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趙管家要離開的時候，陳識問了一句他住在哪裏。趙管家說在平康坊。
    隻聽六個護院中一個開口道：“平康坊，那不是鷹爪幫的地盤，這幾天晚上可不太平。”
    陳識問道：“管家，是這樣嗎？”
    趙管家苦笑道：“的確如此，鷹爪幫是平康坊的坐地戶，這幾天與另一個大幫派西河幫起了衝突，每天晚上都要死不少人的。”
    陳識聽罷，道：“戚鏢頭，分出兩位兄弟陪趙管家走一趟吧。”又轉頭對趙寅道：“看來城外多不法之地，如果那地方待不下去的話，明天你可搬到府裏。”
    看似雲淡風輕的話，卻讓趙寅十分激動，他有聲音有些沙啞道：“多謝公子。”
    世道險惡，普通人已經越來越難生存。
    真正有實力的富貴人家，都是想盡辦法進入內城定居，又或者向辰國內地遷徒。
    現在，就算他不能搬入內城，但獲取了一份高薪的穩定工作，同時，離內城也越來越近，心裏已是極大滿足。
    趙寅回到的混亂的平康坊。晚上九點鍾左右的時間，家家閉戶，連燈光都沒有透出一丁點。
    一個護衛在前麵提著盞燈，燈火昏暗，幾個人的影子被搖曳的時有時無。
    這裏與剛才繁華的主街道簡直像是兩個世界。
    路過一個巷角時，有兩道黑影逼了過來。
    前方的護衛一手握緊刀把，一手抬高了燈籠，沉聲道：“長空武館辦事，前麵是哪裏的兄弟，行個方便。”
    那兩道黑影頓了一下，隨即好像在確認著什麽，然後見他們打了個手勢，這才退去。
    而隨著他們退去，後麵的護衛才也稍稍放下了心，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還有兩道黑影，此時也慢慢隱入黑暗。
    趙寅也是出了一陣冷汗，他住的地方離主街道還不算遠。
    但就是回來稍晚一點，就已經被別人盯上了，要不是有長空武館的護衛在，今晚估計就沒命了。
    想到這不由慶幸，同時也感激自己的新老板。
    幾人來到一間破舊的房門前。
    趙寅敲響了房門。
    門沒有開。趙寅沉聲道：“玉娘，是我。”
    門後這才傳來壓抑的驚呼道：“娘，娘，是爹爹回來了。”
    院門的門栓提起，門後，一個婦人以及身後的一個小男孩正站在那裏，小男孩一看到趙寅就跑過來抱住了他的大腿。“爹爹！”
    玉娘還沒來得及說話，就發現丈夫身邊還跟著兩個壯漢，她神色中有些恐慌。
    趙寅抱起兒子，示意兩個護院進門。
    “玉娘，這兩位兄弟都跟我一樣，給新東家做事，你把廂房收拾一下，他們晚上在這裏休息。”
    玉娘急忙答應下來。
    “女兒呢？”
    她已經睡下了。
    趙寅點頭。一切安頓好了之後，夫妻夜話。
    “明早我們就搬家。”
    “啊？搬家？”玉娘有些不知所措。
    “對。”
    “要搬去哪？”
    “去一個不用這麽擔驚受怕的地方。”
    ……
    趙寅第二天就帶著老婆與一兒一女搬進了陳府。
    玉娘想必是得到了趙寅的交待，進了陳府後先是讓弟弟看好妹妹，然後就開始忙碌起來，首先就是幫陳識收拾屋子。而趙寅則是陪著陳識到市場上去買仆役。
    逛了一個上午，看到陳識前呼後擁的架勢，也沒什麽不開眼的人過來惹他。
    隻是陳識真正看到人市上，那些奴隸衣不蔽體，被當成牲口一樣對待，甚至還不如牲口時，心裏不由感到悲涼。
    這就是封建世界，奴隸貿易完全是合法的。
    “這些奴隸都是什麽來曆？”
    趙寅答道：“有罪人家屬，有流寇，流民，最多的還是日子過不下去自願賣身為奴的災民……世道艱難。”
    “世道艱難。”陳識喃喃了幾句。
    隨行的是人市的大商人：“陳公子，前麵這些都是一些粗使仆役，做一些粗活還行，要是需要伺候起居的，還得咱店內看看。”
    “這有從小培養的，模樣俊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丫頭，還有一些是犯官家眷，那氣質絕對沒得說。”
    那商人在一邊滔滔不絕，而陳識則已隨著他進入店中。
    奴隸貿易是暴利行業，奴隸販子的錢勢不可小覷，外表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店鋪，內裏卻另有乾坤。
    雕梁畫棟，亭台水榭，應有盡有。
    城內隻有這一處奴隸貿易市場，無論論是外城區還是內城區的達官貴人，平日裏，都會有管家來這裏給主子挑選奴仆。
    這次是新到了一批犯官家眷，有幾個豪府的管家正在那裏挑挑揀揀。
    商人笑道：“這些犯官家眷以前可是罕見得緊，就算真有發賣的，都走不出京城就被那些豪門一搶而空，哪像現在，這幾個月已經有好幾批了貶為奴了。”
    “哦，一般犯的都是什麽事？”陳澤好奇道。
    商人隨口答道：“什麽都有，現在最多的的都是失土之罪。”
    “聽說內地流民四起，有的地方一整個縣城都被賊寇占領了，這些官員貪生怕死，棄城而逃，被朝廷抓回來後，也不再赴京受審，直接就地貶為奴籍發賣，以籌措軍費。”
    陳識看過去，這批人與外麵看到的那些滿臉麻木呆滯的災民完全不一樣，身上已經被拾掇得幹淨，神情悲戚，但看得出來受過一定的教育。
    “你胡說，我父親才不是貪生怕死！”卻見有一個小男孩在跪著的人群裏站起身來，憤怒大喊。
    他旁邊還有幾個驚恐的女孩子急忙想攔住他，可是大家都背縛著雙手，又怎麽可能攔得下來。
    商人看了看，無所謂的嗤笑了一聲，道：“或許吧。”
    自有打手上前，將小男孩狠狠往下一摁，任憑他掙紮也於事無補，還是被摁著跪在地上。隻是他那桀驁的眼神還是死死盯著商人的背影。
    陳識頓了頓腳步，對商人道：“這批人我要了。”
    人群裏，這些犯官家眷忐忑地抬頭，卻隻看到陳識的背影。
    他還在繼續上樓，見一見所謂精心培養的可人的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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