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翻雲覆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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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隆隆!!!”
    “鏗!!!”
    邪刀揮出的刹那,黑紫色刀氣如同一道撕裂天地的傷疤,自潮皇宮主艦甲板直斬向茜涇鎮。
    江麵上的水流被刀氣裹挾,瞬間凝結成黑色冰晶,又在邪氣灼燒下化作滾燙的蒸汽,白霧彌漫間,連夕陽的餘暉都被染成了詭異的暗紫色。
    柳生赤潮懸立於半空,黑色和服下擺被狂暴的氣流吹動,腰間邪刀不斷嗡鳴,仿佛在貪婪地渴求鮮血與魂魄。
    城牆上,鬆修艱難地抬起頭,長青劍插在磚縫中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他望著那道足以將城鎮劈成兩半的刀氣,嘴角溢出鮮血,眼中卻沒有絲毫退縮——下方城牆根下,幾名澍葵派弟子正將受傷的百姓護在身後,孩子們的哭聲透過風聲傳來,成了他此刻唯一的支撐。
    “絕不能讓這刀落下!”
    鬆修咬碎牙床,剛要調動僅存的真氣,卻被身旁的第五魂按住肩膀。
    第五魂的重劍早已脫手,左臂以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他搖了搖頭,聲音嘶啞:
    “沒用的……斷嶽境之上的力量,不是我們能擋的。”
    話音剛落,刀氣便已逼近城鎮上空,地麵開始劇烈震顫,城牆上的磚石紛紛脫落,砸在街道上發出沉悶的巨響。
    茜涇鎮內,百姓們的哭喊瞬間淹沒了一切。
    南街的大娘抱著年幼的孫兒縮在灶台後,灶台上的陶罐摔在地上碎裂,滾燙的米粥濺在她的手背上,
    她卻渾然不覺,隻是死死捂住孫兒的嘴,淚水順著布滿皺紋的臉滑落。
    西巷的鐵匠鋪裏,李鐵匠將妻兒護在鐵砧後,雙手緊握著燒紅的鐵鉗,眼中滿是絕望——他曾用這雙手打造過無數兵器,
    此刻卻連舉起的力氣都沒有,隻能眼睜睜看著那道遮天蔽日的刀氣壓下來。
    聯軍陣營中,湯克寬猛地踏前一步,腰間長刀出鞘半截,赤紅的氣血之力從他周身噴湧而出,如同一團燃燒的火焰。
    他的盔甲早已被鮮血染透,左臂的傷口還在不斷滲血,但他依舊挺直了脊梁,
    守禦境的氣勢轟然爆發,將身旁幾名搖搖欲墜的士兵穩穩護住。
    “都給我站穩了!”
    湯克寬的吼聲穿透混亂的哭喊,
    “我們是大明的兵,身後是百姓,就算死,也要死在城牆上!”
    可柳生赤潮的氣勢如同烏雲蓋頂,數百丈範圍內的空氣都仿佛凝固了。
    聯軍士兵們握著兵器的手開始顫抖,有人的牙齒控製不住地打顫,甚至有人雙腿一軟跪倒在地——那是來自更高境界的絕對壓製,
    如同螻蟻麵對巨龍,連反抗的念頭都難以生出。
    唯有幾名白發蒼蒼的老劍客,眼中燃起決絕的光芒,
    他們咬破舌尖,鮮血順著嘴角流下,雙手結印,竟是要以損耗壽元為代價,施展禁術提升境界。
    “柳生小兒!休得放肆!”
    一名身著灰袍的老劍客嘶吼著,周身真氣驟然暴漲,原本蒼老的麵容泛起不正常的潮紅,
    “我中原武林,豈容你這蠻夷撒野!”
    他手中長劍泛起白光,正要躍起,卻被柳生赤潮輕蔑的目光掃過,一股無形的壓力瞬間將他按在地上,胸口傳來“哢嚓”的脆響,
    老劍客噴出一口鮮血,長劍脫手飛出,插入地麵顫抖不止。
    柳生赤潮低頭看著腳下如同螻蟻般的眾生,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意,
    用生硬的中原話嘲諷道:
    “如此弱者,也敢反抗?你們中原武者,不過是一群守著過時典籍的廢物,連自己的家國都守不住,還敢妄稱武林正統?”
    他手中邪刀再次舉起,刀身上的黑紫色光芒愈發濃烈,周圍死去的倭寇、劍客乃至海獸的屍體,
    紛紛騰起一縷縷渾濁的邪氣,如同遊蛇般朝著邪刀匯聚而去。
    江麵上,海獸的屍體早已冰冷,此刻卻被邪氣裹挾著懸浮起來,
    渾濁粘稠的霧氣穿透鱗片,將其血肉消融成一團團濃稠的邪液,順著刀氣的軌跡湧向柳生赤潮。
    城牆上,渡邊蒼介的屍體同樣被邪氣纏繞,他的眼珠爆裂,身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幹癟下去,最後化作一縷邪氣融入刀身。
    這一幕讓聯軍眾人目眥欲裂,不少人紅了眼眶,握著兵器的手青筋暴起。
    “狗賊!我跟你拚了!”
    一名年輕的劍客嘶吼著,猛地拔出腰間短劍,朝著柳生赤潮的方向衝去。
    他的師父剛剛死在渡邊蒼介的邪術下,此刻看到仇人屍體被如此褻瀆,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可他剛跑出兩步,便被柳生赤潮散發出的邪氣擊中,身體瞬間被凍成冰塊,
    隨後“哢嚓”一聲碎裂成無數小塊,鮮血濺在旁邊士兵的臉上,滾燙而刺眼。
    “以血灌瞳仁!拚了!”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緊接著,聯軍陣營中響起一片整齊的嘶吼。數十名劍客同時咬破舌尖,
    將鮮血抹在眼瞼上,他們的瞳孔瞬間染上血紅,周身真氣暴漲,境界竟硬生生提升了一個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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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名原本隻是凝氣境的年輕劍客,此刻周身真氣如同烈焰般燃燒,他握著長劍,朝著空中的柳生赤潮縱身躍起,劍尖直指其心髒:
    “我乃青城門下弟子,今日便用你的血,祭奠我師門!”
    更多的人加入進來,明軍士兵們也紛紛舉起長刀,將刀刃劃破手掌,鮮血滴落在刀柄上,原本疲憊的眼神變得狂熱。
    湯克寬看著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痛惜,卻沒有阻止——他知道,此刻唯有魚死網破,才有一線生機。他深吸一口氣,
    同樣將鮮血抹在刀身上,守禦境的氣勢再次攀升,手中長刀泛起赤紅的光芒,朝著柳生赤潮怒吼道:
    “柳生赤潮!來戰!”
    柳生赤潮看著下方瘋狂的眾人,眼中的輕蔑更甚。
    他緩緩吐出倭語:
    “潮皇血天。”
    話音落下的瞬間,空中的刀氣驟然暴漲,原本百丈寬的刀痕瞬間擴散到數百丈,如同一片黑色的天幕壓向茜涇鎮。
    空間仿佛被撕裂,發出“滋滋”的聲響,江水中的魚蝦瞬間翻起白肚,黑紫色的邪氣順著江水蔓延,
    所過之處,江水竟漸漸變成了暗紅色,如同凝固的血液。
    城鎮中的百姓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有人開始絕望地祈禱,有人抱著親人痛哭,還有人拿起家中的菜刀、鋤頭,
    朝著城牆的方向跑去——他們或許不懂武功,卻知道身後是自己的家園,就算是死,也要和家園死在一起。
    南街大娘將孫兒藏進地窖,自己則拿起灶台上的鐵鍋,顫巍巍地朝著街道盡頭走去,
    她的丈夫曾是明軍的一名士兵,戰死在抗倭的戰場上,此刻她要替丈夫,守住這個家。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茜涇鎮上空突然泛起一團濃鬱的黑霧。
    黑霧如同活物般翻滾著,瞬間擴散到數百丈範圍,將那道恐怖的刀氣攔在半空。
    柳生赤潮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他猛地抬頭,
    眼中閃過一絲驚疑——這股氣息古老而滄桑,帶著令人心悸的魔威,絕非他所認知的任何一種力量。
    黑霧緩緩散去,一道身影赫然出現在空中。
    那是一名身著華麗黑袍的白發青年,
    黑袍上繡著繁複的金色魔紋,魔紋隨著他的呼吸不斷閃爍,仿佛有無數星辰在其中流轉。
    他的麵容英俊非凡,肌膚如同玉石般白皙,宛如二十五六的青年,可那雙深邃的眼眸中,卻藏著看透世事的滄桑與冷漠,他已經見證了千百年的興衰。
    銀白色的長發在黑色霧氣的環繞下緩緩飄動,發梢偶爾閃過一絲金色的流光,既帶著謫仙般的出塵,又有著魔君獨有的威嚴,
    周身的魔氣如同潮水般湧動,卻又詭異的不會傷及下方的百姓與聯軍,隻是將柳生赤潮的邪氣死死壓製。
    城牆上的湯克寬看到這道身影,緊繃的身體瞬間放鬆下來,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莫瀟的計策,成了!
    早在出發前,莫瀟便已告知他魔門會派遣強者支援,
    隻是沒想到,來的竟是魔門之主,魔君。
    柳生赤潮死死盯著空中的魔君,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境界遠在自己之上,那股魔威如同泰山壓頂,讓他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但他畢竟是潮皇宮之主,很快便壓下心中的忌憚,臉上擠出一絲虛偽的笑容,用中原話說道:
    “閣下便是魔門之主吧?久仰大名。如今中原武林混亂,
    我潮皇宮有意與魔門合作,平分天下,不知閣下意下如何?”
    魔君漠然地看著他,眼中沒有絲毫波瀾,仿佛在看一隻可笑的螻蟻。
    他緩緩開口,聲音清冷而低沉,如同玉石相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無知蠻夷,豬玀腐朽。就憑你,也配與本君談合作?”
    這句話如同利刃般刺中柳生赤潮的自尊心,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眼中閃過一絲暴怒。
    “敬酒不吃吃罰酒!”
    柳生赤潮怒吼一聲,脖頸處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隻猩紅的邪眼赫然睜開,邪眼中迸射出濃烈的邪氣,瞬間將周圍的空氣染成黑色。
    “既然你不肯合作,那便一起死吧!”
    邪眼猛地一凝,數百道黑紫色的刀罡瞬間從柳生赤潮周身爆發,每一道刀罡都有丈許寬,帶著分川斷嶽的威勢。
    刀罡在空中扭曲變形,化作一隻隻猙獰的邪獸——有的形似猛虎,卻長著三顆頭顱,口中噴吐著黑色的火焰;
    有的如同巨蟒,鱗片上布滿了倒刺,信子上帶著劇毒;
    還有的宛如雄鷹,翅膀展開足有十丈寬,利爪閃爍著寒光,朝著魔君撲去。
    “吼!!!”
    邪獸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黑色的火焰與劇毒的霧氣交織在一起,形成一道恐怖的包圍圈,將魔君困在中央。
    下方的聯軍眾人看得心驚膽戰,湯克寬握緊了手中的長刀,隨時準備支援——雖然他知道,
    自己的力量在這樣的戰鬥中或許微不足道,但他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魔君被柳生赤潮擊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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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魔君卻依舊立於空中,連眼皮都未曾抬起。他看著撲來的邪獸,嘴角勾起一抹嗤笑,聲音依舊平淡:
    “百載時光,本君見過的邪術不計其數,你這點伎倆,也敢在本君麵前裝作?”
    話音落下,他周身的魔氣驟然暴漲,黑色的魔稠如同海嘯般翻湧,瞬間擴散到數百丈範圍。
    “天殺虛影·魔相。”
    魔君輕聲吐出六個字,話音剛落,魔稠中便響起無數道整齊的腳步聲。
    緊接著,一道道身影從魔稠中走出,竟是一支由魔氣凝聚而成的軍隊。這些魔氣武者身著黑色的盔甲,
    手中握著各式各樣的旁門兵刃——有的手持狼牙棒,
    棒身上布滿了尖刺,散發著血腥的氣息;有的握著短刃,刀刃上泛著墨綠色的劇毒,讓人望而生畏;
    還有的扛著巨斧,斧刃上閃爍著寒光,仿佛能劈開山嶽。
    這支魔氣軍隊足有百人,每個人都栩栩如生,盔甲上的紋路、兵刃上的光澤,甚至眼中的殺意,都與真正的武者別無二致。
    他們整齊地排列在魔君身前,單膝跪地,齊聲喊道:
    “參見!”
    聲音洪亮,震得空中的邪獸都微微一頓。
    柳生赤潮看著這支魔氣軍隊,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他能感受到,每一名魔氣武者都有著不弱於凝氣境的實力,百人聯手,足以碾壓一支精銳的武林隊伍!
    “這不可能!”
    柳生赤潮嘶吼著,
    “魔氣怎會凝聚出如此真實的武者!”
    魔君沒有理會他的震驚,隻是輕輕抬手:
    “殺。”
    一個字,如同下達了死亡的指令。
    魔氣軍隊瞬間起身,朝著邪獸們衝去。
    手持狼牙棒的魔氣武者率先躍起,一棒砸在三頭猛虎的頭顱上,黑色的魔氣與邪獸的火焰碰撞,
    瞬間爆發出濃烈的煙霧,三頭猛虎發出一聲慘叫,頭顱被砸得粉碎,化作一縷縷邪氣消散在空中。
    握著短刃的魔氣武者身形靈動,如同鬼魅般穿梭在邪獸之間,短刃劃過巨蟒的鱗片,墨綠色的劇毒瞬間侵入邪獸體內,巨蟒的身體劇烈抽搐著,很快便幹癟下去,化作邪氣消散。
    扛著巨斧的魔氣武者則勢大力沉,一斧劈開雄鷹的翅膀,黑色的羽毛與邪氣一同飄落,
    雄鷹失去平衡,朝著江麵墜去,在半空中便已消散。
    空中的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階段。魔氣武者們配合默契,時而分散牽製,時而聯手攻擊,
    百種旁門魔功輪番施展——有的施展“毒霧術”,墨綠色的霧氣彌漫開來,讓邪獸們痛苦嘶吼;
    有的施展“血煞功”,周身泛起血色的光芒,每一擊都帶著撕裂般的力量;
    還有的施展“傀儡術”,將消散的邪氣凝聚成傀儡,反過來攻擊柳生赤潮的邪獸。
    柳生赤潮看著自己的邪獸不斷被屠戮,眼中的暴怒越來越濃。
    他猛地舉起邪刀,再次凝聚出一道巨大的刀罡,朝著魔君斬去:
    “我看你能擋到什麽時候!”
    刀罡帶著毀天滅地的威勢,瞬間突破魔氣軍隊的阻攔,直逼魔君麵門。
    魔君依舊站在原地,連動都未動。一名手持盾牌的魔氣武者見狀,立刻衝上前,將盾牌擋在魔君身前。
    “砰”
    的一聲巨響,刀罡狠狠砸在盾牌上,黑色的魔氣與邪氣相撞,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衝擊波。
    盾牌瞬間布滿裂痕,手持盾牌的魔氣武者也被震得後退數步,身上的盔甲碎裂了大半,
    但他依舊死死擋在魔君身前,沒有讓刀罡前進一步。
    “廢物!都是廢物!”
    柳生赤潮怒吼著,再次凝聚出數十道刀罡,朝著魔君和魔氣軍隊瘋狂斬去。
    可魔氣軍隊如同銅牆鐵壁般,將魔君護在中央,無論柳生赤潮的刀罡有多恐怖,都無法突破他們的防線。
    反而有越來越多的邪獸被魔氣武者斬殺,柳生赤潮體內的邪氣也在不斷消耗,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就在這時,一道黑色的霧氣突然從柳生赤潮身後襲來。
    他心中一驚,急忙轉身,卻看到一名魔氣武者不知何時繞到了他的身後,手中短刃直指他的後心。
    柳生赤潮倉促間舉起邪刀抵擋,“叮”的一聲脆響,短刃與邪刀相撞,一股巨大的力量順著刀身傳來,柳生赤潮被震得連連後退。
    還未等他站穩,更多的魔氣武者圍了上來。手持狼牙棒的魔氣武者一棒砸向他的肩膀,柳生赤潮急忙側身躲避,卻被手持巨斧的魔氣武者抓住機會,一斧劈在他的腰間。
    黑色的魔氣瞬間侵入他的體內,撕裂著他的經脈,柳生赤潮噴出一口鮮血,
    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去,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血弧,重重地砸在潮皇宮主艦的甲板上,將甲板砸出一個巨大的深坑。
    柳生赤潮掙紮著想要起身,卻發現體內的邪氣被魔氣死死壓製,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他抬頭望向空中的魔君,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怒不可遏——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會敗得如此狼狽,敗在一個他從未放在眼裏的魔門之主手中。
    魔君緩緩降落在主艦的甲板上,居高臨下地看著柳生赤潮,眼中依舊是那片漠然:
    “本君說過,你,不過是隻螻蟻。”
    他抬起手,黑色的魔氣在掌心凝聚,就要朝著柳生赤潮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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