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當其衝。
    薑北率先想到了一種可能。
    這個可能性讓他如墜深淵，渾身發寒。
    遊魚能啄食文字的精氣神。
    也就是說，那算計之人在不知道多久以前就將自己今日的遭遇盡數算盡。
    甚至是自己會攜帶著龍鯉陷入此方秘境。
    甚至是自己會一腳踹翻酒壇，使得龍鯉神魂升華。
    這需要對自己的了解達到了何種程度？
    甚至不止是自己的一言一行，連同自己的心性、心跡脈絡都一清二楚。
    這如何不讓人心生驚恐？
    薑北顫聲自語著。
    “你又會是誰呢？陳之陽？無涯聖君？祁末？或者是花霖？紅實？”
    “亦或是周瑾？莊稼？”
    “或者幹脆是苦難行者？”
    一番猜測之中，薑北隻覺得最大的可能便是那無涯聖君。
    唯有此人於自己身上布局最多。
    可是，這真的讓人好生驚恐。
    薑北不是沒想過另一種可能性。
    對方也可能沒有這麽逆天，畢竟隻要自己的神魂壯大到某種程度，也能自己發覺。
    但是問題就在於，自己此生入局之處的通天陣法之中便有龍鯉存在。
    便隻會是最開始的那個可能，對方連如今的薑北會攜帶龍鯉，並且踢碎酒壇都算到了。
    這需要對薑北的心跡脈絡何等了解？薑北自認就連自己都無法看清楚自己具體是怎樣一個人，卻被一個毫無察覺的幕後人全方位掌控著。
    不管對方是善還是惡，這種被人完全掌控的感受，已是足夠讓人心生絕望。
    至於這幾句話背後的另一種信息，薑北更不敢想。
    如果天妖生來不具善惡。
    那從未麵世過的天妖便絕無善惡之別。
    可是，為何小天妖每每要蘇醒之時，便會伴隨著那麽多的凶戾殘暴之意湧向心頭？
    薑北額頭上掛滿了冷汗。
    心中知曉，這則信息背後一定藏著自己逃脫此處的辦法。
    因為薑北不相信那幕後布局之人會如此無聊，耗費心機隻是為了提醒自己天妖無有善惡之別。
    薑北強行默念了無數遍靜心訣。
    才從最開始的恐懼之中稍稍恢複過來。
    “這則信息的表麵意思，就是我體內的天妖本性被人更改過！”
    “會是誰呢？”
    “高止！”
    “唯有作為道賊的高止，最願意看到自己的人性被天妖狂暴吞噬，使得天妖徹底複蘇。”
    “如果不是有旁人幹預，或許我早就已經身化天妖了！”
    “盧家鎮麵對梁大哥陷入險境之時。”
    “法刀自刺之時。”
    “飄香城遭遇追殺之時！”
    薑北順著蛛絲馬跡一路想到了很多。
    與此同時，心中幹脆直接地肯定了幕後布局之人的身份。
    無疑就是無涯聖君！
    不論是那一次將要被天妖徹底同化，都有無涯聖君的痕跡存在。
    “或許，我這一生確實就該在棋盤上。”
    薑北無法想象沒有無涯聖君的其餘可能性。
    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由聖君謀劃而來。
    自己還能活著，是因為他早早就在自己身上謀劃，正是因為他的謀劃，悄然間脫離了高止的棋盤。
    雖然最終陷入了此方秘境，卻依舊在他的算計之中。
    “無涯聖君！你真的好可怕！”
    薑北重重歎了口氣。
    “唉！”
    至少聖君目前是自己這一方的。
    至少目前是。
    其目的就是為了讓自己擺脫高止的棋盤。
    “甚至是借此反擊？”
    薑北驀然想到了這個可能性。
    “他們這樣的存在，如此的算計，目的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高止，鼠輩竊賊而已，可是聖君到底是何種目的？”
    “讓我高高成長起來，同樣要對天妖行那竊賊之事？可是以他的實力和境界，卻又實在沒什麽可能。”
    “上一世，或者是在過往更久遠的歲月裏我與他也是拜把子兄弟？”
    “可是這許多彎彎繞繞也說明了不太可能。”
    “莫非他就是我失散的親爹？還是說我其實是他的徒弟？”
    “亦或是我是他親爹？”
    薑北調侃了一句，連自己都笑了起來。
    不過倒是很認真地考慮起了他是自己親爹的可能性。
    也唯有如此，他才會盡心盡力幫助自己成長吧？
    薑北失笑道：“無涯聖君！爹？你在看嗎？”
    隻可惜，無人回應。
    ……
    與此同時，照夜皇宮內。
    皇帝的病情於多年前某一日突然好轉。
    早就已經撤去了當初的麵巾。
    人間已是許多年。
    依舊早朝。
    柴皇神色紅潤，正當壯年。
    此時正笑得很開心。
    拉著一旁的無涯聖君非要讓他坐在自己邊上。
    無涯聖君笑了笑，卻並未推讓。
    坐下之後，卻忽然打了個噴嚏。
    心有所感，目光看向遠方某處。
    暗道：“總算你還是有幾分腦子的，此時便能發現端倪，原以為還需數十年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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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皇一臉關切道：“聖君可是染上風寒了？”
    想了想又覺得自己的言語很可笑，他那樣的人，怎可能染病？
    隨即自嘲道：“是本皇多慮了，想是有人念及聖君之名，因而聖君心有所感才對。”
    無涯聖君笑了笑，讚道：“不愧是照夜柴皇，一猜便中。”
    柴皇臉上閃過幾分不自然，苦笑道：“聖君倒也不必如此譏諷。”
    “諸卿，可有要務參奏？”
    一位身披金甲的壯實漢子走到中央。
    鄭重拱手躬身之後說道：“大軍已於日前順利開拔，隻消半月，便可發至湖陽城。”
    “隻是此次隨行指揮使一職所屬尚未明確，還請聖上盡快定奪！”
    柴皇笑了笑，沒有當即作出決定，反而看向了無涯聖君。
    下方一幹文武重臣竟是未有一人不服。
    反而紛紛麵帶期待之色。
    無涯聖君輕輕點了點頭：“依我看，我那小徒孫足可當此重任。”
    至此，殿內才傳來些許低聲議論。
    一位同屬武將的金甲將軍上前。
    “臣以為不妥，曲仙子自是本事高妙，但是於屠城滅國的軍務大事畢竟資曆尚淺，唯恐不能擔下此等重任，煩請聖上三思！”
    “也望請聖君再做定奪！”
    柴皇微微偏頭，看向候在一旁的柴清。
    “清兒以為如何？”
    柴清行禮之後，神色鎮定自若。
    說道：“兒臣以為，曲仙子足可擔此重任。”
    柴皇追問道：“理由？”
    柴清不假思索，繼續道：“曲仙子盡得陳師真傳，所謂一法通、萬法通，此其一。”
    “曲仙子心係蒼生，為人穩重，我泱泱照夜自然要給予相應的信任，此其二。”
    “曲仙子與書院聯係極深，若有她在，或能得到書院更多襄助，此其三。”
    柴皇皺眉搖頭。
    “太兒戲了。”
    “不過，這事就這麽決定了，指揮使所屬，便交給曲小仙子。”
    “諸卿休要複言，朕意已決，若是再議，本皇便親臨指揮！”
    柴清雙手負後，不斷掐著手指頭。
    心中腹誹不已：“父皇就不兒戲了，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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