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不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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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底撈的燈光暖黃得恰到好處,明汐望著麵前翻滾的番茄鍋底,升騰的霧氣模糊了顧輝的輪廓。服務員剛表演完甩麵,細長的麵條在空氣中劃出優美的弧線,最後穩穩落進辣鍋裏。
    “嚐嚐這個。”顧輝夾起一片涮好的肥牛放進她碗裏,“你喜歡的嫩度。”
    明汐蘸了蘸調料,肉片入口即化。這是她第一次來海底撈,連自助調料台都讓她新奇——整整二十多種配料,她按網上攻略調了個“網紅款”,嚐了一口就被蒜泥嗆得直咳嗽。
    “慢點。”顧輝遞來酸梅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打濕了桌布。他今天穿了件藏青色襯衫,袖口卷起露出結實的小臂,點單時熟門熟路的樣子讓明汐想起顏贏炫耀假麵騎士收藏時的神情。
    甜品車上來了,顧輝給她點了兔子造型的慕斯。明汐用勺子輕輕戳了戳兔耳朵,突然想起什麽:“聽說這裏可以打包小零食?”
    結賬時她搶先用手機付了款,顧輝挑眉的樣子讓她莫名有種扳回一城的快感。服務員熱情地裝了一大袋虎牙脆和鍋巴,包裝袋上印著海底撈標誌性的笑臉。
    “這麽愛吃零食?”顧輝接過她手裏的打包袋。
    明汐笑而不語。
    晚上明汐回到家,顏贏詢問的微信如約而至:“晚上吃什麽了,怎麽都不回複我,也不告訴我回沒回家?”
    一連串的問題,比明汐爸媽還要關心明汐。
    明汐不習慣這樣事無巨細的關心,說了句吃了海底撈就去洗漱了。
    顏贏看到這三個字如臨大敵,立刻追問:“是和你那個朋友嗎?”
    “是。”明汐的回複幹脆利落,這讓顏贏不知所措,他要是再問,顯得有些幹涉明汐的私事,可是不問,又忍不住吃醋。
    他終於還是忍住了醋意:“那好吧,你早點睡,明天我請你吃早餐。”
    “早上7點,不見不散。”
    明汐看到了這兩條微信,沒回複。
    第二天,明汐把海底撈小零食袋子塞給顏贏的時候,他明顯喜出望外。
    他抬頭,明汐正歪頭看他:“給你的。”
    “你怎麽這麽好,還給我帶零食。”顏贏沒想到明汐和別的男生吃飯,還想著給他帶零食。看來她心裏真的有我,顏贏暗自開心著。
    “下次,別和別的男生去吃,我帶你去吃!”顏贏沮喪的心情一下子一掃而空。
    “和別的男生吃飯怎麽了?我付錢,我想和誰吃,跟誰吃!”明汐強調道。
    “啊,你付的錢啊!”
    “嗯。”
    “你以後跟我吃飯不用你花錢,我帶你去吃。”昨天顏贏還以為明汐是喜歡那個顧輝的,但現在看來明汐吃飯主動付錢,多半是對他沒意思,就是把他當朋友罷了。
    明汐帶著顏贏來到了小區附近的一家早餐店,明汐點了油條、八寶粥,顏贏點了油條、豆腐腦。
    明汐忽然很喜歡現在的狀態,吃到久違的油條的一瞬間,她仿佛以為對麵的男生就是她相依的另一半。
    她鬼使神差的想摸摸顏贏的頭。
    指尖碰到他頭發的時候,兩人同時僵住。顏贏的喉結上下滾動,臉頰泛起淡淡的紅暈。明汐慌忙縮回手,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明汐。”顏贏的聲音比平時低沉,“你知不知道摸男生的頭發……”
    “我什麽都沒幹!”明汐飛快的炫飯。
    顏贏望著她紅透的臉頰,寵溺地笑了。他拿起手機,給那袋零食拍了張照片發朋友圈:
    「比火鍋更燙的是心意[太陽]」
    配圖特意帶上了桌角明汐忘記拿走的發繩。
    一整天,顏贏都望著院子中的那個窈窕的身影出神。在晴天娃娃麵前,顏贏輕輕戳了戳它圓滾滾的臉:“她心裏有我。”
    夏日的黃昏悶熱而漫長,明汐站在疫苗點的樹蔭下,看著遠處兩個對峙的身影。顧輝的黑色轎車停在路邊,車窗反射著刺眼的夕照——他又自作主張來接明汐下班了;顏贏則倚在幼兒園的鐵門上,純白的t恤被汗水洇出深色痕跡。蟬鳴聲嘶力竭,仿佛在替誰宣泄著無處安放的情緒。
    明汐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新做的美甲——左手食指上的美甲在剛才收凳子的時候撇斷了,現在摸起來光禿禿的。她忽然想起小時候養過的金魚,總是在玻璃缸裏撞來撞去,明明空間那麽小,卻怎麽也遊不出那道透明的屏障。
    顧輝今天又換了那款木質調的香水。明汐記得第一次聞到時,還覺得像老宅書房裏泛黃的線裝書,令人安心。可此刻這氣息卻讓她想起父親鎖起來的酒櫃——看似沉穩的檀木香下,藏著多少她看不透的暗湧。
    樹影裏竄出一隻花斑貓,蹭過明汐的小腿。她蹲下來撓貓下巴時,瞥見顏贏正偷偷把什麽塞進褲兜裏。陽光穿過樹葉間隙,在他白淨的後頸上投下斑駁光點。這個會為假麵騎士手辦熬夜排隊的男孩,連吃醋都要用幼稚的方式——昨天那袋海底撈零食被他拍照發了朋友圈,配文幼稚得像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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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斑貓突然咬了她一口,明汐吃痛縮手。手背上淺淺的牙印讓她想起和顏贏說過的“栽樹論”——那天顏贏送明汐回家,明汐說在戀愛裏不喜歡“前人栽樹後人乘涼”。顏贏還回懟:“談戀愛哪有什麽前人後人,真喜歡的話,每一任都是園丁,也是乘涼人。”當時她還笑話他00後的小腦瓜裏淨是些天真想法。
    熱風卷著槐花香拂過耳際。顧輝在遠處抬手看表,金屬表帶折射出一道冷光。明汐突然意識到,自己就像站在分岔路口的旅人,一條路鋪著打磨光滑的大理石,另一條是顏贏用天真和真誠拚接的彩虹橋。
    疫苗點的廣播突然響起,提醒醫護人員做終末消毒。明汐看著顏贏匆忙跑回主樓的背影,他短袖後腰處還沾著中午踢毽子蹭到的灰塵。而顧輝已經朝她走來,皮鞋踩在落葉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像是某種倒計時。
    樹上的蟬鳴戛然而止。明汐摸出手機,屏幕上是西部計劃工作群剛發的通知——下周就要可以上崗了。她突然鬆了口氣,仿佛在悶熱的夏季傍晚,終於等到一場姍姍來遲的暴雨。
    花斑貓跳上圍牆,尾巴掃過“疫苗接種點”的牌子。明汐將誌願者馬甲搭在胳膊上,轉身時兩個男人的目光同時落在她身上。一個深沉如古井,一個熾熱似朝陽。
    但此刻她隻想做那隻躍上圍牆的野貓,在盛夏的蟬鳴聲裏,頭也不回地奔向屬於自己的曠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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