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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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卯時三刻,晨光初吐,新生的學宮尚未完全蘇醒。
    鍾聲餘韻尚在河穀回蕩,像一縷不肯散去的霧,輕輕覆在太和書院殘灰上。
    那株野菊仍懸於井口,花瓣盡落,唯餘枝頭的赤紅小籠,籠門半掩,內裏空無一物,卻不斷滲出極細的紅煙,煙尾係著半枚銅鈴,鈴舌輕顫,無聲勝有聲。
    魯空子立於井沿,指尖輕觸籠壁,血骨所鑄的籠壁竟透出溫熱,像一顆尚未冷卻的心。
    他低聲道“籠外之籠已破,籠內之籠尚空。空則生,生則動,動則亂——夏澤,你須先填滿它。”
    夏澤覆眼的白綾被風掀起一角,露出其下空洞的眼眶,像兩口枯井,井底卻燃著極靜的火。
    他未語,隻抬手,竹杖輕點井沿,杖尖挑起一縷灰,灰中竟藏著一粒細小的種子,種皮上刻著“稷”字,字跡如新。
    “以灰為土,以血為水,以心為種。”他輕聲道,將種子遞予魯空子,“請先生替我種下。”
    老人以匕首劃破掌心,血珠滾落,滲入灰中。
    種子觸血即裂,探出一縷嫩芽,芽尖碧綠,卻帶著一絲赤紅,像極細的血管。
    魯空子將其置入井底淤泥,淤泥竟自行合攏,像一張溫柔的嘴,輕輕含住嫩芽。
    辰時,新生的學宮。
    學宮並非磚瓦所築,而是由無數野菊根須交織而成,根須透明如冰,脈絡中流動著淡金色的光。
    風過時,根須輕顫,發出極低的弦音,像千萬學子同時翻書。
    隋淵披甲立於宮門,腰間銅燈已空,隻餘一道紅線,纏在刀柄。
    他抬手,紅線無風自鳴,鈴響三聲,提醒他寂籠尚在。
    “三十萬影子已歸位,此後每日子時,紅線自鳴一次,鈴響三聲,提醒我——”他頓了頓,望向遠處井口的夏澤,“籠外風雨,籠內書聲;繩不斷,寂不滅,天下太平。”
    蘇妲己立於宮牆之上,指尖繞著一縷紅煙,煙尾係著半枚銅鈴。
    她輕聲道“魘雖死,咒雖滅,但‘寂籠’本身是一道門。門後未必是囚,也可能是生。”
    巳時,井底。
    嫩芽已長成一株極小的菊,花瓣未開,花苞卻如拳,通體赤紅,像一枚凝固的火種。
    夏澤盤膝坐於井沿,指尖摩挲那枚無字“卒”,卒麵裂縫裏,野菊的根須已纏滿整枚棋子,根須末端,結出一朵極小的白花,花心處竟是一枚完整的銅鈴。
    魯空子捧來新製的竹簡,簡上第一行小字——“籠繩之生記”。
    簡中空無正文,隻夾一片野菊花瓣,瓣心紅紋已化作一道極細的繩結。
    夏澤提筆,在簡尾添一句“若教天下無囚處,敢將月色作籠繩。”筆停,風止。
    午時,倒立之城再現。
    銅鏡自井底浮起,鏡麵映出那座倒掛的稷下藏書樓,樓脊之上,眾人再次墜落,卻未落在竹簡瓦片,而是落在一張巨大的棋盤上。
    棋盤以龍骨為格,以血線為界,黑白子皆無,唯餘一枚赤色“繩”棋,立於天元。
    棋盤對麵,夏沉的身影緩緩浮現,少年白衣,眉目如初,懷裏抱著那枚無字“卒”。
    他輕聲道“阿澤,籠繩既係,守繩者誰?”
    夏澤起身,竹杖點地,杖尖挑起一縷灰燼,灰燼中浮現馮國章的臉,老將軍須發皆白,眼底卻燃著未熄的火。
    馮國章開口,聲音如鐵“守繩者,當為囚徒。”
    夏沉微笑,將無字“卒”拋向棋盤。
    卒子落格,化作一道銀白的光,光中浮現三十萬亡魂的影子,影子齊聲“願為籠繩,永係寂籠。”
    未時,歸墟之底。
    眾人再次墜落,卻未落在扁舟,而是落在那株新生的野菊之下。
    菊根穿透井壁,纏住一座尚未完工的竹籠,籠中囚著一人,白衣白綾,正是夏澤。
    鏡中之夏澤抬頭,空洞的眼眶直直望出鏡外,口唇微動“救我。”
    夏澤步入籠中,盤膝而坐,覆眼的白綾自行解下,露出空洞的眼眶。
    他輕聲道“籠外之籠,名為‘自囚’;籠內之籠,名為‘自生’。
    我願為燈芯,以自身為火,以人心為罩。”
    申時,太和書院“鏡心”井口。
    眾人自鏡中跌出,重重摔在井沿,卻見井底淤泥已幹,龍骨與銅鏡皆無蹤影,唯餘那株野菊,花瓣盡落,枝頭卻懸著一枚赤紅的籠,籠小如拳,以血為骨,以鈴為心。
    夏澤自井底緩緩升起,覆眼的白綾重新係好,白得近乎透明。
    魯空子伸手,赤籠落入他掌心,籠門微啟,裏頭空無一物,隻餘一縷極細的紅煙,煙尾係著半枚銅鈴。
    “籠外之籠,已破。”老人輕聲道,“籠內之籠,尚空。”
    酉時,新生的學宮。
    鍾聲初響,像一聲悠長的吐息。
    鍾聲裏,那株野菊微微頷首,花瓣上的繩結在晨光中閃爍,像極細的火,又像極靜的繩。
    隋淵披甲而立,腰間銅燈已空,隻餘一道紅線,纏在刀柄。
    “三十萬影子已歸位,此後每日子時,紅線自鳴一次,鈴響三聲,提醒我——”他頓了頓,望向夏澤,“籠外風雨,籠內書聲;繩不斷,寂不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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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戌時,稷下藏書樓。
    棋盤已空,唯餘那滴血珠,凝成一枚新的棋子——“生”字棋,赤紅如火,立於天元。
    夏澤提筆,在簡尾添一句“籠外風雨,籠內哭聲;哭聲若止,風雨亦歇。”
    亥時,井底。
    嫩芽已長成一株極小的菊,花瓣盡開,花心處托出一枚完整的銅鈴。
    鈴聲驟起,整座歸墟之底隨之震顫,霧海翻湧,銅燈一盞接一盞熄滅,紅線一根接一根斷裂。
    夏澤立於井沿,指尖摩挲那枚無字“卒”,卒麵裂縫裏,野菊的根須已纏滿整枚棋子,根須末端,結出一朵極小的白花,花心處竟是一枚完整的銅鈴。
    “籠繩之生,始於寂,終於寂。”他輕聲道,“寂則生,生則動,動則亂,亂則歸於寂。”
    子時,新生的河麵浮起一層薄霧,霧裏傳來極低的龍吟——像回應,又像告別。
    魯空子立於井沿,輕聲吟誦“葬得龍骨,留得人心。
    若教天下無囚處,敢將血火作燈芯。”
    夏澤起身,將“生”字棋置於棋盤中央。
    棋盤上,其餘棋子皆隱去,隻餘這一枚,赤紅如火,靜靜發光。
    “舊籠已破,新籠初成。”他低聲,“籠繩既係,風雨可過,哭聲可歇。”
    夜風拂過,井壁磚孔發出低低的嗚咽,卻不再是挽歌,而是新生的呼吸。
    遠處,稷下學宮的鍾聲遙遙傳來,像一聲悠長的應答——
    “籠外風雨,籠內書聲;繩不斷,寂不滅,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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