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老村長屋內，一盞油燈點亮，照亮了屋內的昏暗，也照出桌旁的幾名村老。
    “藥弘此人，你們怎麽看？”
    老村長低沉喑啞的聲音的屋內響起，同時屋內布置的隔音、屏蔽陣法亮起。
    “很強……”一名村老感歎。
    “你這不廢話，能殺死禍根級的深海歌姬，能不強嗎？”
    “多虧了藥弘，我們神鯨村才能解決深海歌姬這個大威脅。”
    幾名村老語氣中對於洪曜充滿了認可和稱讚。
    老村長沒有參與其中，而是一口一口抽著旱煙，煙霧在狹小的屋內彌漫。
    “如果藥弘能夠留在神鯨村，你們覺得怎樣？”
    老村長左手邊位置，一位皮膚幹癟得能夠看到骨頭形狀的村老敲了敲桌子。
    “嘿，魚老頭，你覺得可能麽？”
    “對啊，那小子都說了，他要去絳族舊地找某些東西，怎麽可能會甘願留在我們神鯨村。”
    “而且，有人界那樣的人間仙境在，誰會想留在神鯨村？”
    “魚老頭，你就別說笑了。”
    “如果藥弘能夠留下來，那對於我們而言無疑是件大好事，神鯨村也就有了神鯨之下的第二大頂尖戰力了！”
    “說不定好好培養，他還能成為不朽尊者乃至是聖境大能，帶領神鯨村走向美好的未來。”
    “可惜，他不屬於我們。”
    幾名村老流露出一絲暢想神色，但隨後又惋惜歎氣。
    他們自然期望洪曜能夠留下，但這有些不切實際。
    “村長，您怎麽說？”
    魚老頭轉頭看向了一直吧嗒著旱煙，一句話不說的老村長。
    煙霧繚繞下，老村長那雙老目，讓人看不清神色。
    “神鯨的胃口又提升了。”
    老村長沒有回答，而是沉聲說出了另外一個問題。
    “深海歌姬這個後患已經被解決，不需要再去獻祭發動攻擊……”
    “不，別忘了，日常驅動神鯨也是要獻祭的！”
    屋內眾人陷入無聲的沉默之中。
    深海歌姬死亡過後的喜悅，讓他們幾乎遺忘了一個對他們而言，最關鍵的生存問題。
    那就是神鯨這件詭器強則強矣，但使用的代價則是人的性命！
    三十年來，一直處於被深海歌姬追殺的恐懼之中，以至於他們都差點忘記驅動神鯨，同樣需要以人命為代價。
    “別看神鯨村現在還有上萬人，但以這個獻祭速度，要不了幾十年，村內新生兒的速度，恐怕要趕不上神級的需求了！”
    老村長沉重的聲音，揭開了一個血淋淋且讓他們無法回避的現實。
    “何況，新生兒成長需要時間，每次外出尋找物資，也都危險重重，充滿了不確定性的死傷。”
    老村長的一番話，讓屋內眾人瞬間心情沉重。
    “如果不作出改變，或許幾十年或者百年內，村裏還能維持穩定，但之後呢？”
    “各位難道想看著神鯨村以及自己的後代，一步步消亡在幽冥海中麽”
    “當然不想！可是……我們有什麽辦法呢？”
    有人垂頭喪氣。
    “藥弘不是說了，等尋到絳族舊地後，會給我們指引人界的方向麽，到時候我們可以離開幽冥海，前往人界！”
    一名村老激動說道。
    有幾人瞬間眼前一亮。
    “對，隻要前往人界，一切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老村長和魚老頭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無奈。
    在老村長的示意下，魚老頭無情的嘲笑：“嗬嗬，做什麽白日夢呢？”
    “魚老頭，你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魚老頭發出一聲冷哼，“你們覺得就算我們真的得知了人界的方向又如何？”
    他站起身來，幹瘦的身子搖了搖，激動得拍響木桌。
    “幽冥海在詭界的深處，距離人界不知多少裏！”
    “想要橫跨詭界，這其中的危險有多少你們知不知道？！”
    “離開幽冥海，一旦失去了神鯨的庇護，我們就和暴露在鷹眼下的小兔子般任詭異宰割！”
    魚老頭這一番話，再次將其餘幾個村老幹沉默。
    因為魚老頭說的都是事實。
    就是他們真的知道人界的位置方向，又能如何？
    他們的實力，並不足以讓他們前往人界。
    反而，幽冥海是他們祖祖輩輩掙紮生存下來的地方。
    麵對幽冥海中有可能出現的詭異危險，他們都有了一定的解決經驗。
    一旦換個地方，隨意遇上一個未知又強大的詭異，就可能要了他們的命！
    “如果我們之中也能培養出不朽尊者，甚至是聖境大能的話，或許能有機會。”
    一名村老認命般歎了口氣。
    “可惜，一旦突破不朽尊者境，那大量的詭氣，會徹底將我們汙染，讓我們成為沒有理智的怪物！”
    另外一名村老滿臉無奈的搓了搓有些麻木的臉。
    千百年來，以神鯨村食詭肉來獲取力量的方法，能夠快速批量造就出一群年輕的封王境，乃至是金身境強者。
    自然不可能培養不出來一個不朽尊者。
    隻是……
    每當神鯨村內，有人妄想突破不朽尊者，那些人全都會被詭氣徹底汙染，成為喪失理智的怪物！
    這些‘怪物’，完全失去了人類特征，且外形各異，麵貌恐怖，暴虐且毫無理智，已經無法再稱之為人。
    並且，怪物的出現，還會給神鯨村帶來災難！
    久而久之，不朽尊者也就成了神鯨村的一個禁忌！
    任何武者，哪怕死亡也決不能再去嚐試突破金身境！
    這也是為什麽神鯨村的最強者，隻有金身境的原因。
    詭氣汙染給他們帶來了快速提升實力的捷徑，但同樣是一個無止境的深淵，一旦邁過去，就再也無法回頭。
    “魚老頭，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吧！”
    一群老頭在神鯨村朝夕相處，魚老頭這般彎彎繞繞，他們也看出了些許的古怪和不對勁。
    “我們不如將藥弘給留下吧！”
    魚老頭壓低了聲音，眼中露出一抹堅定神色。
    桌旁的一眾村老呼吸一滯，皺緊了眉頭。
    “你……想用強？”
    幾名村老瞬間明白了魚老頭的內心想法。
    頓時，眾人沉默的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