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瞬間陷入了沉默，隻有老烏鴉沉重的喘息聲在空氣中回蕩。她靠在椅背上，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剛才的爭執耗費了她不少氣力。阿斯弗默默將自己的酒杯遞了過去，眼神關切——動怒和大聲喝斥並不適合她這樣的年邁婦人。
    “坐下吧，各位。”老烏鴉終於平複了呼吸，語氣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知道有些人對我選擇支持帝國感到不滿，但如果沒有帝國，這片土地的人民隻會陷入更深的苦難。”
    貴族們紛紛落座，即便是那些暗中支持風暴鬥篷的人也不得不承認，帝國的幫助確實讓這片半是沼澤、半是山地的貧瘠土地勉強養活了上麵的人民。
    埃德蒙飲著杯中的酒，目光在人群中遊移。他在莫索爾活動多年，早已從艾德格洛德的抱怨中大致了解了這裏的局勢，但如此近距離觀察還是第一次。
    老烏鴉與其說是站在帝國一邊倒不如說是站在莫索爾一邊，可能也有一點幻象的原因。
    大部分人保持著中立，跟隨著老烏鴉的腳步支持帝國；以特爾夫為代表的貴族，世代靠著帝國和東帝國貿易公司給的優待掌握了大量財富，自然傾向帝國；而雷耶頓他們雖然明麵上不會去反抗帝國，但一直在宮廷發揮影響力，想讓自己的封君‘迷途知返’。
    “我不會讓我的人民墮入到那個黑暗未來。”老烏鴉道，“現在，我們該做的是享受這勝利的宴會。”
    阿斯弗輕輕拍了拍手，早已在門外等候多時的遊吟詩人和小醜們魚貫而入，迅速占據了大廳中央。
    兩名遊吟詩人，一人懷抱魯特琴，另一人清了清嗓子，開始吟唱天際省最著名的詩歌——《紅衣拉格納》。
    “曾經有個來自古老的洛利克鎮的英雄叫紅衣拉格納，他騎著駿馬來到了白漫城！”
    兩名小醜拿起木劍和木盾，扮演起詩歌中的主人公：紅衣拉格納和盾牌女仆瑪提爾達。
    “當他講述自己參加過的著名戰鬥經曆和取得的成就的時候，他總是揮舞著長劍自吹自擂！”
    “但是當他遇見了盾牌女仆瑪提爾達的時候，他立即閉上了嘴......”
    隨著歌詞的推進，當遊吟詩人唱到“因為他醜陋的紅色頭顱已經滾落在地！”時，扮演瑪提爾達的小醜揮動木劍，狠狠砍在“拉格納”的脖子上。後者誇張地翻滾在地，做出各種滑稽的表情，引得婦孺們哄堂大笑。
    貴族們推杯換盞，大廳中一片歡聲笑語，仿佛剛才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
    黎明時分，美瑞蒂亞的蒼白大理石雕像立於神殿後山之巔，晨霧被神像手中的信標撕裂，安東褪去祭司長袍，赤裸脊背上用銀粉烙刻出螺旋狀日輪紋身，在逐漸升起的朝陽中帶領信徒對著神像禱告。
    “光明女士，您驅散腐土陰霾，洞穿永夜帷幕。您的手中，輝光為劍，晨曦為甲，凡汙穢者，必焚於純淨之焰；凡墮落者，必碎於無垢之光......”
    台下信徒大多是瑞馬爾德的屬民，對亡靈的仇恨加上對神殿的感激還有領主起到的表率作用，安東很輕易就在其中發展出了一批信徒。
    “這些可憐人，他們不知道即使對著神像不停的膜拜，也不會得到美瑞蒂亞的一絲垂青，祂並不是位仁慈的女士。”神殿的閣樓內，法利昂透過玻璃看著禱告人群感慨似得說了這麽一句。
    埃德蒙斜坐在長椅上轉著手中的酒杯，“法利昂大師，您這麽早過來不會就是為了在我麵前說這麽一句話吧。”
    “我是來看看你的情況。”法利昂轉過頭看著埃德蒙，受到刺激眼淚又不自覺流下來，於是又趕緊把頭轉了回去，“順便給你帶來一份很特殊的工作邀請。”
    “工作邀請？”
    法利昂背對著埃德蒙點點頭：“我在昨晚得知的此事，事關一位魔神，我看到的未來畫麵中有一個城市將被祂的神器毀滅。”
    “砰！”埃德蒙手中的銀製酒杯掉落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蜂蜜酒流淌一地。
    他慢慢地抬起頭，摸向胸前的斯坦德爾護符，“一個城市？”
    “統禦魔神莫拉格巴爾，祂的祭壇與神器在馬卡斯城的某間地下室內，具體位置我也不知道。”法利昂擦了擦眼睛，聲音平淡，仿佛在談論一件不起眼的小事，“陰謀王子波耶西亞曾派出使者去褻瀆莫拉格巴爾的祭壇與神器順便阻止這場災難，但這名使者在陰差陽錯之下...不，也有可能不是陰差陽錯而是命運......”
    埃德蒙皺眉，發出疑問：“馬卡斯城會發生什麽？該怎麽阻止？”
    “哼！諾德人總是想直接得到最後的答案，一點都不願意傾聽...”法利昂的長篇大論還沒開始就被打斷，沒忍住抱怨了一句，最後還是直接說出結果，“我看見一頭比城牆還高的怪物揮舞著莫拉格巴爾之錘，在馬卡斯城內盡情收割著凡人的靈魂，整個城市都陷入恐怖之中。”
    “而你，隻需要發揮最擅長的事，殺死那頭怪物。”
    “法利昂大師，你是如何得知？”埃德蒙問道。
    法利昂目光瞥向北方的沼澤，紅黑色的臉皮絲毫看不到異樣：“如何得知？當然是通過我的魔法。”
    “總之，如果你殺死了莫拉格巴爾的怪物，肯定能極大討得祂敵人的歡心。”法利昂看著不遠處的神像，“你現在服務的女神、波耶西亞、梅法拉、斯坦德爾、阿凱......祂的敵人可不是一般的多。”
    “嗯，我會去，你所說的未來發生在什麽時候？”埃德蒙低下頭沉思。
    “很好，我就知道你會去的。”法利昂道，“發生的時間有可能在下一刻，可能在明年，也有可能已經在昨晚發生，命運在我眼中總是充滿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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