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高考誓師日的異常當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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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霧的運動鞋踩在走廊地磚上,發出悶悶的回響。高三7)班的教室門半掩著,晨霧般的白光從門縫裏滲出來,混著某種陳舊紙張的黴味。她抬手按在門板上,掌心觸到的木紋帶著不真實的滯澀感——這是《血色畢業典禮》副本的初始場景,係統提示音在腦海裏一閃而逝,像浸了水的火柴,隻來得及亮起半秒就熄滅了。
    教室裏的聲浪在她踏入的瞬間凝固。五十張課桌椅整齊排列,三十七位同學的動作定格在誓師大會的高潮:有的舉著拳頭懸在半空,有的課本攤開在"高考必勝"的標語頁,粉筆灰停留在講台邊緣,像被施了定身咒的雪。黑板中央用紅漆寫著"距高考還有0天",感歎號拖出的尾跡滴下三滴暗紅,在墨綠色黑板上洇成不規則的圓斑。
    "岑霧?"
    沙啞的呼喚從斜後方傳來。坐在倒數第二排的林小羽正扭過半個身子,指縫間夾著半張泛黃的紙片,指尖不自然地顫動著,像是某種暗號。他的校服領口歪斜,露出鎖骨下方淡青色的抓痕——岑霧記得上一個副本裏,這道傷是被縊亡女武神的發絲劃傷的,但此刻他的眼神異常清醒,完全沒有數據體該有的呆滯。
    當票觸到掌心的刹那,岑霧後頸的紋身突然發燙。紙片邊緣毛糙,油墨褪成深褐色,正中央的印鑒"霧隱閣"三個字泛著金屬般的冷光,筆畫走勢竟與她的名字完全重合。更詭異的是,當票左上角印著極小的日期:1999年6月7日,正是母親岑靜宜失蹤的年份。
    "全體起立。"
    高跟鞋叩地的聲響打破凝滯。陳曼老師抱著金屬收納盒走進來,黑色卷發整齊地盤在腦後,袖口卻露出半截銀白色的蝴蝶貼紙,邊緣有些磨損,像是被反複撕貼過。她的目光掃過岑霧時,鏡片後的瞳孔微微收縮,隨即恢複成數據體特有的機械感。
    收納盒經過每張課桌時,鋼筆、修正帶、手機依次消失。岑霧摸到頸間的青銅鈴鐺,冰涼的觸感讓她想起母親臨終前塞給她的信物——三年前在醫院,岑靜宜瘦得幾乎透明的手握住她的手腕,鈴鐺上的銅鏽蹭在她掌心,"遇到穿旗袍的女人,就搖三下。"此刻陳曼的指尖即將掠過她的課桌,岑霧屏住呼吸,卻見老師的手懸在鈴鐺上方兩厘米處,突然轉向下一張課桌。
    收完所有物品,陳曼的袖口又滑出半片蝴蝶貼紙,銀白色的翅膀恰好覆蓋岑霧後頸的紋身位置。那個蝴蝶形狀的胎記,自她懂事起就存在,母親曾說這是"霧隱閣傳承人"的印記,卻在岑靜宜失蹤後,成為心理谘詢師口中"創傷記憶的具象化"。
    下課鈴毫無征兆地響起。凝滯的時間突然流動,粉筆灰簌簌掉落,舉拳的同學重重砸在課桌上,發出悶響。林小羽迅速轉回身,脊背繃得筆直,像是從未做過那個危險的遞票動作。岑霧低頭看向掌心的當票殘頁,發現邊緣有齒輪狀的撕痕,仿佛原本是某個機械裝置的一部分。
    午休時,岑霧躲進洗手間。鏡子裏的少女穿著皺巴巴的校服,後頸的蝴蝶紋身泛著淡青色,與陳曼老師的貼紙完全重合。她摸出青銅鈴鐺,輕輕搖晃,卻沒有任何聲音——在現實世界,這鈴鐺會發出類似舊鍾表齒輪轉動的哢嗒聲,但此刻寂靜得可怕。
    "霧霧?"
    隔間傳來指甲刮擦門板的聲響,帶著數據亂流特有的電流雜音。岑霧繃緊身體,聽見自己的名字被反複呼喚,語氣從機械逐漸變得沙啞,像有人在模仿母親的聲音。她突然想起副本規則:當現實記憶與副本場景產生共振時,會觸發"記憶具象化"。而母親岑靜宜的失蹤,正是她最深的現實錨點。
    回到教室時,黑板上的"0天"不知何時變成了"1天",墨跡新鮮得能蹭髒手指。同學們的動作不再機械,卻帶著某種刻意的僵硬,仿佛在模仿正常的高中生。林小羽的課桌上攤開一本化學筆記,頁眉處畫著扭曲的齒輪圖案,與當票的撕痕形狀一致。
    "岑霧,過來。"陳曼老師不知何時站在後門,旗袍下擺露出的腳踝上,纏著與蝴蝶貼紙同款的銀飾。她的語氣不再是數據體的冰冷,反而帶著一絲顫抖,"把你脖子上的鈴鐺交給我。"
    岑霧後退半步,後頸的紋身再次發燙。她看見陳曼的袖口完全敞開,整條小臂上布滿銀白色的蝴蝶貼紙,層層疊疊覆蓋著,像是某種倒計時的標記。而在老師轉身的瞬間,她瞥見對方後頸有一塊淡青色的胎記,形狀與自己的紋身一模一樣。
    放學鈴聲響起時,夕陽突然變得血紅。岑霧跟著人流走向校門,掌心的當票殘頁突然發出微光,印鑒"霧隱閣"四個字開始旋轉,齒輪狀的撕痕與空氣中的某種韻律共振。她回頭望向教學樓,發現所有同學的動作再次凝滯,陳曼老師站在三樓拐角,正低頭看著手中的另一半當票——那半張紙片上,清晰地印著岑靜宜的簽名。
    踏出校門的刹那,時空突然扭曲。岑霧眼前閃過無數碎片:母親在實驗室調配試劑的背影、當鋪招牌上閃爍的"霧隱閣"三個字、以及自己後頸的蝴蝶紋身逐漸與齒輪圖案重合。當她再次睜開眼,發現自己又站在走廊盡頭,高三7)班的門半掩著,晨霧般的白光裏,黑板上的"距高考還有0天"正在往下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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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帶著破音的顫抖:"第一次循環的人,都會以為這是普通副本。但你看——"他舉起手中的半張當票,邊緣的齒輪突然轉動,"霧隱閣的當票,當的從來不是物品,而是記憶。你母親當年典當的,是你關於高考的所有記憶,現在,係統要收利息了。"
    岑霧的指尖劃過當票上的日期,1999年6月7日,與她進入副本的時間完全重合。遠處傳來陳曼老師的腳步聲,這次她的旗袍上沾滿煤灰,袖口的蝴蝶貼紙正在剝落,露出下麵機械齒輪般的皮膚。而岑霧後頸的紋身,不知何時變成了齒輪與蝴蝶的疊加圖案,每轉動一次,就有細微的疼痛傳來,像有人在她的記憶裏強行安裝了某種裝置。
    當陳曼老師的身影出現在走廊拐角時,岑霧突然注意到她手中握著的收納盒,裏麵躺著半枚青銅鈴鐺——與自己頸間的那枚嚴絲合縫。係統提示音終於再次響起,帶著電流雜音:"檢測到現實錨點共振,高考記憶循環正式啟動。第1次循環,倒計時開始:005959。"
    而在鈴鐺相觸的瞬間,岑霧腦海裏閃過母親臨終前的畫麵:岑靜宜躺在病床上,頸間戴著完整的青銅鈴鐺,齒輪在鈴身內部緩緩轉動,每轉一圈,她的瞳孔就灰暗一分。"霧霧,記住當票的另一半在...在..."話未說完,心電監護儀就發出刺耳的長鳴,而岑靜宜後頸的蝴蝶紋身,此刻正與齒輪圖案完全重合。
    走廊盡頭的陳曼突然露出微笑,鏡片後的眼睛不再是數據體的空洞,而是帶著某種狂喜的光芒:"岑靜宜的女兒,終於來了。霧隱閣的當鋪,可是等了你二十六年。"她抬起手,掌心躺著另一半當票,兩張紙片相吸的瞬間,岑霧後頸傳來撕裂般的疼痛,眼前閃過無數個自己——每個"她"都穿著不同年份的校服,後頸的蝴蝶紋身時明時暗,而她們手中,都握著半張泛著冷光的當票。
    時間再次凝滯。岑霧低頭看向掌心,完整的當票上浮現出一行小字:"當票持有者岑霧,自願典當2019年高考記憶,換取母親岑靜宜的蘇醒。贖當日期:2023年6月7日。逾期未贖,記憶永歸霧隱閣。"落款處,母親的簽名還帶著未幹的墨跡,而日期,正是今天。
    遠處傳來齒輪轉動的哢嗒聲,像極了母親實驗室裏那台老式放映機。岑霧突然意識到,所謂的《血色畢業典禮》副本,根本就是母親當年設下的贖當陷阱——而她後頸的蝴蝶紋身,正是打開記憶當鋪的鑰匙。當陳曼老師步步逼近,袖口的蝴蝶貼紙全部剝落,露出機械骨架上鑲嵌的齒輪核心時,岑霧終於明白,為什麽係統會放過她的青銅鈴鐺。
    因為那根本不是裝飾品,而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能對抗記憶收割的武器。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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