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七點十五分，明汐的手機震動起來。屏幕亮起，是顏贏發來的消息：“下班了，吃完飯出來散步嗎？老地方等你。”
    明汐正趴在沙發上刷劇，芝麻蜷在她的腰窩處打盹。看到消息，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驚得芝麻不滿地“喵”了一聲，跳到一旁舔毛去了。
    “芝麻，他要約我出去！”明汐揉了揉貓咪的腦袋，飛快地跑向衣櫃。十分鍾後，她換上一件鵝黃色的針織衫和牛仔褲，對著鏡子塗了層淡淡的唇膏。
    秋夜的空氣帶著微涼，明汐小跑著來到小區門口，遠遠就看到顏贏站在路燈下。
    “等很久了嗎？”明汐小跑到他麵前，微微喘著氣。
    顏贏抬起頭，眼睛一亮，順手接過她手裏的小包，“剛到。之前我老是遲到都是你等我，現在輪到我等你啦。”
    “哼，誰說不是呢！”明汐注意到他隻穿著薄外套，臉頰兩側都是被口罩勒出的紅痕，嘴唇上也有長期缺水的幹皮。
    “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顏贏還在關心著明汐是否餓著肚子。
    “不用，在家吃過了。”明汐心疼地挽上他的手臂，撫摸著他有力的臂膀，輕聲問：“去哪兒？”
    “我帶你去廣場那邊吧，聽說最近有音樂噴泉。”
    廣場距離小區不遠，步行二十分鍾的路程。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人行道上的銀杏葉在腳下發出細碎的聲響。顏贏的手很暖，明汐偷偷將手指滑入他的指縫，十指相扣。顏贏似乎愣了一下，隨即收緊手指，嘴角微微上揚。
    廣場上人頭攢動，中央的音樂噴泉隨著交響樂起伏變幻。四周的小攤販吆喝著，賣糖葫蘆的、賣氣球的、賣發光頭飾的，熱鬧非凡。遠處，一群阿姨正隨著《小蘋果》跳廣場舞，動作整齊劃一。
    “我們去看看！”明汐拉著顏贏往廣場舞的方向走。
    “你不會想跳吧？”贏警惕地問。
    明汐狡黠一笑，“為什麽不呢？”她鬆開顏贏的手，跑到隊伍末尾，跟著前麵的阿姨比劃起來。雖然動作生疏，但她樂在其中，轉身朝顏贏招手，“快來啊！”
    顏贏站在原地搖頭，臉上寫滿了拒絕。但架不住明汐期待的眼神，最終還是磨蹭著走了過來。
    “我真不會跳。”他在明汐耳邊小聲說。
    “跟著做就行，你看那個穿紅衣服的阿姨。”明汐抓住他的手腕，強迫他抬起手臂，“就這樣，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顏贏笨拙地跟著擺動，像個剛上發條的機器人。明汐看著他同手同腳的樣子，笑得前仰後合。
    “別笑。”顏贏窘迫地瞪她，但眼裏的溫柔出賣了他。
    三首歌過後，明汐氣喘籲籲地退出隊伍，顏贏如蒙大赦般跟了出來。兩人找了張長椅坐下，明汐靠在顏贏肩上平複呼吸。
    “開心了？”顏贏遞給她一瓶水。
    明汐點點頭，喝了一大口，“特別開心，就當是你國慶不能陪我出去旅遊的懲罰吧！”
    “不過，你跳得也太僵硬了吧，我以為我就很四肢不協調了。”
    “那是因為我緊張。”顏贏無奈地說，“從小到大，我連廣播體操都做不好。”
    明汐想象著少年顏贏站在操場最後一排，一臉嚴肅地做著不協調的動作，忍不住又笑起來。顏贏看著她笑，也跟著揚起嘴角。
    夜風輕拂，帶著廣場上糖炒栗子的甜香。明汐滿足地歎了口氣，這樣的夜晚平凡卻珍貴。她正想說些什麽，顏贏突然開口：
    “明天我大學同學要來。”
    “嗯？”明汐抬起頭，“幾個人啊？”
    “就一個，”顏贏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礦泉水瓶，“他從老家過來玩，約了一起吃飯，其他五個人和我都是一個宿舍的和同班的。”
    明汐點點頭，“那你要陪他們吧？我們明天就不......”
    “我想帶你一起去。”顏贏打斷她，聲音堅定，“他們也讓想我帶你去，說見見你。”
    明汐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她坐直身體，轉頭看向顏贏。路燈下，他的耳尖微微發紅，目光落在遠處的噴泉上，不敢與她對視。
    “見我？”明汐聽見自己的聲音有些發顫。
    顏贏終於轉過頭來，眼神認真，“我跟他們提過你。如果你不想去也沒關係，我就是......覺得是時候讓你們認識了。”
    明汐的大腦一片空白。見朋友，這意味著什麽她很清楚——這是顏贏在向他的生活圈介紹她，是關係向前邁進的重要一步。喜悅、緊張、忐忑，各種情緒在她胸口翻湧。
    “好啊。”她聽見自己說，聲音比想象中平靜，“什麽時候？在哪裏？”
    顏贏明顯鬆了口氣，肩膀放鬆下來，“明天晚上六點，在我們大學後麵的那家老菜館，他們訂了個包廂。”
    “我需要準備什麽嗎？”明汐問，腦子裏已經開始盤算明天穿什麽衣服、化什麽妝。
    “做你自己就好。”顏贏握住她的手，“他們都很隨和，你會喜歡的。”
    回家的路上，明汐異常安靜。顏贏似乎察覺到了她的緊張，時不時捏捏她的手指，講些大學時的趣事逗她笑。在小區門口分別時，顏贏輕輕抱了她一下。
    “別想太多，”他在她耳邊說，“就是普通朋友聚會。”
    明汐點點頭，但回到家後，她的焦慮才開始真正發酵。芝麻敏銳地察覺到主人的情緒，蹭著她的腳踝喵喵叫。
    “芝麻，他要帶我見朋友了。”明汐抱起貓咪，倒在沙發上，“這是好事，對吧？說明他是認真的。”
    芝麻歪著頭看她，琥珀色的眼睛在燈光下像兩盞小燈籠。
    明汐打開衣櫃，開始一件件試衣服。太正式顯得刻意，太隨意又不夠重視。試了七八套後，她最終選了一條藏藍色的連衣裙和米色開衫，既端莊又不失溫柔。
    “你覺得這套怎麽樣？”她問芝麻。貓咪打了個哈欠，跳上床頭櫃趴下了。
    躺在床上，明汐輾轉反側。她打開手機搜索“第一次見男友的朋友們要注意什麽”，刷了半小時各種建議，反而更加焦慮。放下手機，她盯著天花板發呆。
    顏贏會怎麽介紹她？他的朋友會喜歡她嗎？如果他們問起兩人怎麽認識的，要怎麽回答？無數問題在她腦海中盤旋。
    這簡直比之前見白越澤還要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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