冷聲說道。
    “他有多少民夫？”阮文頭也不抬的問道。
    “都是南大營軍士，哪兒有民夫？”魏鐵一愣。
    “那就讓他去挖吧。”阮文麵無表情的說道。
    魏鐵一愣。
    “何意？”魏鐵雙手托在阮文的桌案上，皺眉問道。
    “國公爺，福城地下三十六條水脈，有深有淺，有急有緩，相互關聯又各自有自己的源頭。無論他如何挖掘，也不可能切斷福城的水源。多了可以下點兒毒藥之類的。”阮文說道。
    魏鐵稍微放心了些。
    最起碼，趙軒是不會輕易在福城水源之中投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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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有心用這等下作手段，倒不如直接用神武火炮轟開福城的城門了。
    “既然如此，那便由他去。”魏鐵笑道。
    “國公大可不必擔憂福城的水源問題，福城這邊常年雨水豐富，不管是天水也好，地下河也罷，都能及時補充。”阮文笑著說道。
    魏鐵點點頭，轉身離開。
    他一個北大營將領，對南方的風土人情確實是不太了解，如今阮文這般說，那便不算什麽問題了。
    魏鐵重新回到了南城牆上。
    兩天時間，兩次試探，都是在南麵城牆。
    可是福城的府兵卻絲毫沒有鬆懈。
    尤其是對西城牆。
    鄭淵圍三缺一，給福城留下了西門。
    可是魏鐵下定決心守城，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福城，從西門突圍的。
    可是鄭淵仍舊沒有更改戰略，依然是圍三缺一，留下了西門。
    此時的南大營駐地。
    中軍帳。
    “老爺子，你也不至於一直在這裏做客吧？”趙軒眉頭緊鎖，有些不悅的問道。
    “我在等一位老朋友。”喬之源笑著說道。
    趙軒神色冰冷的看著這位老者。
    他的老友？
    一位四百多歲的老者，他的老友大概也是這一級別的了。
    “這我倒是有些奇怪了，您老人家的老友，為何要在我南大營等呢？”趙軒笑著問道。
    “在你之前，南大營也是有大將軍的。”喬之源笑道。
    趙軒一驚。
    “神威將軍！”趙軒冷聲說道。
    “那倒也不算是神威將軍了。”喬之源笑著說道。
    趙軒一愣。
    “老爺子說的是，畢竟他已經退伍了。”趙軒有些牽強的笑了笑。
    “是啊，畢竟老三他實力不夠，我這個做老祖的也得給他幫襯幫襯。”喬之源笑道。
    “五年時間，老爺子覺得神威將軍還能如你所願嗎？”趙軒問道。
    喬之源笑而不語。
    趙軒心中有些不安，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他回不了頭了。
    無論喬之源請誰過來，福城這一戰便是決定誰坐皇位的一戰了。
    此時讓趙軒再分心去掌控其它郡，已經是不太可能了，但是南海郡和雷澤郡的資源，趙軒無論如何是不願意讓出去的。
    想到這裏，趙軒安靜的等著。
    麵對一位大宗師巔峰境，也隻有趙軒這樣的人才能坦然麵對了。
    “你倒是有些氣度。”喬之源輕輕點頭。
    兩個時辰之後。
    天色已晚。
    燭火搖曳。
    “喝一杯？”喬之源從自己的儲物戒中取出一壺美酒，笑著晃了晃。
    趙軒搖了搖頭。
    “軍中規定，戰時不可飲酒。”趙軒神色平淡的說道。
    “這可是四百年前的老酒，比宇國年紀都大一些。”喬之源給自己倒了一杯，而後一飲而盡。
    兩杯酒下肚，中軍帳中一陣微風忽然吹來。
    “你倒是悠閑自在的很。居然讓我從旬陽郡一路奔波趕來雷澤。”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
    “哈哈哈，魏無忌，你這人真是不解風情，你看看這等戰爭之地，是否合你心意！”喬之源笑道。
    “倒是不錯，不過本座的南大營到了如今，已經沒幾個熟人了吧。”神威將軍魏無忌輕笑著說道。
    “管他熟人做什麽，來，喝一杯。”喬之源給魏無忌倒了一杯。
    “四百年前，我從旬陽郡出發，挑戰各地人傑，不曾想在中原郡遇到了你。”魏無忌根本無視中軍帳中的趙軒等人，眼中隻有喬之源。
    “這杯酒還是你帶來的。當時沒什麽能輸給我的，所以特地讓你留下了這壺酒。”喬之源做了個請的手勢。
    魏無忌搖頭苦笑。
    “我倒是想說，馮城真是當世人傑，居然將成名許久的你直接戰敗。”魏無忌笑著說道。
    “都是命數！”喬之源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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