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館的鐵門伴著滯澀摩擦聲輕輕打開，悶熱的汗臭混著濃重的血腥撲麵而來，並不比外麵的空氣強多少。
    人設摹寫的彈窗在常樂的視域內接連出現，但最後定格的數量隻有3個，而這麵積並不大的健身館裏，起碼擠著500多人。
    落地窗外的黏菌浮膜擋住了大部分陽光，沒有電，讓本就擁擠的健身館顯得更加黑暗逼仄。
    人們就像沙丁魚罐頭，蜷縮擁擠在瑜伽墊拚接成的地鋪上。在地鋪的邊緣，還有幾個小男孩正舔舐著空罐頭裏的殘渣。
    劉念抓著購物車的把手等在門邊，直到常樂進來了，也沒見那小丫頭繼續跟著，這才一起走向角落。
    車輪碾過鞋底帶進室內的沙土，發出細密的輕響。
    人們紛紛抬起頭，對著常樂好奇打量，視線很快就被滿滿一車的食物和水吸引。
    找了個沒人的角落，常樂靠著牆壁坐了下來。
    沒等喘口氣，一個身穿條格襯衫的中年女人就戰戰兢兢地走到購物車前。
    她浮腫的眼皮下掛著青黑色的眼袋，脖子和手臂上殘留著未散的淤青。
    “那個，你們有藥嗎？我的女兒發燒了。”
    “有……”劉念條件反射似的應了一聲，但很快又怔愣在原地。
    “給她找藥吧。”常樂輕輕點了點頭。
    劉念鬆了一口氣，接著快速從購物車裏找出了一盒退燒藥，又拿出一瓶水遞給對方。
    女人接過東西，對著劉念千恩萬謝。
    劉念牽著嘴角僵硬地笑了笑，輕輕擺了擺手。
    周圍的人見女人拿到了水和藥，也紛紛起身朝劉念這邊走來。
    就在這時，突然一聲輕咳從健身館的二層樓梯方向傳來。
    眾人就像被踩到尾巴的貓，身體一激靈，連忙散開，返回到之前各自的位置。
    常樂尋著咳嗽聲望去，就見一個身穿米色條紋西裝的中年男人，正緩緩走下台階，對應的人設摹寫頁麵隨即跳出：
    姓名：齊海洋
    年齡：44歲
    等級：3
    職業：演說家
    背後神：無明障目
    技能：盲從妄語
    人設摹寫：充滿激情的“勵誌演說家”，善用誇張演講洗腦員工；對外宣稱“公司就是家”，實則將考勤表當刑具，以克扣工資為管理手段。深度自我懷疑，用虛張聲勢掩蓋能力缺失；潛意識恐懼被下屬超越，將“掌控感”等同於“安全感”，無法忍受任何規則外的自由意誌。
    技能複製條件：權利失控
    當前失控值：0100
    “歡迎新朋友的到來，我是大家推選出的海濱路安全區暫時管理者，我叫齊海洋。”
    纖塵不染的皮鞋停在第五級台階，齊海洋拿捏著居高臨下的位置，微笑俯瞰著常樂，“現在是非常時期，為了大家能順利熬過困境，我的安排是資源共享，一切以集體的利益優先。”
    說話間，三個體格健壯的男人直奔購物車走了過來。
    常樂用腳輕輕將購物車推到身後，右手一抬，掌中浮現出跳躍著電弧的雷霆絕影。
    三個男人頓時腳步一頓，麵露遲疑，沒敢繼續向前。
    突然，健身館的大門咣當一聲被推開，坐在門口的幸存者頓時發出一串驚呼。
    趙成鵬齜牙咧嘴捂著冒血的胳膊穿過人群，剛來到樓梯旁邊，突然一眼看到了常樂。
    他愣了足足三秒，接著猛然暴起：“你特碼的！”
    然而常樂看都沒看趙成鵬一眼，隻是目光淡淡地盯著台階上的齊海洋，登山靴輕輕撥弄著購物車的輪子。
    “趙成鵬。”齊海洋沉下臉色，“你冷靜點，別總是大喊大叫的。”
    “不是！齊總你聽我說！”趙成鵬氣得滿臉通紅，扯著嗓子幹嚎：“這小子他殺了我四個兄弟，他……他那車吃的，都是我們收集的，全被他給搶了！”
    “放屁！”劉念冷眼瞪著趙成鵬，短刀已經出鞘。
    常樂淡淡笑了笑，輕輕按下劉念的右手，繼續無視趙成鵬的存在，直接和齊海洋談判，“共享補給品沒有任何問題，這些東西本來我也沒打算自己用。隻是，城市裏能找到的補給已經不多了，作為管理者，你有後續的計劃嗎？”
    似乎感受到了人群中的動搖，齊海洋用力咬了一下後槽牙，抬手鬆了鬆領帶。
    “計劃當然是有的。”他有意拔高音量，開始了激情演講：“我們當中一些人已經獲得了異能。擁有異能的人可以外出尋找更多補給品，而沒有異能的，就留守安全區，提供一些後勤方麵的幫助。危難當頭，大家聚在一起，就是一家人，隻要團結一致，一定可以共渡難關。”
    隻是簡單幾句話，剛剛動搖的情緒就消散一空，眾人眼中重新燃起了名為希望的微光。
    常樂捏著下巴輕輕點了點頭，看起來像是認同了齊海洋的說法，但心中想的卻是：盲從這個技能，在收獲信徒這方麵，表現還真是意外的好。
    “那好吧，既然你都說到這份上了，這兩車補給，我全都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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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海洋的臉上剛浮現笑意，常樂立刻補充道：“但我要信仰幣。畢竟我是剛來的，沒享受到你們給我提供的後勤服務，所以這些補給品，你們隻能拿信仰幣來換。”
    “你這分明是在趁火打劫！大家已經過得很辛苦了，我們應該團結，不應該在這種時候彼此算計！”齊海洋說得大義凜然、義正詞嚴，很多人都站了起來，朝著常樂投來敵意的目光。
    然而常樂絲毫不在意，小拇指撓著耳朵眼，語氣漫不經心，“現在是末日，沒人陪你們玩烏托邦式的過家家，想要食物和水，就拿有價值的東西來換，這才叫公平。”
    “你——！”齊海洋怒瞪雙眼，右手把樓梯護欄捏得咯吱作響。
    越來越多的人像是與齊海洋產生了情緒共鳴，開始加入聲討常樂的陣營。
    “看見沒？我就說他不是東西！”趙成鵬興奮地跳著腳，像隻獵狗一樣朝著常樂呲牙，“別跟他講什麽道理，大家一起上，這種垃圾，就應該判他死刑！”
    “對，判死刑！！”人群中立刻有人響應。
    眼看著一群人包圍過來，有的人甚至拿起杠鈴當武器。
    常樂抬手就是一發爆炎彈，在天花板炸開一團明亮的火光。
    恐懼壓倒了盲從，所有人瞬間沒了動靜，隻有趙成鵬還在那裏叫。
    然而常樂根本不看他，繼續望著齊海洋一字一頓，“想要補給？拿！信！仰！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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