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瀟直視著他那雙碧芒閃爍的眼睛直接說道
    “挑釁？何來由此一說，在下不明白的是，鬆宗主若是針對於我，在劍宴上不是更好？”
    “既然讓伏兄喚我前來，前輩……不隻是為了威嚇我吧。”
    莫瀟心中自有一杆秤，或者管中窺豹，可見一斑。他自有算計此行定會安然無恙。
    所以莫瀟就這麽靜靜看著他，任憑肩頭萬千威勢衝刷而下，雖有劍意之鋒直接破開這驚濤駭浪。
    但此方天地間的沉重壓力遍布四麵八方，將莫瀟渾身上下的骨骼壓的“哢哢”作響。
    “轟！！”
    莫瀟肩頭再重一分，突如其來的壓力甚至讓他悶哼一聲。
    鬆修死死的盯著他，他的眉頭皺起，隨後細微變化，雖然眸子之中光芒閃爍，但莫瀟還是看出了其中複雜變化的情緒。
    威脅，驚訝，讚歎，無奈。
    最後隻是輕聲一歎“唉。”
    隨著這個字出口，那漫天的恐怖威壓一掃而空。莫瀟隻覺得渾身一輕，他也立馬反應過來。
    渾身凜蒼劍意消散的無影無蹤。
    林間，兩人，對立而視。
    莫瀟沒有說話，隻是一味的喝酒。而鬆修思索片刻，開口了
    “小子，你當真好膽色。在五宗之內，江湖之中。同輩之間本座也沒有見過比你更為優秀之人。”
    他的語氣感慨之中又帶著些許無奈，而莫瀟微微拱手行禮說道
    “前輩謬讚了，不過些許道行哪入的鬆宗主法眼。”
    鬆修轉過身去，朝著一棵樹下石桌走去，口中淡淡的說道
    “你不用如此，我也是實話實說而已。畢竟我那老友都栽在了你的手裏，手下錦華宗也沒有經得起你的折騰。”
    “小子，你很厲害啊。”
    莫瀟趨步跟上，聽到鬆修的話他微微一笑
    “他多行不義必自斃罷了，若我有的選也不會想與何辛浮刀劍相向。”
    鬆修坐了下來，麵對著莫瀟問道
    “你當真是何辛浮的私生子？不是托辭？”
    他的目光宛如無盡深淵，好像要將人的魂魄都吸出去。在斷嶽境強者前撒謊是難度非常高的一件事。
    莫瀟直視著鬆修，一字一句的說道
    “自然是……千真萬確。”
    “聽起來有些荒謬，可事實如此。若我有的選，寧願隻是托辭。
    但真相就是，我與他於公於私都是不死不休。”
    鬆修看著莫瀟略顯落寞的眼神點了點頭說道
    “既如此，你對付他也是情理之中。不過！！”
    忽的語氣變冷，莫瀟隻覺得一股殺機讓他頭皮發麻
    “何宗主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終究是我多年老友，而且這些年老錦華宗也與我長青門相互幫襯。
    強者是人！也會徇私！你是真的不怕本座要了你的命啊！”
    鬆修雖是坐著一動不動，但透露出的殺意卻讓周圍空氣都變冷不少。
    莫瀟看著他，搖了搖頭說道
    “所以鬆宗主還是要為朋友討一個公道。”
    鬆修冷聲道
    “不行嗎？”
    他的手上已經升騰起翠碧罡氣，仿佛下一刻就是雷霆一擊。
    莫瀟灑然一笑點頭說道
    “當然可以，但鬆前輩。你不會的，起碼不是現在。”
    “呼～～”山風拂過林間，冰冷的殺意被盡數收斂。鬆修沉著臉說道
    “你就這麽肯定嗎，要知道。雖然你劍道修為不錯，但孤身前來。本座要是取你性命不過須臾之間。”
    “你身後的那瘋子可趕不及再來阻止我。”
    莫瀟“嗤”的一笑，全然不懼的走到了石桌另一側坐下。隨後看著鬆修那陰晴不定的臉說道
    “因為前輩和我一樣，精於算計，權衡利弊。現在您不能殺我，不隻是鬆前輩，王前輩和第五前輩都不能隨意動手。”
    話音落下，莫瀟就這麽帶著笑意直愣愣的看著鬆修。
    一息，兩息……
    鬆修點頭了，他的眼神帶著些許感歎
    “你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是為了清算才尋你而來。看來你比我想象的要更聰明，不愧是長空皓月劍啊。”
    “若是不介意，可否跟我說說你的想法。”
    莫瀟有些錯愕，但轉念一想到了斷嶽境的武者基本上都武道率直，最起碼在麵對弱者的時候是不屑於隱藏自己的想法。
    鬆修有此一問，也隻是證明他真的想知道而已。
    思索片刻，莫瀟似笑非笑的說道
    “長歌劍宴，說是天下劍修盛會。但來的最多也隻是破空境劍客。江湖之大，在此地我卻沒有見到任何一個守禦境，斷嶽境的武者。”
    “這不奇怪嗎？說什麽爭個劍道魁首……”
    說到這裏，莫瀟眼神直視著鬆修說道
    “要是我喚來天璿劍仙李瑤光前輩，那還要比嗎？”
    鬆修愣了一下，隨後撫掌而笑
    “哈哈哈哈！！！”
    “果然，你小子的確聰明。你說的對，此次劍宴所邀請之人最高不過破空境。至於剩下的嘛……”
    “那些高手自有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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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瀟心中一凜，心中猜測更堅定了幾分。
    “鬆掌門，這不是什麽劍道爭鋒。而是選拔吧，為一件大事選拔。”
    鬆修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隨後問道
    “你說的對，但此事巨大，不能明言，此地分別之後心照不宣即可。”
    莫瀟笑著點頭繼續自己的推斷
    “能讓三宗掌門，皆是蒼生十武的強者親自主持。好大的勢力啊……此刻鬆掌門找我前來是有什麽要交代的？”
    當莫瀟開口的那一瞬，輪到鬆修瞳孔一縮了，心中巨震。
    “他真的……已經知道了！”
    不過驚訝隻是一瞬之間，鬆修的神情再度散發出了上位者的氣息。
    “本座的確不能動手，而且也無意對你動手。你我積怨彼此之間心知肚明，甚至王澍掌門也是如此。我們會守規矩。”
    “本座希望你也如此！”
    莫瀟沉默不語他的眼中也是劍光湧動，似要從鬆修臉上看出些什麽。
    “王兄不知道，但本座明白，除了修為還落後些許，無論是心計，背後勢力，個人手段都是不差我們分毫。”
    “喚你前來就是挑明一切，此乃大事非同小可。長歌劍宴必須如常進行，本座要求你別起什麽幺蛾子。”
    鬆修說的很嚴厲，甚至莫瀟都感到了一絲怪異。
    “否則，任憑你是皓月大俠，還是身後有幾位強者護道，也會被這天地所不容！”
    這已經是赤裸裸的警告或者說威脅，但莫瀟表麵平靜實際上心中一樂
    “這老小子是一朝被蛇咬啊，怕我這個不確定之人壞了他們大事？”
    “可我本來也沒打算做什麽，嘿，不過這樣也好………”
    見到莫瀟沉默不語，鬆修繼續說道
    “本座知道你別有謀劃，從至今的行為來看所圖非小。”
    聽聞此言莫瀟突然抬頭不確定的問了一句
    “鬆前輩的意思是說並不會阻攔嗎。”
    可當他問出這句話的時候，鬆修就泛起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莫瀟見此神色一凜。
    自己居然被套話了！
    可隨即鬆修看著南方點了點頭說道
    “不過些許推測罷了。但你說的倒也沒錯。本座……不對。是我三宗都希望劍宴可以順利結束。不要出現意外，至於你的謀劃嘛……”
    “必要的時候，本座也不妨順水推舟一波。”
    莫瀟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對著鬆修問道
    “所以鬆前輩的目的就是這個對吧。”
    鬆修倒是坦然他搖了搖頭說道
    “還有一件事，本座剛剛說過了。劍宴正常舉行，吾等都不會對你們做什麽。
    但等大戰結束之後，本座還是要為何宗主出口氣，到時候就各憑本事吧。”
    “怎麽樣，不知道莫大俠可答應。”
    莫瀟站了起來，朝前踱步而後轉身看著鬆修坦然的目光點了點頭。
    “既如此，一言為定。不過在下還是想要多問一句，還望鬆前輩解惑。”
    鬆修不置可否的吐出一個字
    “說。”
    莫瀟目光灼灼的看著他道
    “能讓鬆前輩都放棄算計手段……是上麵的交代……還是此大事關係身家性命？”
    “嗡！！”
    莫瀟的話說完，眨眼間一股微風吹過，石桌旁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再一回頭，鬆修已經背著手朝著林中走去，口中淡淡的說道
    “莫小子，你要知道。有些事情不能算計，人也一樣。至於你說上麵嘛……”
    “上麵沒有什麽特別的交代……是三宗共識！希望你好自為之，莫要自誤……”
    隨著聲音越來越遠，莫瀟也看不到鬆修的身影。
    許久那張清朗的臉上竟然露出一抹興奮的笑容。
    “若真是我想的這樣……那可太讓人振奮了！！”
    隨後莫瀟腳踏流光，繼續朝著主峰而去。
    現在已過午時，想來個人比鬥應該快要開始了。
    果不其然，來到主峰之上。兩座巨大的比武台已經圍好，比武台旁十二根石柱拔地而起。
    而山道上早就是人山人海。眾人興致勃勃的等待著大戰的開啟。
    宮愁三人已經在一角空地等候，等到莫瀟回來。
    小米兒率先開口問道
    “怎麽樣，鬆修有為難你嗎？”
    柳昤雙和宮愁也帶著關懷的目光看著他。
    莫瀟灑然一笑
    “他是讓我不要為難他。”
    “什麽！？”
    三人不解其意，莫瀟垂首笑而不語。
    很快，在那人聲鼎沸、翹首以盼的觀戰台上，鬆修、王澍、第五魂三人仿再度流星墜月，
    他們的出現，如同一陣熾熱的旋風，瞬間將在場的氣氛點燃到了沸點，歡呼聲、呐喊聲如雷鳴般響徹雲霄。
    先前那白須老者身著一襲素色長袍，穩穩地立於那高聳的石台之上。
    他目光如炬，掃視全場，聲音洪亮而沉穩，仿若洪鍾大呂，在天地間回蕩：
    “天地玄黃混戰已然決出劍道一十二人，這麵前十二根石柱，自左至右依次排列，對應爾等排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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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等接下來便會進行抽簽比武，勝者晉級，敗者退場，直至最後僅有一人能夠登上此次長歌劍宴魁首之席！”
    “天地玄黃十二劍客，請歸位！！”
    老者這一聲斷喝，仿若一道淩厲的劍氣，劃破了喧囂的空氣。
    話音剛落，人群之中頓時如炸開了鍋一般，一道道人影仿若離弦之箭，瞬間躍出，身形矯健，帶起陣陣勁風。
    莫瀟和小米兒也在這緊張的氛圍中對視一眼，隨即展開了身法，身形如鬼魅般穿梭而出。
    十二道人影，流光各異，或如流星劃過夜空，璀璨奪目；
    或如閃電劈開烏雲，迅疾無比。
    劍氣橫空，霎時間，整個場地劍影閃爍，令人眼花繚亂，仿佛置身於一片劍氣的海洋之中。
    除了未曾見過幾名宗門弟子之外，剩下的厲青鋒、象魁、象洪、冉北、伏良、鐵混等人，小米兒和莫瀟都是熟識的。
    而十二人之中，除了小米兒二人，其餘皆是三宗弟子。
    可別小瞧了這些宗門勢力的劍客，他們的實力要遠遠高於那些普通散修武者。
    十二人氣勢微綻，有的氣勢沉重如巍峨高山，給人以不可撼動之感；
    有的氣勢如水瀑陰寒，透著絲絲涼意，讓人不寒而栗；
    有的氣勢則如鬆雲微翠，看似柔和，卻暗藏殺機。各色異象交織在一起，都帶著最為純粹的戰意，
    仿若十把欲出鞘的神劍，環視著周圍之人，眼神中滿是純粹的戰意。
    而小米兒卻隻是散發出混圓境的氣勢，那氣勢雖不張揚，卻自有一股沉穩之感。
    對他來說，能夠行至此處已然足夠，無需再出風頭，隻求在這場激烈的角逐安穩退場就好。
    而莫瀟則是更為懶散，他將劍隨意地放在腿上，整個人仿若沒有骨頭一般，
    慵懶地坐在刻著天字壹號的石柱邊緣，剩下的一條腿還悠哉悠哉地蕩在空中。
    身上隻是虛空劍意輕輕浮動，便如同一層無形的護盾，輕而易舉地抵擋下了右側洶湧澎湃的氣勢，端的自然無比，
    而周圍觀戰之人，十之三四的目光都緊緊地盯在莫瀟一人身上。
    在這些散修心中，莫瀟已然成了他們最後的希望，是那黑暗中閃爍的一絲曙光。
    “好了！現在我開始抽號比鬥。諸位劍修還請好好準備，全力以赴，莫要辜負了這難得的機遇。”
    老者一揮手，便有兩名弟子恭恭敬敬地將兩個竹簽筒遞上。
    他真氣一卷，那兩個竹簽筒內的根根短簽便如同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攪動一般，劇烈晃動起來，發出沙沙的聲響。
    “咻咻！咻！！”
    十二枝竹簽仿若十二隻靈動的飛鳥，騰空而起，在半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
    老者閉目轉身，似是在感受著天地間的氣息，隨後回頭彈出四道勁力。
    那四道勁力仿若四條無形的絲線，精準地纏住了根根竹簽，竹簽在空中翻騰而落，隨著四道勁力精準地彈入對應的竹簽內。
    整整齊齊的破空之聲響起，隻見四根竹簽已經如利劍般斜插入地，穩穩地立在那裏。
    而剩餘下落的竹簽，則是被兩名弟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真氣再度攝回了竹筒之中，動作嫻熟，一氣嗬成。
    老者轉身看著地麵，目光如電，掃了一眼說道：
    “黃字末院對玄字二十三。”
    “玄字七號對黃字一號。”
    “請兩對武者上台爭鋒！”
    石柱上四人眼神一亮，那境英門的鐵混對上的是澍葵派的蛇紋劍客，一場惡戰似乎已在所難免。
    小米兒對上的則是一位長青門劍客，那名長青門劍客在看到自己的對手是石柱末尾的小米兒之時，
    頓時臉色一白，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緊跟著他麵帶苦澀提不起一絲戰意喃喃自語道
    “完了，輸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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