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玉娟聽完訕訕閉了嘴，而屋裏的其他人則麵色各異。
    回到廚房，劉東萍看見紅了眼眶的孟玉娟抿了抿唇，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二弟妹你也別傷心，媽不是有意吼你，旺仔雖然是你的娃，但卻是兩老的心頭寶，你讓她不給旺仔做新衣服她肯定不高興。”
    “大嫂我知道，我心裏感激媽還來不及，不是因為這個······”孟玉娟說到一半又頓了頓，然後一副打開天窗說亮話的語氣再次開口，“大嫂我是覺得對不起琳琳和敏敏她們，當然，我沒有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但是旺仔確實得到了更多的好處······”
    “以前旺仔腦子不清楚就算了，但是他現在變好了再得爸媽的偏心我和守進心裏都過意不去，這樣琳琳敏敏她們多委屈。”
    劉東萍往灶口裏添了把柴，“你有這個心我就替琳琳和敏敏謝謝你這個嬸嬸了，但是爸媽心中孫女本來就不能和孫子相比，不管旺仔變沒變都是一樣的，你要是阻止他們那一家人都要鬧得不開心，何況旺仔也是我和守文的侄子，爸媽偏心他一些我們也不會往心裏去，你別想那麽多。”
    孟玉娟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的笑了笑，“謝謝大嫂，大嫂你放心，我和守進肯定會把琳琳和敏敏她們當成自己女兒疼，以後旺仔不管有沒有出息，那都必須好好照顧這四個姐姐。”
    “好，不過依我看啊，旺仔肯定會有出息的。”
    “那就借大嫂吉言了。”
    第二天公雞剛打鳴陳望就被陳守進從被窩裏挖了出來。
    迷迷糊糊被帶到堂屋坐上飯桌，陳望看著門外還是漆黑一片的天色終於意識到自己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早的苦逼日子就要開始了。
    陳奶奶今早特意給陳望煮了兩個雞蛋，剝好了放在碗裏讓陳望快吃。
    可陳望覺得兩個雞蛋都不能撫慰他絕望的心，總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踏上一條回不了頭的不歸路。
    “旺仔怎麽了？還沒睡醒呢？”孟玉娟端著一盆紅薯稀飯出來，陳守明和陳守進見狀趕緊拿碗盛飯。
    第一天上學陳守進要親自送陳望去學校，以後再讓他跟著陳守明去就行。
    陳望第一天上學進了教室之後就老老實實找了個後麵的座位坐著。
    老師上課他就認真聽，下課就看著同學們玩，也不參與，他還有點不適應重回課堂。
    而且還是七十年代的課堂。
    簡直用幾個詞就可概括：破、破爛、超級破爛！
    桌子是塊木板搭在石頭上的，板凳是瘸腿的，牆麵是泥巴的，窗戶是透風的。
    想來要不了多久他就能體會到什麽叫寒窗苦讀了。
    班主任王秀珍一連觀察了陳望好多天，發現他不會惹事之後就沒在怎麽關注過他，覺得陳望應該不是傻，就是看起來有些呆而已。
    陳望不是呆，他隻是不想動。
    放學回去路上，陳守明去地裏幫陳爺爺收農具，就讓陳望自己回家。
    然後陳望就在田埂上遇到了正在捉泥鰍的孩子們。
    陳望看著劉洋桶裏提著的泥鰍目不轉睛，隨即腦子一轉，“你們想吃鹹肉嗎？”
    “鹹肉？”
    “嗯，我奶給我裝的，我沒舍得吃。”說著陳望就從書包裏拿出飯盒打開，幾塊肥瘦相間油汪汪的鹹肉露了出來。
    陳望又聽見了一陣吞口水的聲音，明知故問道：“你們要吃嗎？”
    一排孩子除了劉洋都把腦袋點得跟搗蒜一樣。
    陳望微微一笑，“想吃就用泥鰍換，三根泥鰍一塊肉，我肉不多早換早得，換了就能立馬吃到嘴裏。”
    “我！”
    “我換，我抓了很多！”
    “我也要換，我好久沒吃肉了！”
    很快陳望飯盒裏的四片肉就換成了12條肥泥鰍，用稻杆串成一串提在了手裏，今晚又能多添一盤菜陳望很高興，笑著跟這群孩子揮揮手走了。
    孩子們嚼著嘴裏香噴噴的鹹肉也很高興，簡直就是皆大歡喜。
    陳望得意洋洋的問小才，“怎麽樣？用幾塊我不吃的鹹肉換12條泥鰍是不是很劃算？我有沒有做生意的天賦？”
    “你那不是做生意的天賦，你隻是勝在成年人的思維，孩子們不會去計較三條泥鰍和一塊鹹肉的價值對不對等，隻想用手中有的東西換自己想要的而已。”
    小才說完陳望突然來了句，“你該慶幸你隻是一個智能沒有嘴。”
    “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不小心舔了一下嘴就會被自己毒死！”
    半晌，“你是在說我嘴毒嗎？”
    “反應這麽久，你也沒有那麽聰明嘛，所以說人工智能是永遠代替不了人類的！”
    小才：“······”
    今天晚上老陳家的飯桌格外的豐盛，陳望帶回來的泥鰍被做成了紅燒放在桌子最中央，陳奶奶已經誇了一遍又一遍。
    陳敏聽得心煩，要不是她真的怕那滑溜溜的東西高低得去捉十幾條回來。
    老陳家除了陳望都是女孩，像這種孩子們專門打的野味女孩們又害怕也不感興趣，所以像是黃鱔啊，螃蟹小魚蝦這種菜很少出現在老陳家的餐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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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泥鰍湯喝了下奶，陳奶奶還特意為曾燕清燉了兩條就放在她麵前，今晚也是曾燕坐完月子第一次上桌吃飯，看見跟以往有些不同的氣氛心裏說不出的複雜。
    陳望在家中的地位更重要了。
    曾燕扭頭看向旁邊搖籃裏的小女兒，眼中酸澀。
    此時一旁的陳守明開口，“爸，我們家小幺也滿月了，你給她起個名字吧。”
    陳爺爺想了想，“你家老大叫美鳳，老二金鳳，那老三就叫銀——”
    “爸，不如讓旺仔給小幺取吧！”
    曾燕突然開口，桌子上的人都愣住了，讓旺仔起？旺仔才多大？
    孟玉娟第一個開口，“弟妹這怎麽能行，旺仔才多大？而且他和小幺平輩哪能給她取名字呢，取名是大事，還是讓爸起吧。”
    可曾燕就是想讓陳望取，陳爺爺會起什麽名曾燕用腳都能想到，她也想明白了，小幺應該就是她最後一個孩子，作為女孩是在這個家裏得不到重視的，既然這樣還不如想辦法跟陳望綁在一起。
    “我是這樣想的，小幺這孩子跟旺仔挺有緣的，小幺出生的時候旺仔恰好就好了，這也算是一種雙喜臨門的緣分，而且我聽守明說旺仔很聰明，都已經認識好多字，所以我覺得旺仔給小幺取個名字應該沒問題，也讓小幺沾沾旺仔的福氣，跟旺仔一樣聰明。”
    曾燕都這樣說了孟玉娟也不好再拒絕，而且陳望能讀書三房幫了大忙。
    此時陳爺爺開口了，“我覺得可以。”說完看向陳望，“旺仔，你幫你妹妹取個名字吧。”
    陳望沒想到最後還真讓他來取。
    也可能是這個年代的人對女孩的名字沒那麽上心，覺得可有可無，好多人家生了女孩根本不取名字，就隨口叫著，要不就是招娣來娣盼娣。
    陳望起身來到搖籃前，看著繈褓裏小小一團心裏難得起了些疼愛之心。
    “安安吧，要不就叫陳安安吧，寓意平安幸福。”
    曾燕一下子就紅了眼眶，“好，這個名字好，我替安安謝謝你這個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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