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這人是不是瘋了？”副本門口，孫勝南一邊看著董旭輝的直播，一邊蹙眉感歎。
    旁邊的隊員點頭附和：“的確發瘋了，但感覺更像是被那個紅毛給架上去了。我都看出來他慫了，結果紅毛開口一勸，倒給他勸出了逆反心理。”
    “對了，你們注意到他直播間的彈幕了嗎？”
    “注意到了，很怪，和樂神直播間的彈幕完全是兩個畫風。他這邊的觀眾，好像盼著他們去死一樣。”
    “我看不像，倒像是一群盲目的宗教狂信徒，給我的感覺，好像這些觀眾真的相信董旭輝能打通副本。”
    “最可怕的是，董旭輝一開始明明在跟紅毛慪氣，結果慪著慪著，自己都信了。”
    隊員們你一言我一語地發表著見解，基本把副本內的情況分析透了。
    “你們說的都有道理。”孫勝南點了點頭，接著望向常樂問：“樂神，這次還進去救他們嗎？”
    常樂不置可否，反向孫勝南問道：“如果讓你們做決定呢？”
    “這個嘛……”孫勝南皺起眉頭，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不等她想好，站在旁邊的一個文靜女生就先用沉穩的語氣回答說：“還是要救的吧。雖然董旭輝的問題很大，但其他人不見得和他一樣。尤其是那個紅毛，他表麵看起來像個流氓，實際上人倒還可以，起碼是能講通道理的。”
    女生名叫李雯雯，在東海岸健身館時就在團隊之中，職業是炎鬥士，也是這支十人小隊的主力輸出。
    “但怎麽救呢？”孫勝南歪著頭問。
    李雯雯思考片刻，回答說：“如果是我的話，大概會在他們全團陷入危機，董旭輝落荒而逃的時候再出手。”
    “有問題哦。”孫勝南老神在在地搖了搖頭，“一，全團陷入危機的尺度就很難拿捏，萬一死了人，雖然也是他們自找的，但總覺得是我們故意看他們送死，心裏頭會怪怪的。第二，你怎麽確定董旭輝一定會落荒而逃呢？或者換一種說法，你覺得他那雙小短腿，能逃得掉嗎？”
    “呃……”李雯雯一愣，“小短腿這點，我的確沒想到。”
    常樂輕輕笑了笑，沒有參與兩個女生的討論，而是看向了趙大海。
    趙大海的眉頭皺得很緊，因為同樣的情況在南濱碼頭也發生過，當時是呂偉鵬一直在煽動對立，好在這家夥先死了，要不然後麵也是個大麻煩。
    或許正因為有這段經曆，他才有更深刻的思考。
    “我覺得，隻要董旭輝不死，就算把他們都救了，也是救下一群白眼狼，他們不會念我們的好。”重重歎了一口氣，趙大海自嘲似的苦笑說：“類似的情況我親身經曆過，當時樂神到南濱碼頭勸我們去蟲巢庇護所，結果除了廣智兩口子，誰都沒聽他的，還把他當成敵人看待。”
    “總不能指望boss精準爆破，先把董旭輝殺了，我們再出手吧？”孫勝南再次化身辯手一號，提出了質疑。
    趙大海憨憨地笑了笑，搖頭說：“我就是把我的想法說出來，具體要怎麽救他們，我也不知道。”
    “我有個想法。”另一個轉職炎鬥士的男隊員開口道：“我們可以直接接管一切，然後把boss掉的裝備都送給他們，表達一下我們的誠意，反正我們要的隻是打通空氣牆，觸犯禁忌引發天災，裝備什麽的其實也不那麽重要。”
    “沒用的。”趙大海搖頭否定道：“我太清楚那些人的狀態了，他們已經認定了樂神是壞的，就算咱們讓了再多，在他們看來也都是我們的詭計。就像之前在南濱碼頭，樂神好心好意送了一罐車淡水，結果反被呂偉鵬誣陷，說那車水是為了挑撥內部團結。”
    “靠，好麻煩，幹脆不救了？”
    “更不行！”
    “肯定要救啊！”
    “你想讓樂神被罵死嗎？這可開著直播呢。”
    剛有人提出放棄，頓時引來一片反對聲。
    同時，彈幕大神也在各抒己見，其中有一條得到了最多認可：
    【我覺得，可以依靠樂神對副本機製的熟悉，精準計算戰鬥節奏，在日出團臨近崩潰時出手。擊殺boss後，將該boss產出的裝備送給日出團，並以此為契機，對日出團進行人員分化，尤其通過救助紅毛孤立董旭輝，逼董旭輝暴走先攻，然後順理成章將其除掉。】
    彈幕的策略基本整合了小隊成員的所有想法，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最優解了。
    孫勝南盯著彈幕瞅了好一會兒，又看了看常樂，總覺得樂神那一臉古怪的笑容，似乎另有算計。
    “是不是我們的方向弄錯了？”她撓著頭看向身旁的李雯雯，感覺對方好像更聰明的一些。
    李雯雯似乎也真想到了什麽，開口猜測道：“或許，問題的關鍵點從一開始就不在救與不救上。”
    “哦？”孫勝南眼前一亮，果然自己的眼光沒錯，這位文文靜靜的小姐姐，一看就是有頭腦的人。
    “所以說，問題的關鍵是什麽呢？”
    “不知道。”
    “……”孫勝南差點閃到腰，露出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其實已經說到點子上了。”終於，常樂開口終止了這場討論，“其實這事的本質就跟吵架一樣，你想吵贏，就永遠不要陷入自證陷阱。而當我們開始討論‘救與不救’，或者‘怎麽救’的時候，其實就已經在‘自證’了。”
    眾人聽得似懂非懂，但一時又想不出破局的關鍵點。
    結果還是彈幕反應更快。
    【我懂了！樂神的意思是，討論救人的方法，就是在證明我們沒有惡意。但其實無論怎麽證明都沒用，因為對方已經先入為主認定樂神是壞人了。或者說，對方根本不在乎樂神到底吃了幾碗粉。】
    【所以，到底救不救呢？】
    【樓上的還沒開竅嗎？樂神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既然他們認定了樂神是壞人，那就沒必要用好人的方式對待他們。】
    就在彈幕議論紛紛的時候，從庇護所的方向忽然出現了一大片人影。
    其中一人離著老遠就開始蹦跳著用力揮手，用三分爽朗外加七分傻氣的聲音呼喊道：“樂神！我帶領大部隊支援你來啦，就說要幹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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