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雲非晚這麽說，宋明簡一愣。
    腦子裏認真想了一下這個事：似乎……也不是不行。
    馬上就要科考了，宋錦程要麽在府裏跟岑嫣然鬼混，要麽就是外出跟那些狐朋狗友鬼混。隻在雲非晚去的時候，裝模作樣的看一看書，還以為別人不知道。
    宋錦程本身天資就不好，後天還不努力，更談不上勤奮，若不是前麵幾年雲非晚抓得緊，怕是連會試都過不了。
    就是在雲非晚嘔心瀝血教導的情況下，還隻是碰運氣在會試掛了個尾，堪堪考上。
    而科考，匯聚了整個大周的優秀學子，他還這般懈怠。
    雖然現在還沒有考，但是他幾乎敢肯定，宋錦程絕對考不上。
    反觀宋宴清……
    那一日在大理寺，態度不卑不亢，說話有理有據，條理清晰。沒有借此機會就對姚韻兒不依不撓，沒有過分渲染自己的苦難，甚至對宋府這十多年的不管不顧都沒有多提一個字。
    還有去做一個店小二，雖說侯府公子這般有些不體麵，但是放眼整個京城，有幾個公子哥能做到如此。
    認認真真，從零開始。
    不顧及身份，腳踏實地。
    這些種種，宋錦程一個都做不到。
    宋宴清給他一種，若宋家在他手上，無論宋家是何境地都不會衰敗，都能東山再起的感覺。
    而宋錦程，如此一對比，拙劣不堪。
    若當初養在雲非晚膝下的是宋宴清……
    宋明簡歎息一聲。
    事已至此，他也隻能暫時先硬著頭皮，隻等著科考過後的結果。
    若宋錦程實在太過爛泥巴扶不上牆，他確實可以考慮，讓宋宴清坐上世子之位。
    當宋明簡這般想的時候，頗有點豁然開朗之意。
    這才發現，以前自己太過敵對雲非晚，也太過敵對且忽略宋宴清。
    其實都是自己的兒子，對比下來宋宴清絕對比宋錦程更為穩重可靠。
    至於到時候，他們的身份說不說？要怎麽說？宋明簡覺得自己得好好考慮考慮。
    雲非晚見他沉默不語，知道這件事他是上了心，遂開口道：
    “也罷，老爺若真的做這樣的決定，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我也沒什麽好說的。
    “我知道，無論如何，老爺都是為了侯府好。
    “至於程兒，他若有出息，雲家會助他一臂之力，他也不會過得太難，若沒出息，哪怕給他一個世子之位，也沒有什麽用處。
    “不管老爺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
    聽雲非晚居然這麽說，宋明簡一陣吃驚。
    這世家閨秀，果然不一樣，樣樣都以大局為重。
    不像姚韻兒，隻看著自己那一畝三分地，根本不管侯府的死活。
    這一刻，他終於明白為什麽老人家要說：娶妻娶賢。
    若真的要把人換回來，他一定把姚韻兒遠遠的打發了，不讓她在雲非晚麵前礙眼。
    至於他自己，在外頭養幾個外室，便也是一樣的。
    “晚兒……”宋明簡欲言又止。
    “怎麽了老爺？”
    “就是宴清，無論如何他得叫你一聲母親，便也算是你的兒子，以後你待他好些，他也是感恩的人，定然記著你的好。以後你便多個孩子，也是好事。”
    “這……”
    “怎麽，不願意？”
    雲非晚十分賢惠的回答道：
    “其實我早便有這樣的想法，之前是怕大嫂不同意，現在老爺也這麽說，就太好了。宴清那孩子，我一見便覺得十分投緣，不瞞老爺說，老爺想把世子之位給二公子，我心裏竟然並沒有覺得不妥，宴清公子是個好的，以後也定然能為宋家做出貢獻。”
    雲非晚十分妥帖，似乎剛剛提出易世子之位且生怨懟的不是她一般。
    “好好好。”宋明簡臉上露出笑意。
    這大概就是血緣親情，哪怕對麵不相識，也和其他人不一樣。
    這件事雲非晚也同意就太好了。
    宋明簡心裏想著，這件事雲非晚同意，那他這裏做決定便簡單多了，到時候，這世子之位，他選誰都好。
    雲非晚沒有給他半點壓力，妥帖細心。
    “不過，到底錦程才是你親生的孩子，我心裏自然也是偏向他的，先看看他這次科考的名次如何，若他能考上，榜上有名，那我們好好教，爭取讓他光耀宋家門楣。
    “若是他沒有考上，那便得麻煩雲家幫他籌謀一門生計。
    “你便為宴清多操操心，帶帶他，爭取讓他勝任世子之位。他從小沒有母親，你若待他好，他定然也將你跟親生母親一樣看待。”
    聽著這話，雲非晚心中冷呲一聲，還真是說瞎話眼睛都不眨一下。但臉上卻帶著笑意：
    “好，老爺說的，我都會放在心上。我既然做了這一府主母的位置，便自然要事事為宋家著想的。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
    “好好好。”宋明簡心裏說不出的熨帖，想留下來好好陪陪雲非晚，但是一想到姚韻兒最近不知道從哪裏學會的閨房活技，實在新鮮，讓她除了姚韻兒對其她人都提不起勁來，還是找了個借口離開。
    “我公中還有事，便先走了。”
    “老爺不留下來用個飯嗎？”雲非晚知道這幾日宋明簡都夜宿玉蘭院，而且都沒有禍害那些丫鬟了，猜測其中一定有貓膩。
    宋明簡眼中閃過心虛，他過來拉住雲非晚的手：“晚兒，你最是體貼，善解人意，等我忙完這一段時間，便好好陪陪你。”
    雲非晚忍著惡心，沒有抽回自己的手，“那老爺一定注意自己的身體，別太累。”
    “自然，我會的。”
    宋明簡笑著點點頭，而後離開。
    雲非晚走到水盆前，好好的洗了手，換了三盆水，洗得發白了才罷休，用帕子擦幹淨然後把帕子丟了出去。
    而後叫來了夏鶯和秋桐。
    “注意著府中的動向，今夜好好休息，明兒，或許有一場硬戰要打。”
    明日科考，雲景舟要進考場，溫氏要“重病”，她們要把雲芊芊接回家。
    夏鶯和秋桐不明所以，但是看自家夫人凝重的表情，點頭應話：“是。”
    雲非晚走到案台前，拿出紙筆寫寫畫畫。
    把明兒會發生的情況，全部推演了一遍，每一種情況的對應辦法，也都想了一遍。
    戰爭，有輸有贏。
    但是，她從不要是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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