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格蒙離開了。
    卡爾看著歐格蒙的背影消失在神殿門口的陰影中，這才壓低了聲音，對埃德蒙說道：
    “埃德蒙，咱們這麽明目張膽地在塔洛斯神殿裏……還聯絡城裏的信徒，依格蒙德那邊，怕是不好交代吧？”卡爾撓撓頭提醒道：“瑞馳畢竟還是他的土地，我們這樣，會不會把他激怒了？”
    埃德蒙沒有立刻回答。
    他抬起頭，重新望向那座殘破的塔洛斯雕像。
    塔洛斯雕像的眼眸，似乎也正凝視著他。
    神殿內的牛油蠟燭劈啪跳動，光影搖曳。
    埃德蒙的瞳孔慢慢亮起金色的光芒，瞳仁也縮成了兩道豎線，如同天空中翱翔的巨龍，冷酷、殘忍、威嚴。
    “依格蒙德？”埃德蒙終於開口，“不必擔心。”
    “卡爾，新招募的這一百人，等你與他們熟悉後，挑出幾個機靈的返回馬卡斯暗中繼續招募人手。”埃德蒙戴上頭盔，語氣斬釘截鐵，“用不了多久，他自然會明白，誰，才是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話音落下，他眼中那駭人的金色豎瞳再次褪去，恢複了往日裏的平和，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
    至於新募的士兵中會不會有瑞馳貴族們的間諜，埃德蒙完全不擔心，因為女神的光輝會幫他慢慢征服這些人的心智，時間一長所有受賜光輝的人都會成為他最忠心的子民。
    統治欲與控製欲，龍與美瑞蒂亞在這一點上高度契合。
    卡爾垂首道：“明白，我的領主。”
    “走了。”埃德蒙一揮手，率先向神殿外走去。
    所有人立刻跟上。
    一行人沉默地離開塔洛斯神殿，寂靜再次籠罩了那座殘破的雕像和角落裏搖曳的燭火。
    他們沒有停留，徑直朝著城外走去。
    城外的馬廄，才是今天真正的舞台。
    剛靠近馬廄，嘈雜的喧囂聲便撲麵而來。
    黑壓壓的一片，少說也有三百人，將馬廄麵前的空場擠滿。
    男人，女人，甚至還有半大孩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臉上寫滿了焦急、忐忑與期盼。
    這裏聚集的，正是那一百名新招募的士兵和他們的家眷。
    埃德蒙徑直走到場邊一個堆放草料的木板車旁，站了上去。
    他身形高大，全副武裝，站在板車上，頓時鶴立雞群。
    “安靜！看著我！”
    埃德蒙的聲音並不算震耳欲聾，卻帶著他對吼聲的理解，瞬間壓過了所有的議論和孩童的哭鬧。
    原本鬧哄哄的人群，一下子靜了下來，數百雙眼睛齊刷刷地望向高處的埃德蒙。
    “或許大部分人知道我是誰，但我還是要做個介紹。”埃德蒙目光如炬，掃過下方一張張或茫然、或期待、或麻木的臉龐，“我是埃德蒙，殺死莫拉格巴爾怪物之人，從今天起，也是你們的領主！”
    人群中起了一陣低低的騷動，夾雜著些許不可思議的抽氣聲。
    埃德蒙雙手張開，向下壓了壓。
    場麵一度非常安靜。
    埃德蒙視線掃過每一個人，將他們的表情盡收眼底。
    “我知道你們當中，有礦工，有商人，甚至有從軍團退役的士兵。”埃德蒙的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你們曾經擁有一切，親人、朋友、辛苦且平淡的生活，但莫拉格巴爾製造的怪物摧毀了這一切。如今隻能白天在城市的廢墟裏爭奪工作，晚上在窩棚裏抱著幸存的家人瑟瑟發抖，這樣的情況還能更糟嗎！”
    他頓了頓，給足了人群醞釀情緒的時間。
    回憶往昔，一些脆弱的婦孺開始低聲啜泣。
    受到感染，其餘人的神情也變得失落。
    埃德蒙猛地一揮手，“你們想讓家人回到從前的日子嗎？”
    “想——！”眾人紛紛道。
    “很好。”埃德蒙點頭，“棄誓者，盤踞在瑞馳的毒瘤，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如此惡毒、野蠻、下賤的部落，趁著我們的內戰，如同小偷般占據了本該屬於我們的土地，搶劫著我們花錢從白漫領買來的裹腹食物。現在我來了，那些小偷將會在我的光輝下迎接毀滅，而你們將跟著我從棄誓者手裏搶回食物、土地、幸福的生活。”
    埃德蒙指向遠方，群山的方向，“告訴我，你們願意嗎？”
    “願意！”一個年輕人激動地喊道。
    “奪回我們的土地！”另一個聲音附和。
    “沒錯！奪回我們的土地！瑞馳是天際的神聖一部分，那些試圖分裂、褻瀆它的小偷將會在我們的手中滅絕。”埃德蒙的聲音陡然拔高，“我們會踏平他們的營寨，我們會砍下他們頭領的腦袋！我們會將土地，分給每一個拿起武器的勇士！”
    他停頓了一下，每一個字都像錘子一樣砸在眾人心上，“你們的礦鎬，將砸在瑞馳所有的礦脈上！你們的房子，將建在他們哀嚎的廢墟之上！你們的孩子，將在陽光下與狗玩耍，而不是窩棚裏與雪鼠爭食！”
    “哦！”
    人群爆發出震天的歡呼，之前的忐忑與不安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狂熱與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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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主大人萬歲！”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句，隨後便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埃德蒙享受著這山呼海嘯般的崇拜。
    “但是！”埃德蒙話鋒一轉，聲音變得冷冽，“榮耀，需要用鮮血來換取。土地，需要用刀劍去爭取！”
    “噌——！”他拔出腰間的聖劍，劍鋒在陽光下閃爍著光芒。
    “這條路，充滿了荊棘與危險。我們可能會受傷，可能會犧牲。但我們絕不後退！”
    “絕不後退！”人群齊聲怒吼，氣勢如虹。
    “現在，看著我！”埃德蒙高舉聖劍，另一隻手在腰間一劃。
    嗡——
    信標亮起，飄至半空。
    一道道彩色的光帶從中出現，它們交織、旋轉，形成一個巨大的，散發著迷離光暈的彩色漩渦。
    漩渦緩緩轉動，仿佛通往另一個世界。
    人群被這突如其來的神跡驚呆了。
    剛剛還熱血沸騰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難以置信地看著那道散發著柔和卻又磅礴能量的傳送門。
    埃德蒙對眾人的反應十分滿意。
    “願意追隨我，去開創一個全新時代，去奪回屬於我們榮光的人，現在，踏入這扇門。”埃德蒙的聲音容不得人們抗拒，“門的那邊，是我們的起點，是我們未來的基業。”
    他頓了頓，視線掃過每一個人。
    “當然，如果有人害怕了，害怕與棄誓者作戰，想要退出，現在就可以離開。”
    “更重要的是，”埃德蒙補充道，“在那裏，你們將親手去創造這一切。而不是乞求聖靈祭司的施舍。”
    “我願意！”
    “我們也願意！”
    “追隨領主大人！”
    人群中，一個接一個的人舉起了雙手，聲音匯聚成一股洪流。
    “很好。”埃德蒙抬手，“那麽，出發！”
    新招募的諾德戰士們，以及他們的家眷，排著隊，一個接一個地走進了彩色漩渦。
    沒有人選擇離開。
    或許是因為埃德蒙描繪的景象太過誘人，或許是因為對現狀的絕望。
    很快，馬廄前的空地上，隻剩下埃德蒙和他身後的十名諾德士兵，以及卡爾。
    埃德蒙這才從木板車上走下。
    他看了一眼依舊在緩緩旋轉的彩色漩渦，對卡爾說道：“我們進去吧，安排好他們。記住你的任務。”
    “是，我的領主。”卡爾躬身應道，然後也走進了傳送門。
    最後，十名諾德士兵也依次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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