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義瞬間瞪大眼睛，不行不行，這話已經不是堵心不堵心的問題，這簡直是要扼住他的肺管子，想要氣死他啊！
    胡義氣得起來打開了窗戶，幸好窗外有兩棵香樟樹提神醒腦，胡義深吸一口氣，肺管子終於通了點。
    然後回頭就開始罵，“不是，顧峰伍，我以前覺得你是有腦子的啊！”
    “·····啊？”顧峰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啊什麽啊？你說人家陳所長為什麽不選雙星？你是有能製造雙層PCB的電台生產線，還是有軍方的訂單啊？
    在不知道陳所長能否改進成功的情況下，示波器和綜合測試儀敢直接拿給陳所長改進嗎？你有那個膽識嗎？”
    胡義吼完一通還是覺得不解氣，覺得顧峰伍就是認不清現實，他以為雙星之前是江寧省輕工業老大以後理所當然也會是，所以現在眼看著以前雙星的配套廠就要超過雙星才會覺得接受不了。
    “顧廠長，看在我倆多年的交情上，言盡於此，你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雖然研究所電廠發展起來後肯定會分走雙星的資源和指標，但這對於雙星來說未嚐不是另一種機會，就看你這個當廠長的如何決策了。
    好了，我還有事就不多留你了，廖秘書，送客。”
    廖傑人很快推門進來，對顧峰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顧廠長，請。”
    這麽多年以來，顧峰伍還是第一次這樣被胡義毫不留情的“請”出辦公室，而且在出門前還被胡義指名道姓的罵了一頓，顧峰伍心裏也有氣，招呼都沒跟胡義打一個就出了門。
    氣衝衝跟著廖傑人走到走廊上，此時一個部門幹事走過來，“廖秘書，這是明年底下各縣城的生產計劃統計表，麻煩您等會給胡主任一下。”
    “嗯，沒問題，哦，對了，省城各大廠的生產計劃也要抓緊點時間統計完。”
    “好的廖秘書，我們已經在催了。”
    “那就好，去忙吧。”
    廖傑人說完就站住腳步，“顧廠長，不好意思，今天事情有點忙，我就不送你出去了。”
    顧峰伍看著廖傑人轉身就走的背影不知道怎麽的不僅心裏的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剛剛還有些想不通的腦子瞬間就清醒了。
    然後身體比腦子還先行動一步的追上了廖傑人，“等等，廖秘書。”
    廖傑人轉身回頭，表情看起來跟平常沒有什麽變化，一樣溫和有禮。
    但顧峰伍就是覺得廖傑人已經在疏遠他了，再加上剛剛在辦公室胡義說的話，廖傑人終於意識到是自己鑽進了牛角尖，被嫉妒蒙蔽的雙眼昏了頭。
    他借著著雙星廠跟工業辦主任走近了幾分就認不清自己身份了，說到底，不管雙星廠在江寧省是什麽地位，他隻是一個廠長。
    如果他管不好雙星廠，自然會有其他的“廠長”來，工業辦不會放棄雙星廠，隻會放棄他這個“做決策”廠長！
    想通這一點的顧峰伍頓時就覺得冷汗直流。
    “怎麽了？顧廠長？”廖傑人見顧峰伍喊住他又不說話便先開口問道。
    “那，那個廖秘書，剛剛是我腦袋不清醒惹了胡主任生氣，但我已經想通自己錯在哪兒了，麻煩你給胡主任說說，就說，就說我知道該怎麽辦了，我一定不會讓他失望的！”
    廖傑人眉毛幾不可察的挑了一下，微笑著點頭，“好的，顧廠長。”
    “麻煩廖秘書了，此時胡主任肯定在氣頭上，我就不再進去惹他生氣了，我改天再親自來給胡主任道歉。”
    “胡主任不是那麽沒有氣量的人，顧廠長也不必太過焦慮。”
    “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但不道歉我這心裏過意不去，那就先這樣，不耽誤廖秘書時間了，你忙你忙。”
    “好，那顧廠長慢走。”
    廖傑人抱著資料敲響了胡義辦公室。
    裏麵傳來胡義的聲音，“進來。”
    廖傑人走進去，胡義從辦公桌上抬起頭來，“怎麽樣？他路上想通沒有？”
    “主任料事如神。”
    胡義聽了歎口氣擺擺手，“這顧廠長混到這一步不靠什麽大本事，就靠還算聽得進勸這一個優點了。”
    “那也已經勝了很多人了，我看顧廠長已經在深刻的反思自己，想來不會辜負主任費心盡力的一番點撥。”說著話廖傑人把手上的資料放到了胡義桌子旁。
    “主任，這是上半年底下縣城各廠生產指標的完成情況。”
    “好，放這裏吧。”胡義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茶，“這麽一相比，其實我還挺喜歡和陳望打交道，直來直去，不用彎彎繞繞。”
    廖傑人想起之前在工廠與陳望“打交道”的畫麵也忍不住帶上了笑意，“對，陳所長比較直接。”想要什麽都直接說，而且是真的“敢要”啊。
    ·······
    此時秘書室裏，剛把資料交給廖傑人的助手一臉納悶的回到了辦公桌前，“李姐，我們做的明明就是上半年縣城各廠生產指標完成情況統計表，為什麽廖秘書讓我給他的時候要說成是明年的生產計劃統計表啊？”
    “廖秘書那麽做自有他的用意，你不用明白，照做就是。”
    “我就是好奇，剛剛跟他一起的好像是雙星廠的廠長，哎，李姐，你說上麵領導真的會因為我們寄過去的那台電視機讓原來的五七廠生產電視機嗎？”
    “隻能說有可能吧，至少證明了他們現在有能力生產電視機，但生產一台電視機和生產一百台電視機的難度可完全不一樣，不知道上麵領導會如何決定。”
    “哎，求求領導們讓我們申請成功吧，這樣我們省就有自己的電視機廠了！”
    “我們都想成功，你沒看到除了胡主任，其他幾個領導也都在緊張的等著消息嘛，這對於我們江寧省工業辦來說是一件大事。”
    “對於我們這種小老百姓也挺大的。”在李姐詫異的目光下小助理無比期待的說道：“我太想買一台電視機了！”
    ——
    首都西城區，工業部委辦公大樓。
    計劃司司長張森敏一進辦公室就看到會客桌擺了一個大箱子，有些奇怪的問身後的秘書宋新華，“這什麽箱子？怎麽放到桌子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