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景舟沒想到姑姑會同意他去。
    姑姑這個時候回家，定然是來阻止他的，他腦中都已經想好了一大堆的措詞，但現在姑姑二話不說就同意了，他那些就要脫口而出的話都卡在喉嚨口。
    “自然是去責問他，再狠狠把他打一頓。”
    雲非晚：“好，如何責問？”
    雲景舟：“他當初娶姐姐的時候是如何說的？現在卻做出這種事，實在為人所不齒，衣冠禽獸。”
    雲非晚：“那王籍可是個能屈能伸的，你這般問，王籍定然會跪地道歉，說自己錯了，說自己不應該，說自己混蛋，你待如何？”
    雲景舟：“他道歉，我也要罵他，問問他為何對我姐姐如此。”
    雲非晚：“是，你說得對，他確實是錯了，然後他向你認錯向你道歉，他說一切是他的錯，他萬般後悔，實在不改那般對芊芊。你是要不依不饒的繼續罵他，還是就此作罷？”
    雲景舟麵色有些漲紅：“那我，那我便將他打一頓。”
    雲非晚：“那他便讓你打，匍匐在地，任你打罵，你可氣消了？”
    雲景舟有些無力的急切：“如何氣消，他把姐姐害成那個樣子，我就是將他打死也不為過。”
    雲非晚：“那你便將他打死，而後殺人償命，讓外人對著你指指點點，說你是殺人犯。
    “以後芊芊也不用出門了，因為她不僅和離，而且為此前任丈夫還被自己的親弟弟打死了，你讓她往後如何做人，她是不是也幹脆一死了之。
    “還有你母親，他辛辛苦苦將你養大，你父親教你知禮明義，是讓你這般作賤自己的嗎？”
    “姑姑我沒有，我就是氣不過。”雲景舟急急解釋。
    雲非晚：“你若是氣不過，便好好上進，若你能有了地位，自有人為了巴結你去罵他，罵王家有眼不識泰山，罵王籍有眼不識金鑲玉。
    “笑他傍著雲家一棵這麽好的大樹，居然這般糟踐，笑他不自量力，笑他實在愚蠢。
    “也自然有人為了討你的好，打王籍好幾頓，為了替你出氣，為了跟你有些瓜葛。
    “如此，你什麽都不用做，便有人替你動手，你能出氣，而且不會連累芊芊。
    “你伸手幹幹淨淨，卻能達到目的。
    “你祖父教你知禮明義，也教過你兵法。兵法可不僅僅用在戰場上，也可用在任何與人的交際上。
    “這一招，叫借力打力。
    “用好了，可借刀殺人。
    “遇到事情，最蠢的做法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你今日上門去，對，你是出了氣，但你可有想過後果？
    “想過你自己的後果，想過芊芊的後果，想過雲家的後果，有沒有？想過你今日但凡敢站到王家門口去，那麽明明芊芊是受害者，口碑便會兩極翻轉，說雲家得理不饒人，說芊芊是毒婦。”
    雲景舟錯愕地皺起眉頭：“怎會如此？”
    雲非晚：“怎不會如此？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男子尚且好，但和離女子，被人嚼舌根，她該如何自處。”
    雲景舟緊皺眉頭，不說話。
    雲非晚見他聽進去了，和溫氏對視一眼，對溫氏點點頭，這才又對著雲景舟說道：
    “任何一件事情都有無數種方法，你卻偏偏想了最蠢的一種。
    “發泄情緒是多簡單的事情，但卻後患無窮，你沒有想到後果，隻逞一時一氣，實在是不應該。”
    雲景舟低著頭不說話，但渾身的氣焰卻是熄了下來。
    雲非晚：“你年紀小，確實有衝動的時候，況且事關芊芊，你跟芊芊又向來姐弟情深，想為芊芊出頭，情有可原。
    “這件事確實是王家做得不對，你上門討公道合情合理，但是沒必要。
    “你若是有能耐，便讓他有話難辨，有苦難言，打碎牙隻能往肚裏吞。
    “而不是被人抓到把柄，讓人有機會倒打一耙，傷害了自己的家人。
    “更不是為了發泄情緒，親手將手中的刀遞給對方，成為對方傷害自己的武器。
    “你可能明白。”
    雲景舟眉頭皺了又鬆，鬆了又皺，終是看向雲非晚：“姑姑說得是。
    雲非晚見他這麽說，微微鬆氣：
    “你能想明白就好，姑姑知道，你心中有氣，姑姑心中也氣，你母親更氣，我們比你更想去將那王籍打一頓，打得他七巧流血求饒都不罷休。
    “但是我們不要被情緒衝昏頭腦，而做了蠢事。
    雲景舟低頭：“是，姑姑，是我想岔了，姑姑告訴我，我該如何做。
    “這件事無論如何我都不能善罷甘休，必定要讓王家知道，我雲家不是這麽好欺負的。”
    雲非晚：“是，我也是這麽想的。
    “之前隻你母親跟你姐姐二人在，什麽都不好做，但現在你回來了，便由你把雲家的臉麵掙回來。”
    聽著這話，雲景舟兩眼放光，向雲非晚往前走了兩步：“姑姑，你說該如何？”
    雲非晚轉了話題問道：
    “你這次考試考得如何？”
    說到這次考試，雲景舟眼中出現一抹激動：
    “托姑姑的福，押中了好幾道題，我覺得定然能上榜。”
    其實他想說的是，定然能得三甲，但是又怕結果出來不如意，怕姑姑和母親失望，便先說得謙虛些。
    雲非晚：“姑姑相信你的能力，若姑姑還僥幸押中了幾道題，那狀元非你莫屬。”
    “我也希望是如此。”
    “嗯，就像剛剛姑姑說的那樣，若你能高中狀元，必得皇上欽點，入仕朝堂。到那時，自會有人替你做那些事情。
    “至於你，便是在朝中，直麵跟王家對上。
    “讓世人知曉：雲家和王家勢不兩立，卻因君子之德不做暗道。我雲家記仇都是光明磊落的。
    “以後，你身居高位，便要讓人為了巴結你而不敢對芊芊說一句閑話，而對王家嗤之以鼻。
    “如此，光明正大的為你姐姐撐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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