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臉頰，白越澤站在華朵家樓下的雪地裏，握著手機的手指已經凍得發紅。他剛目送方以柔上樓，這也是華朵的家。
    方以柔的話還在他耳邊回蕩：華朵媽媽說華朵有男朋友了......
    他不信。一個字都不信。
    白越澤的呼吸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他必須立刻求證，而唯一能問的人隻有顏贏。
    第一個電話沒人接。白越澤看了看時間，晚上九點半——顏贏肯定又在和明汐視頻。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他顫抖著手指連發了三條微信：
    「哥們！接電話！十萬火急！」
    「關於華朵的事！」
    「你不接我就凍死在你家門口！」
    手機屏幕被雪花打濕，白越澤用袖子胡亂擦了擦，又撥了過去。這次響了五聲後，終於接通了。
    “喂！”顏贏的聲音透著不耐煩，“老白，你最好真有急事，我正和明汐——”
    “哥們，”白越澤的聲音抖得不像話，一半是因為冷，一半是因為情緒激動，“我好像沒機會和華朵表白了。”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隨即爆發出一陣大笑。“臥槽，老白，”顏贏笑得喘不過氣，“你這聲音......哈哈哈......怎麽這麽扭捏，就跟那被拋棄的小狗似的......”
    白越澤從沒聽過自己發出這樣的聲音，脆弱得像個孩子。他蹲下來，背靠著冰冷的牆壁，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
    “方以柔說......”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華朵有男朋友了。”
    笑聲戛然而止。
    “什麽？”顏贏的音調陡然升高，“誰說的？”
    “方以柔啊，”她說是從華朵媽媽那聽來的，這會有假嗎？”
    “不可能！”顏贏脫口而出，“華朵怎麽可能——”他突然停住了。
    白越澤的心沉到穀底：“你知道這事？”
    “我怎麽可能知道。”顏贏急忙否認，“但是......這說不通啊。華朵要真有男朋友，為什麽還.....”
    “還什麽？”
    “沒什麽。”顏贏迅速轉移話題，“方以柔怎麽突然跟你說這個？”
    “我覺得她八成是看出來我要跟華朵表白，特意阻止我。”
    雪越下越大，白越澤的牛仔褲已經被雪水浸濕，但他感覺不到冷。比起心裏的寒意，這根本不算什麽。
    “老白，要是一個女生有男朋友了，她會不官宣嗎，你看明汐微信，背景和朋友圈都有我！”顏贏用自己的親身經曆幫兄弟理性分析起來。
    “萬一，萬一她是剛談呢，還沒到用情侶頭像的地步？”
    “放屁！”顏贏沒忍住爆了粗口，“怎麽可能啊，我還沒和明汐表白前，我就想偷偷和她用同款頭像了。華朵也是一個小女生，怎麽可能不喜歡做這些事！”
    “更何況，她看你的眼神——”
    “她怎麽看我的？”白越澤猛地站起來。
    電話那頭又沉默了。太久了，久到白越澤以為信號斷了。
    “顏贏？”
    “老白，”顏贏終於開口，聲音異常認真，“我覺得方以柔在撒謊。”
    雪花在白越澤眼前飛舞，他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方以柔撒謊？為什麽？就為了阻止他表白？
    “但萬一她說的是真的呢？”白越澤低聲問，“我不敢直接問華朵......更何況，她爸一直看不上我們家。”
    “慫貨！”顏贏罵道，“一碼歸一碼，十年了，你連問一句的勇氣都沒有？”
    白越澤沒說話。他確實沒有。他害怕聽到肯定的答案，那會徹底粉碎他十年來的念想。
    “這樣，”顏贏歎了口氣，“我明天去找華朵套話。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麽？”
    “不管結果如何，在她走之前你都必須見她一麵。”顏贏一字一頓地說，“十年了，該有個結果了。”
    白越澤望著華朵家的窗戶，她那個房間並不亮燈，他也知道此刻華朵正在酒吧和朋友狂歡。
    “好。”他最終答應，“但你得盡快給我消息。”
    ——
    第二天，清晨六點半，顏贏已經坐在“華家燒麥”店裏的木凳子上，吃完了第二籠燒麥。冬日的晨霧還未散去，呼出的白氣在眼前繚繞。他看了看表，煩躁地抖著腿——再等下去上班真要遲到了。
    “小夥子，還要加醋嗎？”老板娘提著醋壺走過來，狐疑地看著這個從開門就坐在這裏的年輕人。
    “不用了，謝謝。”顏贏勉強笑了笑。雖說他胃口好，能一次吃下二兩燒麥，但現在胃裏沉甸甸的都是油膩感，讓他很不舒服，他甚至擔心早上出任務穿防護服會不會......拉肚子。
    不過，為了兄弟，拚了！老白，你一定要記著我對你的好，以後也替我衝鋒陷陣！顏贏想著。
    這家燒麥店開了二十多年，華朵家小區的居民沒有不知道的。顏贏記得小時候四人一起上學，經常碰到華朵爸媽在這裏買早餐，總會多帶一籠給華朵。這個習慣保持了十幾年，按理說今天也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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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二兩燒麥，打包。”
    熟悉的聲音讓顏贏猛地抬頭。華朵爸爸穿著深灰色羽絨服站在櫃台前，雖然頭發花白了不少，但還是豐神俊朗，可以稱得上是帥老頭，更可以見得華朵遺傳了父親的基因，出落得也十分美貌。
    顏贏差點被嘴裏的磚茶嗆到，趕忙擦了擦嘴，裝作剛發現對方的樣子：“華叔叔？這麽巧！”
    華父轉過身，眯起眼睛辨認了幾秒：“你是......顏贏？”
    “對對對！”顏贏熱情地站起來，“好久不見您了！華朵回來這幾天還好吧？”
    華父接過打包袋，表情有些疏離：“挺好的。你這麽早在這......?”
    “哦，我上班路過，順便吃個早餐。”顏贏笑得臉都快僵了，“那個......華朵這次回來待不了多久吧？聽說還要去上海工作？”
    華父點點頭，明顯不想多談：“嗯，應該會在周五出發。”
    兩人陷入尷尬的沉默。顏贏急得手心冒汗，眼看著華父就要離開，他心一橫：“華叔叔，我聽說......華朵有男朋友了？”
    華父的腳步猛地頓住。他轉過身，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你聽誰說的？”
    顏贏暗叫不好，但話已出口，隻能硬著頭皮繼續：“就......朋友圈有人提了一嘴。那男生怎麽樣啊，多大了？哪裏人？”
    華父的表情微妙地變化了一下，隨即恢複平靜：“朵朵確實談戀愛了。”他停頓了一下，意味深長地看了顏贏一眼，“對方很優秀，上海本地人，家裏也是做大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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