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複一日的平常日子裏，時間如同白駒過隙。
    秋去冬來，轉眼已是又一年將要結束。
    一年時間，說長不長。
    落在尋常人眼中，也隻是再平常不過的些許光陰。
    寒冬季節，五洲之地大多熱鬧。
    大雪覆蓋之處，美景可人，便是不曾下雪的南州，也迎來了難得的清涼日子。
    據說上古之時並不如此。
    那時候的四季極為分明。
    便是天氣變化最為平淡的中州，也往往會在夏日將人熱殺，冬日更是酷寒，凡間路上多有凍死枯骨。
    五洲遼闊地域之中，適宜生存之處寥寥，人族隻得於偏僻夾縫之中求生。
    那個時代，是屬於各種妖族之屬的時代。
    在那漫長的歲月中，卻一位人族至賢崛起。
    以一己之力，孤身化道，剝離四季之分明，融成四方小天地。
    傳聞便是後來的春夏秋冬四境。
    四境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並無白天黑夜的分別，時間宛如凝滯。
    春境以生靈之息最為見長，孕育無上仙果靈露。
    夏境酷暑，生機稍微不如春境，但是極度熾熱，其內無數天材地寶。
    冬境苦寒，實乃生命禁區，若非冰寒一道修士或是相應生靈，入之則亡，反之，便是修煉聖地。
    至於秋境，不知多少年來不曾顯露人間。
    那秋日之境極盡肅殺，但凡入內，無不一夜白頭，翌日便成枯骨。
    原本四境乃是超脫世間，卻又依存於世。
    唯有秋境，後世至賢者為求秋境不再害殺世人，將秋境再度剝離，遠遠超脫於世。
    已有千萬年不著痕跡。
    ……
    秋風城內。
    一位不起眼的中年人默默立於大街上。
    身旁跟著兩位青衫中年。
    “師父，你讓我二人來此為何？”
    不起眼的中年男子麵無表情，淡淡看向說話之人：“之陽啊，你跟了師父多久了？”
    陳之陽目露回憶之色。
    回想起了過往無數歲月裏的點點滴滴。
    他作為黑暗中的陰影，似乎這輩子都沒有真正為自己活過。
    但是他沒有怨言，這無數年來於陰影之中孤身行走的日子，原本便是他的追求。
    出身術家，他的夢想，卻並非為了光複術家。
    某些存在見不得術家再度輝煌，而陳之陽的目的也從來不是這麽俗氣的東西。
    他的夢想，乃是將天下大勢算盡！將一切因果捋清！
    觀摩過去，展望未來！
    如此，方是他陳之陽畢生所求的夢想。
    師徒三人再度聚首，此前最近的一次，已不知是多少年前矣。
    陳之陽不知道師父為何會突然如此問。
    不過，思索之後，還是隨口給出了答案。
    “快有兩千年了吧。”
    陳量站在一旁，一絲不苟地更正道：“是一千九百二十三年又三月一旬七日。”
    無涯聖君變幻的中年男子沒有開口。
    陳之陽笑道：“量弟還是這般嚴謹，不愧是當初那個立誓要精深明確的年輕人。”
    陳量亦是沒有言語，兩人皆是術家後人，走的路子卻略有不同。
    一人追求從細微之處著手算計，一人所求乃是虛無縹緲的因果糾纏。
    無涯聖君感慨道：“不知不覺，已是這麽久了啊。”
    “為師今天有兩門課題，分別要交予你二人。”
    “若是能完成，也算是足可出師了。”
    陳之陽兩人對視一眼，兩人眼中皆有意外之色。
    兩人既是聖君門下的首徒和次徒，又是昔年術家的唯二傳人，同時又是親兄弟。
    雖多年不曾見麵，相應的默契卻愈發濃烈。
    陳量微微皺眉道：“我二人本事尚淺，不及師尊十之一二，如何能算出師？”
    “此番得見師尊，弟子心中尚有許多不明之事正待要問。”
    陳之陽跟著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無涯聖君微微搖頭，淡淡一笑道：“你二人心中的疑問，或許從此次課題之中便能得到答案。”
    “至於本事高低，你二人不可妄自菲薄，也不要過度高看為師。”
    “為師的本事沒有你們想象中那麽高遠，你們自身的能力也沒有你們以為的那麽差。”
    師兄弟兩人總感覺師父像是有許多心事一般。
    同時，心裏皆有感受，某些大事正在發生。
    陳之陽認真拱手道：“請師尊賜教。”
    無涯聖君走向街邊茶攤，先是開口要了三碗茶湯。
    隨後就淡淡開口道：“其一，秋風城內，年初之時來了一位年輕人，其名雲升，為師考較你們的，便是關於他所有一切的行跡，包括能查探到的一言一行。”
    “至於其二，為師先問你們，你們可知秋風城是何來曆？”
    陳之陽笑道：“自是知曉的，秋風城乃是上古秋境剝離而出的‘形’。”
    無涯聖君輕輕點頭：“其二，便是要你們尋到秋境之‘意’的缺口，並且往缺口裏投遞一封信。”
    陳氏師兄弟麵麵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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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秋境所在的‘意’遠遠超脫世間，幾近於無跡可循，如此，豈不比登天還難？
    陳之陽率先反應過來。
    微微一笑：“那弟子便選這其二。”
    “願意尋上一尋那秋境神意之所在。”
    無涯聖君難得地微微一笑。
    很是滿意地點點頭：“如此看來，這個課題倒是難不住你了。”
    陳量也反應了過來。
    “若是那秋境已有缺口，的確不算難尋。”
    “如此，弟子便隻好選這其一了，正巧也是弟子擅長的所在。”
    “既然如此，那弟子便先行動身了。”
    “對了，臨走之前，弟子有一時相求！”
    無涯聖君擺擺手：“你且去吧，你之課題，恐是要耗費不少時日，你心中之求，為師已然知曉。”
    “待為師見過一位故人之後，便會親自去一趟照夜皇宮。”
    陳量深感意外，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師父會願意出手沾染俗事。
    無涯聖君解釋道：“你那小女弟子，畢竟也算是為師的徒孫了，自是要見上一麵，稍微給點拜師禮。”
    陳量十分鄭重地彎腰拱手：“謝過師尊，徒兒告辭！”
    陳量走後。
    陳之陽便將對方一口未喝的茶湯拖到自己麵前。
    “確實不好喝，不過也算是能潤潤嗓子。”
    “師尊既是要見故人，那便先去吧，弟子心中已是有了方向，即刻便要動身了。”
    無涯聖君點點頭，身體漸漸虛幻，很快便消失在原地。
    仿佛從未來過，那茶攤的小二見那桌上有三碗茶湯，心中便有些狐疑。
    在他記憶中，客人分明隻有兩位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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