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命曹丕公子即刻前往覲見！”
    許褚帶領虎賁衛士，一路將曹丕從府中送到了宮中。
    曹丕神情謹慎的站在了宮門之外，餘光四下看了看。
    這一路上他都提心吊膽，用許褚帶衛士去召見他。
    父王到底是什麽意思？
    曹丕看了看緊閉的宮門，昨日父王召見曹衝的事他已經聽說了。
    聽說曹衝在宮內逗留了許久，一直到黃昏時分才離開。
    曹丕咬牙，一雙細眼藏著嫉妒與不甘，還有眼底的幾分忌憚。
    父王昨日召見曹衝，今日又用這種排場召見他。
    不會……
    嘶！
    曹丕心底一陣寒意降臨，整個人有些毛骨悚然。
    身後，許褚緩緩走來。
    “公子，大王已經等你許久了，趕快進去吧。”
    曹丕回頭向許褚致意，然後挪動沉重的腳步。
    衛士為其推開宮門，曹丕身影緩緩隱入宮門之內。
    聽到後方宮門轟然關閉，曹丕腳步一頓。
    抿了抿唇，曹丕正了正身形，給自己打了打底氣，繼續往殿內走去。
    “兒臣叩見父王！”
    沒有昨日曹衝來時的輕鬆，曹丕恭敬的跪伏在曹操的榻前。
    曹操身披黑色大襖，盤坐在榻上，一睜眼，幽深的目光落在下方的曹丕身上。
    那目光仿佛如同冬日的風雪，讓曹丕心神一顫。
    “昨日你與衝兒一起來的？”
    “是，父王”
    曹丕神經緊繃，小心應答著曹操的問題。
    曹操沉聲“自你兄長殞沒於宛城後，諸子當中以你為長。”
    “孤已經老了，依你看，在孤百年之後，有誰能夠承繼王位？繼續孤的大業？”
    曹丕輕聲問“父王是在問兒臣，立何人為世子嗎？”
    “是！”
    “你即刻回答。”曹操目光緊盯曹丕，不放過絲毫舉動。
    曹丕麵目朝地，“此乃社稷大事，全由父王決斷，兒臣怎敢妄言。”
    曹操聲音鋒利“孤要你說！”
    “難道你要違背孤的命令嗎！”
    “兒臣不敢！”曹丕戰戰兢兢。
    曹丕微微抬頭“父王縱橫天下，雄踞中原，乃不世之英雄。至於如今天下未定，當選英傑之才繼承父王大業。”
    “守土開拓，完成一統天下之大業。”
    “三弟曹彰，勇猛無敵，善於統兵，軍中威望甚高。”
    “四弟曹植才華橫溢，詩文天下傳頌，為天下文士所敬仰。”
    “七弟曹衝，聰明絕頂，才思敏捷，仁德謙遜，於朝野之中聲望極高。”
    曹丕伏首言道“兒臣以為，三弟，四弟，七弟都有能力繼承父王大業，繼往開來。”
    “隻在父王抉擇。”
    “你說了曹彰，曹植，曹衝，這其中為何沒有你呢？”曹操突然問道。
    曹丕“兒臣才疏德薄，能力短淺。文不及四弟，武不及三弟，聰明智慧更不及七弟。”
    “請父王寬恕兒臣，不能替父王分憂解勞。”
    這樣的詢問，曹丕回答起來顯然已經得心應手。
    “讓孤在曹彰，曹植，曹衝三人中遴選。”
    曹操輕語複述了一遍曹丕的話。
    “怎麽？”
    “你是在替孤做決定嗎！”
    曹操的這一聲嗬斥，嚇的曹丕差點整個人趴在地上。
    “兒……臣……不敢”曹丕整個人都有些發抖。
    四下無人的殿內，壓抑的氣氛，曹操幽冷的目光，猶如鋒利的劍在淩遲著曹丕的心神。
    “你口口聲聲向孤推薦曹植三人，說他們才華橫溢，聰明智慧，得軍心，得士子之心。”
    曹操眼中盡是探究“可為何滿朝文武都更傾向於你呢？”
    這句話落進曹丕的耳中，更加覺得曹操這是有意想拿他開刀，為曹衝上位鋪平道路。
    曹丕思緒飛轉，想著該怎麽應對這句話。
    “兒……臣，不……知……”
    理由想了千千萬，一開口，隻顫巍巍的說出了這麽幾個字。
    曹操平靜說道“文臣提及你時，都是話裏話外的認可。現今統兵的幾大將領”
    “曹真與你關係最好，以你馬首是瞻。司馬懿與你以密友相稱，關係親密。”
    “這兩個人可是統帥著二十萬大軍，手握中原近半數之兵。”
    “要論士子之心，軍中支持，曹植他們三人哪一個比得上你？”
    “你的能力就真的比他們三人差嗎？”
    曹操一副了然於胸的神態，曹丕此時根本不敢有任何辯駁。
    “曹植有才華，曹彰勇武，曹衝絕頂聰明，可他們都比不上你用心深遠。”
    “鋒芒畢露者，往往敗於善於藏拙者。”
    曹操眼睛微眯“你是不是那個藏拙者呢？”
    “兒臣……兒臣”
    曹操語調猛然一提“諸子之中，以你為長。”
    “難道你就沒有繼位之心嗎！”
    曹操是詢問，更像是篤定。
    曹丕冷汗直流，已經嚇得心神大亂，語無倫次。
    “兒臣……不敢！”
    “兒臣絕不敢肖想此事，若有虛言，不得好死！”
    曹丕一咬牙，鎮定心神之後，當即發下毒誓。
    成與不成，就在一博。
    “好，好”
    “好啊！”
    曹操卻話鋒驟變，接連說好。
    這讓神情緊繃的曹丕，霎時有些費解。
    “曹真與司馬懿都是日後扛鼎者，司馬懿之才更是不弱於諸葛亮與龐統之輩。”
    曹操此時的神態有所放鬆“有你這樣的主子，又有這樣的臣子，孤可以囑托後事。”
    曹丕被曹操嚇得魂不附體，在那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裏，曹丕極致的忍耐下了身體走向崩潰的邊緣。
    他思緒已經混亂，來不及想明白曹操話裏的深意，稍後便又被許褚派衛士送回了府中。
    即使在馬車中，曹丕也極其隱忍著身體的不適。
    第二日，曹操頒布詔令。
    立曹丕為王世子，監理國中政務。
    曹彰為安鄉侯，曹植為平原侯，曹衝為淮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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