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新婚

字數:4907   加入書籤

A+A-


    江初月心髒怦怦跳。
    她小聲回答:“有...有點餓了。”
    謝臨淵道:“稍等。”
    話音落,江初月看到一把喜秤金柄出現在紅蓋頭下。喜秤金柄微微上挑,遮擋麵容的紅蓋頭挑開,溫潤明朗的光暈籠罩著江初月明媚的麵孔。
    謝臨淵挑開了蓋頭。
    江初月抬眸,撞進了謝臨淵深不見底的黑色瞳仁。
    往日的謝臨淵總喜穿一身玄黑繡金,整個人鬼氣森森。今晚謝臨淵立在柔和的喜燭光暈裏,繡著金絲螭龍紋的大紅喜袍披身,紅燭照耀,他那張臉眉目如畫,俊如妖邪。
    四目相對。
    相對無言。
    直到燃燒的紅燭“啪”的一聲,爆了個小小的燈花,打破了室內的安靜。
    “要...要喝合巹酒嗎?”江初月回過神,輕聲詢問。
    謝臨淵沒說話,她在走神。
    那雙墨瞳久久盯著江初月的臉。
    江初月被他看得心慌。
    謝臨淵的眼神充滿壓迫,宛如巨獸在端詳自己的獵物,恨不得把她吞下去。
    江初月垂下眸子,又小聲問了一遍:“王爺,要...要喝合巹酒嗎?”
    說著,繡花鞋還偷偷踢了下謝臨淵的腿,想讓他回神。
    謝臨淵薄唇噙著笑意,嗓音低啞:“好。”
    合巹酒端來。
    酒香醇厚濃烈。
    江初月輕拿起酒杯,眸子飛快掃了眼謝臨淵。兩人手臂交互,喝了一杯醇厚的合巹酒。
    江初月酒量淺,這酒又烈,她隻用嘴唇淺淺抿了一點酒液。酒水覆蓋在塗抹紅脂的唇瓣上,唇色變得清亮起來。
    謝臨淵盯著她柔潤的唇,喉結滾動。
    “吃點東西。”謝臨淵並不著急,返身從案桌取來一個描金食盒。盒子打開,裏麵是兩塊綠豆糕和兩塊玫瑰酥。
    都是江初月喜歡的糕點。
    江初月今日大婚,從早忙到晚,幾乎沒有時間吃東西。她拿起一塊清甜的玫瑰酥,嚐了小口。
    攝政王府的廚子手藝實在好。
    小小一塊玫瑰酥,酥皮層層起紗,能看見裏麵透著胭脂色的玫瑰餡料,落入唇齒,滿口留香。
    江初月嚐了兩口,小心翼翼問:“王爺...您也要嚐嚐嗎?”
    她和謝臨淵不熟。
    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江初月其實都挺害怕謝臨淵。凶名傳遍天下的攝政王,走到哪裏殺到哪裏,身上背負無數條人命。
    這樣的煞星,哪個閨閣女子不膽寒?
    但命運弄人,謝臨淵成了她夫君。
    往後餘生,她還要在謝臨淵的眼皮下過日子,江初月不敢惹他。
    紅燭高照的臥房內,江初月低眉順目,連呼吸都不敢太重。
    “本王不餓。”謝臨淵黑眸半眯,他敏銳捕捉到江初月眼裏的畏懼。
    她害怕他。
    猶如屋簷下的雀兒畏懼蒼鷹。
    江初月低著頭,雖然害怕,但肚子實在是饑餓。她鼓起勇氣,頂著謝臨淵仿佛要吃人似的眼神,把食盒裏的四塊糕點全吃了。
    饑腸轆轆的胃總算飽了一些。
    吃完東西,江初月喝茶漱口。
    紅豔豔的喜房安安靜靜,歇息時間到了。主臥的喜床很大,鮮豔的紅錦被子上鋪滿桂圓和花生,意味著早生貴子。
    江初月絞緊指尖,聲音細若蚊呐:“我,妾身...可睡偏房。”
    她知道謝臨淵和蕭戟的交易,這場婚事本就不算數。也許,謝臨淵根本不打算在新婚之夜碰她。
    江初月起身,欲要朝旁邊的偏殿走去,謝臨淵遒勁有力的手掌箍住她手腕。
    謝臨淵道:“你我乃是夫妻。”
    江初月心髒跳動。
    她看到謝臨淵眼裏的欲色。
    傳聞不是說攝政王不近女色?怎麽他會流露出那種要把人吃幹抹淨的眼神?
    謝臨淵箍住她手腕,他掌心的溫度透過嫁衣,灼燒了江初月的肌膚。江初月小聲說:“聽兄長說,王爺不會同我圓房。”
    喜燭燃燒,燭火中的江初月一身大紅嫁衣,千嬌百媚。
    謝臨淵盯著她的臉,握住她的手腕,問:“本王想,可以嗎?”
    喜房安靜。
    夜風拍打窗欞,掛在床帳上的喜鈴搖曳作響。江初月抬眸輕聲說:“王爺是我夫君,自然可以。”
    她總會嫁人的。
    她終會成為某個男人的妻子。
    她曾深愛蕭戟,不意味著她往後餘生都要為蕭戟守身如玉。
    日子總要過下去,沒了蕭戟,她還要繼續活著。
    鎏金銅台上的喜燭燃燒,謝臨淵靠近,他身上的大紅喜袍把江初月籠罩地密不透風。
    微涼的吻落下時,江初月睫羽輕顫,紅著臉,嗅到了清冽的冷香。
    她驚訝地發現,自己好像並不排斥謝臨淵的觸碰。
    謝臨淵解開江初月嫁衣金扣時,指間頓了頓,他啞著嗓子說:“莫怕,本王實在不想等了。”
    繡鳳凰的嫁衣外裳滑落。
    喜燭燃燒,眼前一切漸漸變得模糊。
    掛在床帳的一串喜鈴突然急促搖晃,混著幾不可聞的嗚咽,江初月融入謝臨淵的世界裏。
    金絲帳鉤鬆脫,鴛鴦錦上的桂圓花生散了滿地。
    紅燭燃燒至天明。
    ...
    夜深露重,月光如水。
    蕭府燈火通明,屋簷掛著的紅帳還未撤去。蕭戟輾轉難眠,親自把江初月送到攝政王府成婚,他內心飽受煎熬。
    他來到江初月居住十多年的院子。
    院子掛滿紅帳,牆上貼著喜氣洋洋的對聯,院子裏的海棠花已經凋謝,屋子裏空蕩蕩,再不見江初月在軒窗梳妝的場麵。
    “沒關係,再等一兩年,她會回來的。”蕭戟閉了閉眼,努力安慰自己。
    他相信謝臨淵。
    謝臨淵不近女色,生性涼薄。
    大婚之夜,隻要江初月不願意,謝臨淵絕不會強迫她。
    江初月一定會完好無損地回來。
    蕭戟折身離開小院,返回薑氏的臥房裏。
    .....
    翌日,攝政王府。
    江初月一覺睡到天亮,才疲憊不堪地睜開眼。意識剛回籠,渾身的酸痛也接踵而至。
    江初月想要起身,卻發現力氣弱得可憐,她竟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了。謝臨淵不愧是常年習武的人物,力氣大得很,又不知收斂。
    江初月心裏憤懣,想到昨晚的場麵,嘀咕:“什麽最後一次...騙子。”
    昨晚江初月幾乎是暈死了過去。
    後來意識模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謝臨淵大發慈悲地才放過她。
    口幹得很,江初月啞著嗓子呼喚:“寶珠,倒水...”
    紅色床帳掀開,謝臨淵那張冷峻的臉出現。他手執一杯水,執盞的指節分明,水杯裏的水不見晃動。
    江初月沒料到謝臨淵居然一直在床帳外,她忙撐著坐起來想要接過水杯。動作太急,扯到身上的痛處。
    她發出“嘶”的輕叫。
    謝臨淵將水杯遞到她唇邊:“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