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副廠長啊，是我們眼界小了啊。”
    “啊，啊？”
    “你說我們這麽大的技術革新，不得給工業辦的領導們匯報匯報？”
    ——
    “你問許廠長為什麽會答應？”
    畢瑾點點頭，“嗯，就算他們的電台生產線可以從宏光那裏借過來補上，那收音機的呢？”
    “收音機就跟他們工業辦申請啊，我們幫他們改進這麽多技術，改進完就藏在廠裏生灰啊？那肯定是要該匯報的就匯報，該上報的就上報啊。”
    “···”
    他對這個流程不熟悉，“那我們是不是要少了啊？”畢竟後麵還有頻譜分析儀和綜合測試儀要改進呢。
    “你也覺得要少了？其實我也覺得！早知道就開口要3條了！”
    還在飯店外麵的許文珀：“啊嚏！啊嚏！”
    聶向東有些擔心道：“怎麽了許廠長，難道感冒了？”
    “不是，奇怪，突然感覺胸口涼幽幽的。”
    “那還是快回去吧，可能要下雨了。”
    “可能是，走吧。”
    ······
    第二天，陳望快步走進車間。
    “畢主任我給你說，我剛跟譚書記打聽了一下，他說我們的工廠隻有一千多平！”說完一臉慶幸，“幸好我們沒有要3條，不然放都放不下。”
    畢瑾：……
    “陳研究員，你來得正好，快幫我們看看這個參數對不對。”
    “好的，來了。”
    接下來幾天陳望都在忙著改進頻譜分析儀和綜合測試儀，這兩台設備要達到陳望的要求需要改動的地方實在太多，就算改進完南方廠也無法量產，因為根本沒有那麽多稀有的電子元件。
    許文珀和廠裏領導商量之後，果斷放棄了讓廠裏技術人員掌握這兩台設備改進技術的想法，專注於信號發射器和天線係統。
    畢竟之前改進的短波電台裏就有這兩部分，現在再跟著陳望改進一次應該就能完全掌握。
    陳望在車間裏忙得昏天黑地的時候，畢瑾也忙著跟南方廠拆生產線，然後打包運往江寧省。
    看著搬運工人把最後兩台收音機搬上火車，聶向東肉痛著感歎：“畢主任，你怎麽就去了江寧省了呢，你要是留在南方省多好。”
    畢瑾笑笑，“去哪裏都是一樣的建設祖國嘛。”
    聶向東聽了卻隻能苦笑，這可不一樣，要是留在南方省，說不定現在就是從研究所往他們南方廠掏技術了。
    等著火車開動之後畢瑾才回了南方廠。
    此時改進工作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連軸轉了兩三個通宵的技術人員終於熬不住都去休息了，車間裏隻有晚上休息了的陳望和兩位八級老師傅在，陳望見畢瑾回來趕緊上前問道：“怎麽樣？都搬上火車了嗎？”
    “嗯，搬上去了。”
    “沒漏下什麽吧？”
    “放心吧，我清點了兩遍，那你跟王局長打電話沒有？估計後天下午就能到。”
    “打了，王局長還跟我說了一件事，他說徐大哥這幾天發現一個人老是在我們研究所門口晃蕩，而且頻頻往裏麵打量，形跡十分可疑。
    然後昨天那人又來了，徐大哥就讓趙大哥幫忙看守自己跟上去探查，結果竟然是五七廠的廠長武建成，哦，五七廠就是剛劃給我們研究所的小工廠。”
    畢瑾點點頭猜測道：“估計這位武廠長對加入我們研究所本就沒底，再加上加入研究所後一直沒動靜心裏有些慌了，才會直接上門打探情況。”
    “所以畢主任，你什麽時候去跟你爺爺撒嬌啊，我可是讓王局長給武廠長轉達了我們不僅能帶生產線回去，而且還會帶一位八級鉗工回去的好消息的。”
    “我二叔今天才被宣判要坐兩年牢，我爺心情肯定不好，現在去說他可能不會答應。”畢瑾開始找借口，
    陳望不信，“怎麽可能？你去試試，而且我們後天就要出發了，你再不說我就隻有把你爺綁走了啊。”
    小才：“合著不管怎麽樣你都要把人帶走唄。”
    陳望：“對！”
    ·····
    畢盛華在另一個車間幹活，畢瑾來的時候他正在低頭擰著螺絲。
    “爺爺。”
    畢盛華聞聲抬頭，“小瑾？你從火車站回來了？”
    “嗯。”
    “嗬嗬嗬嗬，外麵是不是很熱，來爺爺給你開風扇。”畢盛華起身把風扇打開。
    “謝謝。”這台風扇畢瑾很熟悉，小時候夏天來廠裏玩的時候爺爺就會把風扇對準他，然後自己在一邊工作得滿頭大汗。
    風扇扇過來的風總帶著車間的機油味，還有鬆香。
    他其實很喜歡這種混合的味道，也喜歡擺玩那些不要的零件，但不知道哪一天開始，廠裏就開始有人說閑話，說他來占便宜，在背後對他指指點點，說些似是而非的話。
    後麵他就不來了，他爺爺最開始問過他原因，他一直沒說。
    現在想想說不定就是因為他沒有說，他爺爺才以為他真的不喜歡來車間玩。
    “小瑾，小瑾？”
    “啊，爺爺。”
    “嗬嗬嗬，看著電扇發什麽呆呢，你過來是不是有事啊？”
    “爺爺，你想跟我一起去江寧省嗎？”
    這句被畢瑾醞釀了好幾天的話說出口時，畢瑾自己都詫異了，他以為自己會說得很艱難，會說得結結巴巴，但結果卻是脫口而出，甚至帶來了幾分迫不及待。
    畢盛華也愣住了，布滿皺紋的臉上全是驚訝。
    “小，小瑾，你，你剛說什麽？”
    “爺爺你願意跟我去江寧省，跟我和爸媽住一起嗎？”畢瑾一字一句又說了一遍，看著畢盛華的眼中已經帶上了期待。
    畢盛華深凹的眼眶中一下子就積滿了淚水，幹枯粗糲的手掌胡亂的一抹就忙不迭的點頭，“好，好好好，爺爺願意，願意！”
    ——
    許文珀辦公室裏。
    聶向東把一張清單放在許文珀辦公桌上，“許廠長，陳研究員他們要的東西可真不少啊。”
    許文珀無所謂的笑笑，“兩條生產線都給了，又何必再在乎這點東西，而且我相信跟著陳望學了這麽多天的技術員以後創造的價值肯定比這個多。”
    “但願吧。”
    “聶副廠長，技術人員才是最重要的。”
    話音剛落，辦公室主任一臉焦急的衝進來，“不好了許廠長，畢師傅說他要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