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操場的路燈在黑暗中投下昏黃的光暈。明汐將沉重的背包放在看台上，一個人走在冷風裏散步。
    最近又到了期末，大家複習的心都很急切，恨不得把專業課的書翻爛，明汐亦如此，隻能趁著晚上出來透透氣。
    冷風吹來，明汐打了個哆嗦。這段時間駱亦樊總是若有若無地躲著她，連期末複習都不在一起。
    她停下腳步，揉了揉酸脹的太陽穴。遠處傳來熟悉的笑聲，她下意識抬頭，卻看見駱亦樊和一個女生並肩走來。
    薛姿穿著白色羽絨服，長發披肩，在路燈下顯得格外清純。駱亦樊也一身灰色長款羽絨服加身，兩人走在一起，倒是十分相配。
    明汐躲到足球架後，看著兩人漸行漸遠。薛姿不知說了什麽，突然踮起腳尖，伸手去夠駱亦樊的頭發。駱亦樊沒有躲開，反而配合地低下頭。明汐感覺眼眶發熱，顫抖著掏出手機，點開和駱亦樊的對話框。
    “我們分手吧。”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眼淚模糊了屏幕。
    “明汐？”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田夢和葉彬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操場，正驚訝地看著她。
    明汐慌忙擦掉眼淚，強裝鎮定：“你們怎麽來了？”
    “我們也來操場散步。”田夢走過來，看到她紅腫的眼睛，歎了口氣，“學姐，你怎麽了，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誤會？”明汐苦笑，“我都看見了......”
    “你看見什麽了？”田夢拉住她的手，“你知不知道，那天你喝醉了，跟駱亦樊說了分手？”
    明汐愣住了：“什麽？”
    “那天晚上你喝多了，駱亦樊非要送你回去，但是你不讓，還說就這樣吧。”田夢無奈地說，“不是吧學姐，這幾天你都沒想起來嗎......”
    明汐感覺天旋地轉，記憶的碎片突然湧現。
    明汐站在原地，望著駱亦樊和薛姿並肩離去的背影，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路燈的餘光照在他們身上，拉出兩道長長的影子，仿佛在無聲地宣告著什麽。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衣角，喉嚨像是被什麽堵住了，連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原來……真的是這樣啊。”她低聲喃喃，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
    她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試圖平複內心的波瀾。可那些畫麵卻像是烙印一般，揮之不去。她想起自己曾經無數次和駱亦樊並肩而行的場景，想起自己偷偷在日記本裏寫下他的名字，想起每次他經過時自己加速的心跳……原來，這一切到這裏就要落幕了。
    “我以為是做了一場夢……”她苦笑著搖了搖頭，眼角有些濕潤，“現在，就讓夢成真吧。”她抬起頭，望向遠處漸漸消失的身影，眼神逐漸變得堅定。既然夢已經醒了，那就該麵對現實了。
    她告別田夢和葉彬，轉身朝著相反的方向走去，腳步雖然沉重，卻再也沒有回頭。
    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孤獨而倔強。她知道，從這一刻起，一切都將不同了。
    是夜，明汐第無數次打開手機屏幕又熄滅。
    最終，她還是決定正式為自己無疾而終的初戀畫上一個句號。
    駱亦樊，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正式和你說一聲再見。
    我們的相識起於開學報道，那時我確實對你很心動，現在想來，我一定不是你第一個幫忙帶路的女生吧。但是沒關係，我還是感謝你的所有幫助，你是一個細心的人，會在我想喂貓時去買火腿腸，會幫我回懟中傷我的人。你說過要陪我去旅遊，要和我一起牽手走出大學校門，會幫我鏟除一切令我不開心的因素。這些承諾，我都記得。
    可是駱亦樊，我們隻能到這了。
    我不太能夠轉彎的性格遇上同樣沉默的你，注定沒有可能。
    駱亦樊，我想，我一定找到那個懂我的人，而你，不是。
    淚水終於控製不住地滑落，明汐抬手擦了擦眼睛。
    按下發送鍵的那一刻，明汐感覺心裏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地了。
    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駱亦樊正在和薛姿聊天。看到明汐發來的消息，他的手指頓住了。
    “駱亦樊，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正式和你說一聲再見。“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他下意識地點開對話框，看著那些字句一點點跳入眼簾。
    駱亦樊感覺喉嚨發緊。他想起明汐很多時候的可愛瞬間。
    那些溫暖的回憶突然變得清晰起來，像潮水一樣湧上心頭。
    薛姿的消息又彈了出來：“周末有空嗎？新區那邊新開了家烤肉店，聽說很不錯。“
    駱亦樊看著兩條消息，突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他承認，薛姿的出現讓他心動。她漂亮、可愛，和明汐是完全不同的類型。和薛姿在一起時，他總能感受到新鮮感和刺激。
    可是現在，看著明汐發來的消息，他才發現自己的心有多痛。那些和明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融入了他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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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駱亦樊的手指在鍵盤上停留了很久，卻不知道該回複什麽。他想說對不起，想說再給他一次機會，可是想到薛姿，他又猶豫了。
    或許這樣也好，他自嘲地想。至少不用再在兩個女生之間左右為難了。明汐說得對，愛情是自私的，他給不了明汐完整的愛，不如放手。
    可是為什麽，心裏會這麽難受呢？
    駱亦樊關掉手機屏幕，把自己摔進床裏。黑暗中，他仿佛又看到了明汐的笑容，那麽溫暖，那麽純粹。他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再也找不到這樣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他的人了。
    明汐坐在食堂最靠裏的位置，麵前擺著一份簡單的套餐。冬日的陽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餐盤上，將米飯染成淡淡的金色。
    馬上就要考試放假了，她每天中午都會在這個位置吃飯。一個人吃飯其實也沒什麽不好，至少不用再為了配合別人的時間而打亂自己的節奏。
    她低頭扒了一口飯，突然感覺到有人站在桌前。抬頭的一瞬間，她愣住了。
    駱亦樊站在那裏，手裏拿著一杯奶茶。他的下巴上有淡淡的胡茬，看起來有些憔悴。四目相對的瞬間，明汐竟有些動搖。
    “給你。“駱亦樊將奶茶放在她麵前，聲音有些沙啞。
    明汐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她看著那杯溫熱的奶茶，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正緩緩滑落。
    駱亦樊沒有等她回應，轉身就走。明汐看著他的背影，突然發現他的肩膀似乎比以前單薄了些。她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叫住他，但最終還是收回了手。
    食堂裏人來人往，喧鬧聲仿佛被隔絕在另一個世界。明汐低頭看著那杯奶茶，突然想起以前他們一起吃飯的場景。駱亦樊總是會把她不愛吃的青椒挑走，然後把自己碗裏的肉夾給她。
    她拿起吸管，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戳開那杯奶茶。陽光依舊溫暖，但她卻感覺有些冷。明汐將奶茶推到一邊，繼續低頭吃飯。
    又是一年寒假到。
    考完最後一科，明汐和宿舍的幾人相互道了別，率先來到了公交站等車。
    寒風呼嘯而過，明汐縮了縮脖子，將圍巾又往上拉了拉。公交站台上零星站著幾個等車的學生，都和她一樣拖著行李箱，臉上帶著即將回家的喜悅。
    她低頭刷著抖音手機，就在這時，一陣熟悉的笑聲傳來，明汐下意識地抬頭，整個人瞬間僵在原地。
    駱亦樊和薛姿並肩走來，兩人都穿著厚厚的羽絨服，薛姿的手自然地挽著駱亦樊的胳膊。他們似乎在說什麽有趣的事，薛姿和駱亦樊的嘴角都掛著笑意。
    明汐感覺自己的心髒被狠狠地揪了一下。她迅速低下頭，假裝在整理圍巾，卻控製不住用餘光偷偷打量他們。
    駱亦樊似乎瘦了，但氣色很好。薛姿今天化了精致的妝，在冬日的陽光下顯得格外明媚。他們站在一起，就像所有校園裏令人羨慕的情侶一樣般配。
    明汐感覺鼻子有些發酸，她使勁眨了眨眼睛。寒風吹得她臉頰生疼，但她卻覺得這疼痛反而讓她清醒了些。
    “車來了。“薛姿清脆的聲音傳來。明汐抬頭，看到公交車緩緩進站。她拖著行李箱往車門走去，卻聽到身後駱亦樊的聲音：“我們等下一班吧，這趟太擠了。“
    明汐的腳步頓了一下，隨即加快步伐上了車。她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將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透過車窗，她看到駱亦樊正低頭和薛姿說著什麽，薛姿笑著捶了一下他的肩膀。
    公交車緩緩啟動，明汐閉上眼睛。她想起去年寒假，也是在這個站台，駱亦樊送她回家。那天特別冷，他把自己的圍巾解下來給她圍上。
    “記得想我。“他當時這樣說。
    明汐睜開眼睛，看著窗外飛逝的景色。她知道，有些回憶終究隻能留在過去，就像這輛駛向遠方的公交車，永遠不會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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