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年代文裏的知青表哥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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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院的老槐樹綠了三個春秋,眼看著又墜滿了花穗,在布穀鳥清脆的鳴叫聲裏,紅光大隊耗時兩個月修建的新小學終於落成了。
十來個村民圍在新學校門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喲,這新學校看著就是不一樣,瞧這紅磚黑瓦的,真氣派!”
一個穿著靛藍粗布褂子的瘦高女人踮著腳,粗糙的手掌搭在眉骨上遮陽,眯著眼睛打量紅磚黑瓦的校舍,嗓門洪亮道。
她身邊挎竹籃子的矮胖婦人聞言,頗為讚同地點了點頭,“新學校好啊,之前村裏那個學校牆都快塌了。”說著她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湊近瘦高女人。
“每次想到我家狗蛋在裏麵讀書,我都心驚膽顫的,生怕那土牆"轟隆"一聲......”說著還誇張地拍了拍胸口。
旁邊一個穿著洗得發白的中山裝、褲腿卷到小腿肚的男人挺了挺胸脯插話道,手指頭在空中比劃著,顯得有些得意。
“那可不是,這可是縣裏專門撥款下來修的,到時候不僅咱們大隊,周圍幾個村子的娃娃也都要來這裏上課。”
“喲!那可熱鬧了。”瘦高女人聞言,掰著手指頭算起來,一雙眼睛瞪得圓圓的,"這附近幾個大隊的娃娃加起來,怕得有幾百來號人吧?"
“應該差不多吧,光是咱們大隊的娃娃就有好幾十個了。”中山裝男人思索了半晌,最後點了點頭道。
“這麽多娃娃都來讀書,那家裏地裏的活咋辦?”一個蹲在石墩上抽煙、胡子拉碴的漢子突然“嗤”地笑出聲來,吐著煙圈陰陽怪氣地開口。
“咋辦?涼拌。”挎竹籃子的矮胖婦人聞言,不由得對著他翻了個白眼,“趙老三不是我說你,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和你家那個懶婆娘一天啥都不幹,還要家裏娃娃下地來養你倆,也真是真不害臊。”
“有啥害臊的,老子生他們一場,可不是讓他們來享福的。”那邋遢漢子咧了咧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黃牙,沒皮沒臉的笑道。
“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都十來歲的娃娃了,有手有腳的,不知道孝敬爹娘,難不成還指望我把飯喂到他們嘴裏?”
他說著還不屑地撇了撇嘴,從兜裏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一根煙叼在嘴上,“要我說村裏的娃娃,一輩子都是在田地裏打滾兒的,讀那麽多書幹嘛,還不如早點下地掙工分呢。”
“你以為人人都想跟你一樣,當個睜眼瞎啊?別說認字了,連掰個指頭都費勁。”
“不認字咋了?我照樣活這麽大,讀書有啥用?你看看咱們村裏那些知青,讀了那麽多書,還不是照樣和我們一樣……”
村民們還在七嘴八舌地爭論著,不遠處的大路上,幾個端著木盆的年輕姑娘正往這邊走來,她們的褲腿袖口都沾了水,看樣子是剛從河邊洗完衣服回來。
“你們說這新學校都修好十來天了,他們天天都圍著看,怎麽就看不膩呢?”
趙小雲抻著脖子往學校大門口的人群望了一眼,頗為不解地搖了搖頭。
“你還說別人呢,你前段時間還不是天天往那裏跑?”陳蘭往上顛了顛手裏裝著濕衣服的盆,不以為意地隨口應道。
“那可不一樣,我那是替大隊長來監工的,可不是瞎逛。”趙小雲的神情尷尬了一瞬,但又很快緩了過來,挺了挺胸脯,有些得意地道。
“不過就是讓你給他們送了兩回水,你就成監工的了?”胡愛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的小把戲,有些好笑地撞了撞她的肩膀。
“咳咳,差不多,都差不多嘛。”趙小雲清了清嗓子,眼神躲閃。
“假大空,趙小雲同誌,你要戒驕戒躁啊。”陳蘭忍著笑睨了她一眼,故作嚴肅地道。
“哎呀,別那麽認真嘛。”趙小雲笑嘻嘻地求饒。
“不過這新學校修這麽大,從前的老師肯定不夠用了吧?”看著兩人笑鬧,胡愛紅騰出一隻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架,忽然轉移了話題。
紅光大隊是由好幾個村子組成的大隊,整個大隊算下來差不多有一百來戶,四五百口人,這年頭除了極個別的中心城市外,大部分地區都還沒有“計劃生育”這一說法,因此一家子裏有五六個孩子也都是常事。
當然這會兒大夥兒都不富裕,沒那麽多錢能供家裏的所有孩子都讀得上書,但把孩子送到學校讀個一兩年,認得幾個字,對於很多村裏人來說倒也不是什麽砸鍋賣鐵的難事。
因此盡管紅光大隊原來的小學破破爛爛,但學生卻也不少,整個學校五個年級,差不多有七八十人,其中一二年級的學生占了絕大多數。
但這麽多學生,整個學校卻隻有三個老師,兩個教語文,一個教數學,而且經常是一二年級一起上課,三四年級一起上課,隻有年齡最大,人數最少的五年級,才能單獨聽課。
原本的師資就已經捉襟見肘了,如今學校擴建,占地麵積大了一倍不止,雖說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到底能招多少學生,但瞧如今這架勢,這學生人數再怎麽著也不會比原來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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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肯定的。”正和陳蘭說笑著的趙小雲聞言,隨口應了句,“隊長說看縣裏的意思,以後附近幾個大隊的孩子都得來這裏上學。”
胡愛紅眼神閃了閃,“這樣啊,那你們說,學生多了,這老師從哪兒找呢?”
“估計是縣上派下來吧,反正又輪不到我們頭上,你操心那麽多幹啥?”趙小雲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怎麽就輪不到我們了?論學問,咱們這群人裏最差也是初中畢業的吧?論年紀,咱們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不必原來學校那幾個老頭子強嗎?哪點兒比縣裏派下來的差了?!”
像是被趙小雲戳到了痛處,原本神色平靜的胡愛紅忽然紅了眼,梗著脖子有些咄咄逼人地追問,像是被氣得不輕。
“你,你咋了?我就順嘴說一句而已,你跟我急什麽?”
似是沒料到一向好脾氣的胡愛紅突然變了臉色,原本笑嘻嘻的趙小雲頓時收斂了神色,有些訕訕地道。
陳蘭也被胡愛紅突然的紅臉驚著了,但她到底沉穩些,忙將手裏的搪瓷盆放到地上,給趙小雲使了個眼色,又伸手扶住胡愛紅,替她拍著胸口順氣。
半晌過後,胡愛紅的情緒才漸漸平複了下來,她伸手抹了一把淚,沉默地站在原地。
陳蘭見她不哭了,這才試探著開口,“怎麽啦?不是好好說著話嘛,小雲也沒說什麽。”
“沒什麽,不關她的事,就是突然想到咱們在這裏熬了這麽久了,什麽時候才是個頭啊。”胡愛紅垂著頭,語氣平靜卻沙啞。
一聽她這話,陳蘭和一旁的趙小雲頓時都沉默了下來,是啊,什麽時候是個頭啊。
他們已經在這鄉下待了整整四年了,從一開始的滿懷期待,到後來的灰心喪氣,再到如今看似平心靜氣地接受,實則痛苦壓抑地苦熬。
他們都是讀過不少書,見過外麵世界的人,不是吃不得苦,可難道一輩子就困在這田壟間了嗎?
如果說生來就是種地的命,當初又何必讀書?從古到今都說讀書能改命,可如今書讀得越多,路卻反倒越難走了。
“這四年來,我沒有哪一天是偷懶沒看書的,因為我總覺得日子不會總是這樣下去的,可熬到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可……”胡愛紅閉了閉眼,語氣裏滿是疲憊。
“我……我那話也就是隨口一說,沒準兒招老師就是在咱們大隊呢,縣裏的人都是過慣了好日子的,肯定不願意來咱們這鄉下。”
趙小雲也總算是聽明白胡愛紅突然情緒激動的真正原因了,忙開口安慰道。
“哪兒有那麽容易……”胡愛紅知道她是安慰自己,不由得歎了口氣,“當老師不僅可以不下地,還能拿工分吃公糧,還有寒暑假,咱們知青在村子裏向來就低人一等,哪裏輪得到我們。”
“那也不一定……”一旁的陳蘭見她垂頭喪氣的,開口想緩和氣氛,但話說到一半,卻被一道清脆的嗓音打斷了。
“陳蘭姐,你們等等,先別走!”
幾人聞言,忙轉過身,朝著來人看去,隻見不遠處塵土飛揚的大路上,一道騎著自行車的人影正遙遙朝她們揮著手。
“惜惜!”看見來人,幾人臉上頓時浮現起了驚喜的笑容,也忙放下手裏的衣服,朝她揮起了手。
不過片刻,騎著車的林惜便追上了幾人,她動作麻利地跳下自行車,將腳撐放下,興衝衝地走到幾人麵前,一張臉上滿是笑容。
“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陳蘭看著眼前身著一身利落的白襯衫黑長褲,紮著馬尾辮,臉蛋紅撲撲的林惜,忍不住伸手替她抹了把臉上的汗,有些好奇地問道。
“瞧你這一頭汗,你不是和隊長他們去縣裏參加表彰會了嗎?怎麽這個時候回來了?”
“他們在後麵呢,我一個人騎得快些,就是想早點來告訴你們今天聽到的好消息。”林惜不在意地搖了搖頭,一張紅潤的臉上滿是抑製不住的興奮。
“什麽好消息?”瞧她這樣子,幾人也不由的被她勾起了興趣。
林惜抬眼往學校的方向看了眼,隨即壓低了聲音興奮道。
“表彰大會結束的時候,上麵的領導提到咱們大隊,說大隊的新學校修好了,但縣裏最近也缺人,因此新學校的老師就在知青和村裏麵招,就不往這裏派人了。”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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