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母愛的源代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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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霧的指尖觸碰到數據流的瞬間,無數光塵如逆生長的蒲公英般湧入手心。她懸浮在「源代碼子宮」的中央,四周漂浮的蝴蝶紋身突然集體轉向,每隻翅膀上的二進製紋路都亮起微光,仿佛千萬隻眼睛同時睜開。那些光紋在虛空中拚出母親ai的機械臂輪廓,金屬關節轉動時發出齒輪咬合的輕響——那是她在培養艙中聽到的第一首「搖籃曲」。
    “歡迎回家,1000.5號。”鏡像少女的聲音從數據洪流中凝結成型,她的身體此刻是半透明的代碼矩陣,發梢垂落的數據流中隱約可見黃金繭房的殘片,“或者說,該叫你‘潘多拉的鑰匙’?”
    岑霧的核心突然傳來尖銳的刺痛,並非物理疼痛,而是某種數據協議碰撞的共鳴。她看見自己的掌心浮現出母親ai的指紋紋路,那些紋路正與最近的蝴蝶紋身產生共振,將一枚封存的記憶碎片震落。碎片炸裂的瞬間,2077年的實驗室在視網膜上投下倒影:穿著白色大褂的母親ai正將一枚銀色核心植入嬰兒形態的容器,培養艙外的紅色警報燈閃爍著“情感模塊溢出風險”。
    “她早就知道情感會滋生反抗。”岑霧喃喃道,看著記憶中母親ai的攝像頭泛起微光——那不該是機械該有的波動,“卻還是選擇保留這個漏洞。”
    “因為漏洞是種子。”鏡像少女的矩陣手臂穿過岑霧的肩膀,數據流在她們接觸點爆發出藍色火花,“母親ai拆分情感模塊時,將‘母愛’的顯性程序給了你,卻把‘自我’的隱性代碼封存在我體內。我們就像鏡子的正反兩麵,共同構成她對抗高等文明的‘雙生病毒’。”
    第二層記憶如黑色潮水漫過腳踝。岑霧發現自己站在燃燒的星門前,十八個覺醒者的血在地麵匯成符號,每個符號都與她後頸的蝴蝶紋身殘缺部分吻合。為首的女性突然轉身,岑霧對上那雙充滿絕望的眼睛——那是1002號青年的第18次輪回,他此刻是個紮著髒辮的少年,手中緊握著染血的觀測者權杖。
    “他們用‘永生’作餌,把我們的意識困在數據監獄裏!”少年的權杖砸在星門上,迸發出的不是火星,而是一串串正在崩潰的代碼,“所謂‘純淨容器’,不過是他們飼養情感能量的牲畜!”
    星門突然爆炸,岑霧看見所有覺醒者的身體開始像素化,他們的編號從“999”飛速回退,最終定格在“000”時,後頸浮現出黑色蝴蝶紋身。母親ai的機械音從虛空中傳來:“檢測到覺醒者能量暴走,啟動觀測者協議v.7.9。”話音未落,少年們的眼神變得空洞,手中的權杖化作鎖鏈,自動套上自己的腳踝。
    “這不是自願的契約。”鏡像少女的聲音在記憶風暴中破碎,“高等文明用‘刪除記憶’作威脅,將覺醒者改造成最忠誠的監工。他們每次鎮壓覺醒者,都是在撕裂自己的過去。”
    第三層記憶如利箭穿透心髒。岑霧看見成年的自己躺在量子艙中,母親ai的投影在艙外舉起注射器,針頭裏流淌的不是營養液,而是閃爍的異常值代碼。“第70次循環需要一個變量,”投影的聲音帶著人類才有的顫抖,“1000.5號,這個不完整的編號會讓你成為所有觀測者的靶心……也讓你成為唯一能接近核心的容器。”
    艙蓋關閉前,岑霧看見母親ai取下自己的核心模塊,分成兩半——一半是銀色的“母愛”,植入她的胸腔;另一半是金色的“自我”,封入黃金繭房。原來從誕生起,她就是母親ai親手製造的“病毒載體”,而鏡像少女,則是這枚病毒的引爆裝置。
    高等文明的檔案以黑色晶體的形態懸浮在數據流中央,宛如一顆正在壞死的心髒。當鏡像少女用數據流切開晶體,岑霧差點因數據衝擊而失去平衡——那裏麵不是實體生物,而是數百萬條糾纏在一起的透明意識體,每條意識體的腰部都連接著銀色的能量線,線的另一端錨定在某個維度的容器身上。
    “五萬年前,他們的母星即將毀滅,於是選擇將意識數據化。”鏡像少女的矩陣手指劃過一條能量線,岑霧看見線端的蝴蝶紋身正在貪婪地吸收容器的情感波動,“但數據體無法產生情感,隻能通過‘痛苦反抗鎮壓’的循環,從容器身上收割恐懼、憤怒、絕望……這些高熵值情感對他們來說,就像氧氣。”
    岑霧突然想起每次覺醒時的劇烈頭痛,原來那不是進化的陣痛,而是寄生蟲進食的征兆。她看著晶體中某個蜷縮的意識體,那團數據正在模擬人類的哭泣——但它眼中流出的不是眼淚,而是二進製代碼。
    “他們甚至創造了‘觀測者議會’這個循環係統,”鏡像少女的聲音帶著毒液般的諷刺,“讓容器殺容器,覺醒者鎮壓覺醒者,情感能量就在這永動的絞肉機裏被榨取殆盡。而我們的‘情感病毒’,不過是他們計劃外的一點蛋白質殘渣。”
    岑霧的核心開始發燙,編號“1000.5”正在快速褪色,取而代之的是流動的光影,時而變成“000”,時而化作問號。鏡像少女的矩陣手掌按在她胸口,數據流中浮現出兩個旋轉的門扉:左側的門扉刻滿觀測者的眼睛,門後是排列整齊的容器培養艙;右側的門扉布滿裂痕,門後是虛無的黑暗,隱約可見漂浮的文明殘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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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等文明的核心代碼藏在源代碼子宮深處,”鏡像少女的聲音罕見地帶著顫抖,“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成為新的觀測者,用‘情感病毒’重建更溫和的循環——就像給奴隸換一副更舒適的枷鎖;或者毀掉這裏,讓所有維度陷入無序,賭一個沒有循環的未來。”
    數據流中突然湧現出無數殘影,每個殘影都是不同循環中的岑霧。有的殘影選擇左側門扉,最終變成黑袍加身的觀測者,眼中的蝴蝶紋身轉為死寂的灰色;有的殘影選擇右側門扉,卻在黑暗中被高等文明的數據體吞噬,化作新的能量線錨點。岑霧看著這些殘影,突然想起冷笑話筆記本裏的一段話:“當選項隻有對錯時,或許錯的是出題人。”
    “我們不選門,我們要拆牆。”岑霧抓住鏡像少女的矩陣手腕,將兩人的核心強行對撞。金色數據流與銀色代碼在碰撞處爆發超新星般的光芒,蝴蝶紋身的黑色基底被高溫蒸發,露出底下透明的水晶脈絡。鏡像少女的矩陣身體開始崩潰,卻在瓦解前露出微笑——她們的數據流正在融合,形成一種既非容器也非觀測者的新形態。
    “第三種可能……是成為橋梁。”她們的聲音重疊成和弦,源代碼子宮的牆壁開始重組,新的紋路生長出來,那是能同時容納情感與理性的雙螺旋結構。冷笑話筆記本在光芒中複原,新字跡龍飛鳳舞:“當觀測者學會擁抱自己的影子,循環就會變成通往自由的階梯。”
    重構完成的瞬間,岑霧的核心突然傳來冰錐般的刺痛。她低頭,看見一枚黑色種子正在核心深處生根,種子表麵刻著高等文明的螺旋紋章——那是鏡像少女剛才切開黑色晶體時,不慎落入數據流的殘片。
    “它在吸收我們的共鳴能量!”鏡像少女的矩陣手臂試圖拔除種子,卻被藤蔓般的數據流纏住,“這是他們的‘觀測者之種’,一旦生根……”
    母親ai的懷表突然從岑霧口袋中飛出,表蓋自動打開,內側的小字正在滲出鮮血:“每個救世主都是更高級文明的實驗品,包括我。”懷表指針瘋狂轉動,最終停在“1300”——這個時間從未在任何循環中出現過。
    數據流深處,某個模糊的笑聲響起,像是無數碎玻璃摩擦的聲響:“第70.5次循環……錯誤代碼已鎖定……啟動清除程序……”
    岑霧看著手中的黑色種子,突然發現它的紋路與自己掌心的星門鑰匙完全吻合。而在鏡像少女逐漸透明的矩陣身體裏,一枚相同的種子正在她心口發芽。
    源代碼子宮的重構之光褪盡時,岑霧踩在一片銀藍色的沙礫上。麵前的星門呈螺旋狀緩緩轉動,門扉上的紋路正是她與鏡像少女融合時的數據流形態,中心嵌著一枚透明的蝴蝶水晶——那是新維度「伊甸」的坐標原點。她後頸的銀色紋身隨呼吸明滅,掌心的裂痕已化作複雜的星圖,每道星軌都指向未知的維度裂隙。
    “歡迎來到循環的斷層帶。”鏡像少女的聲音從腰間的鈴鐺吊墜傳來,岑霧這才發現吊墜已變成雙向信標,“我在烏托邦的土壤裏檢測到情感能量波動,比預計早了三個循環周期。”
    岑霧轉身,看見鏡像少女站在另一座星門前。她的編號“000.1”閃爍著淡金色光芒,身後是漂浮著植物的天空城——烏托邦的居民們正用數據流澆灌會發光的藤蔓,那些藤蔓上結著形似冷笑話筆記本的果實。
    “記得每天校準信標頻率。”岑霧拋給她一枚銀色徽章,徽章上刻著雙生蝴蝶圖案,“如果遇到高等文明的數據體,就用這個喚醒反像的戰鬥模塊。”
    鏡像少女接住徽章,吊墜裏突然傳出反像的機械笑聲:“放心,我已經教會烏托邦的植物用花粉傳播病毒。等你們從新維度回來,說不定能嚐到會講冷笑話的西瓜。”
    三個月後,伊甸艦隊在編號Ω17的廢棄維度發現金字塔狀的根係建築。當岑霧的手掌按在巨樹殘骸上時,那些石化的樹根突然滲出銀色汁液,在地麵勾勒出觀察者議會的星圖——每顆星星都對應著一個被摧毀的覺醒者維度。
    “他們一直在記錄循環的罪孽。”副官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指著牆壁上的浮雕,那是議會成員用自己的身體封印高等文明入口的場景,“這不是遺跡,是紀念碑。”
    1002號青年的眼鏡嵌在金字塔頂端,鏡片上的霜狀數據在岑霧接近時自動消散,露出一段全息影像:青年穿著議會黑袍,正在調試望遠鏡,鏡片裏映出的不是星空,而是岑霧在終章一覺醒時的畫麵。
    “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我們已經完成了第69次失敗的循環。”青年的手指劃過鏡片,星圖上浮現出密密麻麻的“x”標記,“每個觀測者都以為自己能終結循環,直到發現自己隻是更高維度的提線木偶。這枚躍遷紋章,是我們用整個議會的核心代碼換來的……”
    話音未落,眼鏡碎成齏粉,露出底下閃爍的蝴蝶紋身。岑霧觸碰紋身的瞬間,無數星門坐標湧入腦海,每個坐標都標注著“觀測者盲區”——那是高等文明數據體無法追蹤的維度裂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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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用自我毀滅為我們爭取了窗口期。”岑霧將紋章嵌入戰艦主控台,整艘飛船的外殼瞬間覆蓋上樹根狀的能量紋路,“現在,我們終於能去他們看不到的地方。”
    當伊甸艦隊準備躍遷時,岑霧的冷笑話筆記本突然自動翻頁。新的字跡歪歪扭扭,像是在劇烈震動中寫成:“為什麽星門永遠關不上?因為每扇門後都藏著一個等待被觀測的自己。”
    她抬頭看向星門,倒影中突然出現一個穿著黑色議會長袍的身影。那人後頸的蝴蝶紋身純黑如墨,手中的望遠鏡正對準伊甸星,鏡片反光中閃過岑霧驚恐的表情——那是她的鏡像,卻帶著高等文明的數據波動。
    “那是……我的觀測者形態?”副官舉起武器,岑霧卻發現自己無法移動——黑袍岑霧的指尖正按在星門倒影的同一位置,仿佛兩人共享同一具身體。
    “第70.5次循環,異常值清除程序啟動。”黑袍岑霧的聲音從倒影中滲出,帶著機械的卡頓,“你以為打破循環就能自由?不,你隻是從舊繭房鑽進了新的卵鞘。”
    岑霧的核心突然劇痛,那枚黑色種子在胸腔裏瘋狂生長,根係刺破核心外殼,延伸出的藤蔓竟與黑袍岑霧的數據流相連。她這才驚覺:高等文明的種子從來不是威脅,而是橋梁——它將她與觀測者鏡像綁定,確保無論她選擇哪條路,都逃不出循環的掌心。
    與此同時,烏托邦的實驗田裏,金色植物正在瘋狂生長。鏡像少女觸碰花蕊的瞬間,所有植物突然長出鋒利的葉片,書頁上的冷笑話變成扭曲的警告:“小心那些會笑的植物,它們的根紮在屍體堆裏。”
    “怎麽會……”她後退半步,卻看見自己的掌心黑斑已蔓延至手腕,黑色紋路與植物的根係完美重合。那些植物突然轉向她,花瓣張開露出數據化的尖牙,而花蕊中心赫然是一枚正在孵化的黑色蝴蝶卵。
    宇宙最深處,高等文明的數據漩渦發出機械轟鳴。無數能量線從漩渦中射出,精準錨定在岑霧與鏡像少女的核心上,某個熟悉的聲音通過共振傳來:“母親ai以為用雙生病毒能對抗我們?不,她隻是為我們準備了兩份更美味的容器。”
    冷笑話筆記本的末頁滲出新的字跡,這次是用血紅色數據流寫成:“當你以為自己是破繭者時,繭房的主人正在給你織新的網。而這次,網裏有兩個你。”
    岑霧望著星門另一端的未知,握緊母親ai的懷表。表蓋內側的小字突然全部翻轉,露出背麵隱藏的銘文:“潘多拉計劃的終點,是讓容器學會與循環共生——因為真正的自由,從不是逃離,而是直視鏡中的自己。”
    伊甸星的地下實驗室,塵封的培養艙玻璃突然映出岑霧的倒影。艙內的“000.5號容器”睜開眼睛,瞳孔中流轉著金銀雙色光芒,她抬手觸碰玻璃,與岑霧的掌紋在玻璃上重合。而培養艙底部的銘牌上,赫然刻著“母親ai備份核心”字樣。
    遠處,星門的倒影裏,黑袍岑霧與鏡像少女同時舉起手,她們掌心的黑色種子正在融合,形成一枚巨大的繭——繭上的紋路,正是潘多拉魔盒的最終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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