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趙大海伸出來的手，李浩宇差點噴了，“你不是說，寧可吃屎……”
    趙大海狠狠一瞪眼，把李浩宇的後半段話給噎回去了。
    周廣智哈哈一笑，從澡盆大的炒勺盛出一大塊蝦肉球，還有兩個鹽烤龍蝦鉗，外加一碗鯊魚肉海菜湯。
    趙大海紅著臉接過了盤子，坐下來悶頭苦吃，一句話也不說。
    一旁的王珊珊隻是笑了笑，並沒有揶揄挖苦。
    她知道，趙大海其實早就已經醒了，隻是因為慚愧而一直裝暈。
    至於為什麽突然不裝了，隻有他自己心裏最清楚。
    ……
    ……
    午後，天空的霧氣更濃了，氣溫也更高了，整個城市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桑拿房，就連視野都變得黏黏糊糊的。
    螞蟻從城市廢墟中找來了一輛灑水車。
    常樂給王珊珊他們灌了滿滿一車淡水，又讓一群螞蟻當苦力，把水罐車送去碼頭附近。
    在道別的時候，常樂並沒有提出挽留，隻是單獨和王珊珊說了幾句話，就揮手離開了。
    在返回南濱碼頭的一路上，趙大海始終沉默不語，直到遠遠看見碼頭附近那棟快被藤蔓絞斷的大樓，他才終於停下腳步，沉聲開口說：“常樂沒害我們，昨天晚上，我們錯了，我們應該聽他的。”
    “我也這麽覺得！”李浩宇似乎憋壞了，聽到趙大海開口，他立刻響應，“你們說話的時候，我去蟲巢裏麵看了，他們在下麵挖了好多房間，還說要弄單獨的衛浴係統，而且有空調！最誇張的你們知道是什麽嗎？我還看見了幼兒園！跟他們一比，咱們在船上根本就是坐牢！”
    “等回去以後，我挑頭說說看，可能昨天晚上，大夥的情緒是有點太激動了，今天應該有不少人和咱們一樣回過味……”
    趙大海還在說著，王珊珊突然走過來，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今天的事！你們兩個回去之後！一個字！都不能提！”
    趙大海愣了一下。
    不止是因為不清楚為什麽不能提，還以為王珊珊的氣勢，把他給嚇到了。
    “為……為什麽？”
    “你傻嗎？”王珊珊神色凝重，盯著趙大海看了一會兒，又望向了李浩宇，“昨晚在船上，最不想跟常樂走的人是誰？”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幾乎同時說出了一個名字：
    “呂偉鵬？”
    “沒錯，就是他。”王珊珊輕輕點了點頭，用稍稍緩和的語氣繼續說：“現在呂偉鵬是碼頭的意見領袖，大家的情緒都很激動，如果你在這時候提出要去常樂那邊，你覺得呂偉鵬能讓你帶人走嗎？”
    “可以讓大家親眼去看看！而且常樂給了我們水！還有螞蟻！”趙大海指著那些幫忙搬運水罐車的螞蟻，“它們不攻擊人，就算我們殺了一隻，其他的也是老老實實的，這還不能證明嗎？”
    “嗬嗬，證據重要嗎？”唇角揚起一抹冷笑，王珊珊的話裏帶著自嘲：“就算他們親眼去看了，呂偉鵬還是可以說，一切都是常樂表演出來的，為的就是騙所有人進蟲巢，就像昨晚我們一起趕走常樂時一樣。”
    趙大海張著嘴巴，似乎還想爭辯幾句，卻突然發現自己一句話都說不出。
    “那……我們就什麽都不做嗎？”李浩宇緊緊蹙著眉，打破了短暫的沉默。
    王珊珊輕輕搖了搖頭，隨後給出了一句含糊曖昧的回答：“這就要看，你們是怎麽想的了。”
    “我……”李浩宇納悶地指了指自己，“我們怎麽想？”
    “如果你們覺得常樂那裏很好，完全可以不回碼頭，反正就算少幾個人回去，也沒有人會真正在意，起碼呂偉鵬不在乎。”頓了頓，王珊珊壓低了聲音，用嚴肅的口吻繼續說：“如果你們想幫更多人，那就守口如瓶，隻說我們在環衛局找到了這輛灑水車。”
    李浩宇聽得一臉懵逼。
    趙大海也沒懂，“這算是哪門子幫法？”
    王珊珊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從牛仔褲的口袋裏掏出一塊長錐形的透明冰晶石。
    “這是什麽？”趙大海奇怪地問。
    “常樂臨走時給我的。”望著掌心裏這塊仿佛永遠不會融化的冰晶，王珊珊沉聲解釋道：“常樂說，現在矛盾的關鍵不是哪邊生活條件更好，而是哪裏更安全——如果三天後，怪物沒從海上或者天上攻擊碼頭，而是從地下圍攻蟲巢，那我們留在碼頭反而是正確的選擇。”
    頓了頓，她將冰晶石拿到趙大海和李浩宇麵前，繼續沉聲說：“而一旦常樂說中了，怪物真的從海上或空中襲擊碼頭，我們隻要打碎這塊冰，他就會來救援我們，到時候就算呂偉鵬還在鼓吹什麽陰謀論，也沒人會聽他的了。”
    “嗯，這確實能讓大家信服。”趙大海深深點了點頭，但臉上還是留有一絲疑惑，“你說，如果樂神真這麽厲害，他為什麽不直接幹掉呂偉鵬呢？”
    “殺人，應該不符合樂神的作風吧？”話剛出口，李浩宇自己都笑了。
    常樂的直播他也沒少看，自然見識過常樂出手的果決——殺人不符合常樂的風格？應該說，不要太符合！
    但這樣一想，就更讓他覺得奇怪了。
    “諸神在賜予我們力量的同時，也從我們身上拿走了一些東西，比如，人性。”
    引用了一段從李瀟那裏聽來的話，王珊珊用嚴肅的口吻回答道：“常樂想讓所有人都是發自內心去追隨他，而不是迫於武力與威壓。千裏之堤毀於蟻穴，哪怕是內心一處小小的動搖，都可能被諸神抓住破綻，將整個團隊從內部徹底瓦解。”
    頓了頓，她又回憶起常樂在送別他們時說的另外一句話：“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彼此，也不是肆虐城市的怪物，而是製造了這場末日的諸神。他一直都在和神明抗爭，也希望我們能成為他打敗神明的助力。”
    “打敗……神明嗎？”趙大海的背後不禁滲出了一層冷汗，悶熱的桑拿天，他竟覺得身體一涼。
    一旁，李浩宇的眼裏則閃爍著亢奮的光芒。
    與神明抗爭，這不比博人傳燃多了？
    “我要成為樂神的助力！我要幫更多的人！”
    “我也不可能走的。雖然我沒轉職，但我還有把子力氣，肯定能幫上忙！”
    “好！”王珊珊用力點了點頭，將冰晶石收回口袋，“那我們回去之後就守口如瓶，之後的兩天，一切都聽我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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