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想法一冒出來，就立即被她在心裏搖頭否決了，張家郎君如今名聲已臭，二十好幾了還聘不出去，如今自己願意以皇女的側夫之位作為交換，他們感激都還來不及，哪裏會生出別的心思。
    還有就是十一，他能夠成為她的暗衛，自然是有過人之處的，雖說武功或許比不上那些絕頂高手，但是帶一個人出府，於他而言卻還是綽綽有餘的，況且以他對自己的忠心，即使是要拚上一條命，也定然會完成她的吩咐，不會讓她失望。
    不過想到這裏，萬俟長歌還是有些難受，還是怪以前自己被那李扶風迷了眼，做下了太多糊塗事，與身邊很多親信都疏遠了，如今自己雖幡然醒悟，但人心易失難得，重新獲得部屬與舊友的信任到底還是需要些時日。
    自己這些日子的心神一直被長孫硯牽扯著，暫時還沒有時間去安撫舊人們，導致如今身邊除了一個十一以外，竟沒有一個可信又有用之人，甚至連綁架閣老之子這樣驚世駭俗的大事，都需要自己親自來接應。
    一想到這裏，再一回想上一世自己死後，飄蕩在萬俟長笙身邊時，看著她麾下擁躉眾多，文武齊備的模樣，萬俟長歌就不由得暗自咬牙，惱怒非常。
    上一世自己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要爭奪那個萬人之巔的位置，可萬俟長笙卻將他視作仇敵，不惜用那樣不光彩的手段毀了自己。
    好在上天有眼，如今自己有幸重來一世，那麽就必然不能如了她的願，既然她那麽渴望那個九五至尊的寶座，那自己就必然要讓她竹籃打水一場空。
    等到自己成為這天下之主時，那麽上一世和這一世辜負她，瞧不起她的人，她都要讓她們付出代價！
    “長歌！”正在萬俟長歌思緒紛亂之時，一道壓低了的聲音忽然自馬車外傳來，緊接著車簾一動，十一布滿細汗的一張臉便出現在了她的視線裏。
    “十一！”見著十一終於出現，萬俟長歌臉上一喜，下意識往他懷裏看去，待得看清楚他懷裏那人的時候，臉上神情卻是一僵，有些疑惑地開口道，“不是讓你綁長孫硯嗎？這是？”
    見著萬俟長歌第一時間不是查看自己的情況，而是去看他懷裏的人，十一不由得垂下了眼瞼，心中滿是酸澀。
    自從他被送到萬俟長歌身邊，見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歡上她了，可他隻是個暗衛，暗衛是沒有資格喜歡上主人的，且她對那李扶風那樣癡情，即使他嫉妒的發狂，也隻能將這份感情壓抑在心裏。
    可一月前，大病了一場的她卻忽然轉了性子，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不僅開始默默疏遠那李扶風，竟然還捧著他的臉對他說，她對那李扶風不過是虛與委蛇罷了，其實從始至終，她心中愛慕之人都隻有他一個。
    十一原本是不信的，畢竟這些年她對那李扶風的百般寵愛以及眼裏的滿滿愛意他都是看在眼裏的，若當真是逢場作戲，哪會有人演得這樣逼真呢？
    可萬俟長歌見他不信，指天發誓，又抽出匕首自殘，向他表明心跡，還拉著他做了那女男間頂頂親密的事，並向他許諾，待得成就大事之後，封他做她的正君。
    看著她眼裏同看那曾經的李扶風時一模一樣的情意，本就對她心存愛慕的十一終於說服了自己，她是心悅於他的，為此他心中生出了無限歡喜。
    可這份歡喜並沒有維持多久，在她和自己纏綿數日後，萬俟長歌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緊接著便開始接連幾日裝扮整齊，登門長孫府。
    十一知道她是想見那位與她和離了的正君，可卻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麽做，明明當初是她自己不惜冒著被皇帝厭棄的風險，求來了這段她並不滿意的婚約的結束，如今又為什麽想要再見那位已經對她死心了的長孫郎君呢？
    難不成她對他也和對自己一樣，表麵不喜，實則心悅喜歡嗎？可那長孫郎君不是他啊，隻要萬俟長歌願意對他說上幾句甜言蜜語，他就會將整顆心都掏給她。
    “我不過是想同他道聲抱歉罷了，從前我做下了許多糊塗事，如今我想彌補一二。”
    “還有他身後的長孫一族，即使不能挽回，我也不想與之交惡。”
    “世事渾濁，很多時候人與人之間的交往並不是那樣非黑即白的。”
    “十一，你應是懂我的。”
    當得知萬俟長歌邀請了長孫硯去茶樓一聚時，十一終於還是忍不住問出了口，而後便從萬俟長歌口中得到了上麵的答案。
    十一本以為自己是懂她的，可在一次兩人歡好過後，床榻間的曖昧氣息都還未散去之時，她卻忽然開口，語氣懇求道：“十一，求你幫我一件事……”
    想到這裏，十一低頭看向懷裏緊閉著雙眼，呼吸沉沉的長孫硯，眸中閃過一抹暗色，忍不住緊了緊抱著他的手指。
    “十一？”見他半天沒有回應，萬俟長歌不由得提高了聲音，再次開口。
    “他這張臉太招人了，我給他易了容。”聽見萬俟長歌的聲音，十一這才猛然回神，放鬆了陷進長孫硯肉裏的指尖，呼出一口氣，伸手掀開了覆在長孫硯臉上的人皮麵具。
    平平無奇的麵具之下，長孫硯那張美得驚心動魄的容顏乍然呈現在二人眼前，看得十一莫名心中一緊，下意識看向了眼前的萬俟長歌，果然看見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豔之色。
    十一喉頭一梗，勉強壓製住心裏翻騰的醋意，出聲詢問道：“那我們現在是直接出城嗎？”
    “嗯？哦哦，出城，對，出城。”被十一打斷思緒，萬俟長歌不由得有些心虛地收回了目光。
    從前她當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不過是清秀麵容的李扶風要比長孫硯貌美，如今看來，不過才幾日未見，眼前人卻仿佛脫胎換骨一般，姿容出塵，燁然若神人，直叫她差點移不開眼睛。
    萬俟長歌咽了咽口水，收回目光正色道，“長慶侯府的人要不了多久就會發現長孫硯失蹤了，到時候必然會全城搜尋，我們要趕在城門關閉之前將他帶出去。”
    十一閉了閉眼，強迫自己不去看萬俟長歌接過長孫硯時那小心翼翼的動作，正準備開口應下之時，卻像是忽然發現了什麽一樣，麵色一變道：“有人追上來了！”
    “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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