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天權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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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節 青銅信標
刺眼的探照燈光像一把鋒利的刀,劈開了密室的黑暗。
陸文淵下意識抬手遮擋,右掌的烙印卻在強光下驟然發燙——新舊兩重紋路在皮下交織,青銅脈絡如荊棘般從手腕蔓延至肘部。三個穿橙色反光背心的男人堵在門口,他們的影子在血紅色的應急燈下扭曲拉長,最終在牆上凝固成一棵枝椏猙獰的青銅神樹。每根樹枝的末梢,都懸掛著個蜷縮的嬰兒黑影。
"天權星進入陰影區。"
為首的男人抬起左手。他的小指斷口處突然裂開,青銅材質的截麵伸出三根光纖般的細絲,在空中交織成近地軌道投影。藍光勾勒的模擬圖中,代表天宮空間站的光點正被某種龐然大物吞噬——那東西的形狀讓陸文淵胃部痙攣:行星級的青銅結構體,主幹上分支出七具大陸規模的透明棺槨,此刻第六具棺槨的蓋板正在緩緩開啟。
骨瓷嬰兒的殘骸突然懸浮起來。
碎片在半空中重組,拚湊出微縮的北鬥七星模型。第七星"搖光"的位置瘋狂閃爍紅光,頻率與陸文淵視網膜上殘留的太空畫麵同步——那是陸遠所在的艙段坐標。男人從懷裏掏出青銅懷表,"哢嗒"一聲彈開表蓋。
倒計時:【055959】
表盤內側貼著的照片讓陸文淵呼吸停滯——2023年的林悅站在完全骨瓷化的陸遠身後。她的脖子上依然戴著那枚玉琮吊墜,但第十二節紋路裏嵌著的芯片正在滲出青銅液體,這些金屬絲如同活物般爬進她的耳孔。
"您有兩個選擇。"男人的聲音突然變成電子合成音,"用玉琮密鑰啟動信標,或者看著您兒子成為‘天權’的養分。"
密室突然劇烈震動。
牆角的老式計算機屏幕自動亮起,跳出一段加密視頻:第七號艙段內,骨瓷化的陸遠正將半截青銅臍帶插入控製台。他的航天服左臂已經完全陶瓷化,裂紋裏滲出類似恒溫箱營養液的青藍色液體。突然,艙壁滲出青銅色的黏液,這些金屬像有生命般纏上他的雙腿,要將他拖入牆內——
視頻戛然而止。
最後定格的畫麵上,艙壁的觀察窗外,某種巨大的陰影正在太空中舒展。那分明是他在幻象中見過的、由無數玉琮和青銅枝椏組成的行星級結構體!
"血脈不會說謊。"男人撕開自己的橙色工作服,露出胸腔——透明皮膚下,青銅計算機的屏幕顯示著【容器同步率98.7】。他指向陸文淵流血的右手,"您才是最初的‘非攻容器’,1983年殷墟的那滴血,啟動了整個極光計劃。"
博物館外突然響起防空警報。
透過密室的氣窗,陸文淵看到夜空中的異象——北鬥七星的天權星旁邊,一顆本不該存在的第八星正散發著青銅色光芒。這顆"天權輔星"的光線在雲層中勾勒出巨大的玉琮輪廓,而玉琮的十二節紋路,與他掌心的烙印完全一致。
骨瓷嬰兒的最後一塊碎片突然飛起,嵌入陸文淵的眉心。
劇痛中,他的意識被強行拖入某個記憶回廊:
1983年殷墟發掘現場,自己手指被青銅鉞割傷的瞬間,血珠在鉞上形成第一個星圖烙印;
1991年冬宮地下室,林悅將十二節玉琮插入某個巨型設備的卡槽;
2010年此刻,三個青銅骨人跪在他麵前,齊聲說——
"歡迎回家,第零號容器。"
第二節 臍帶之抉
地下傳來齒輪咬合的悶響,密室的地板開始下沉。
陸文淵的膝蓋重重磕在青銅祭壇的台階上,疼痛讓他短暫清醒。祭壇表麵刻著精細的長江流域圖,七個考古遺址標記著血紅色寶石——三星堆、良渚、殷墟、曾侯乙墓……每個坐標都對應著他人生中的關鍵節點。
"1983年殷墟,1992年三星堆,2001年良渚。"
三個男人同步撕下仿生麵皮,露出青銅鑄造的頭骨。他們的下頜骨開合時發出機械摩擦音,六隻骨瓷眼球投射出不同的全息影像:
1985年上海生物所的地下實驗室,年輕的林悅將一管青藍色液體注入恒溫箱。箱內漂浮的胚胎胸口,嵌著微縮版青銅鉞;
1997年香港回歸夜的碼頭,穿gru製服的士兵正在搬運青銅棺槨。棺蓋縫隙間垂下一條青銅臍帶;
2008年北京航天中心,某個白發老者將玉琮密鑰插入控製台,屏幕顯示【容器移植程序啟動】......
陸文淵的右手被無形力量按在祭壇中央。烙印接觸凹槽的刹那,整座博物館的玻璃展櫃同時爆裂。良渚玉琮、三星堆青銅器懸浮而起,在音波共振中組成立體星圖。
"哢、哢、哢。"
十二聲機械響動後,祭壇裂開。透明柱體內懸浮的青銅臍帶讓他瞳孔收縮——那是1987年醫院剪斷的原始樣本,如今浸泡在青藍色液體中。臍帶末端連接著微型培養艙,艙內漂浮的dna模型清晰可見:每個堿基對都是微縮的戰國金文,組合起來正是《尚書》中"以器載道"的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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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當年在殷墟受傷不是意外。"青銅骨人齊聲說,"那滴血激活了沉睡三千年的‘非攻’程序。"
全息影像突然切換:1983年的發掘現場,蘇聯專家偷偷收集他血液樣本的瞬間,試管內的血珠竟在空中組成北鬥七星圖案。而年輕時的自己渾然不覺,正對著青銅鉞上的星圖烙印發呆。
"林悅知道真相。"
祭壇突然射出七道紅光,在穹頂交織成2010年的天宮空間站模型。第七號艙段內,骨瓷化的陸遠正用航天匕首切割自己的左臂——裂紋處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與臍帶完全相同的青銅纖維。
"還剩三小時。"青銅骨人指向窗外。夜空中,第八顆星的青銅光芒已籠罩半個上海,"天權陰影完全覆蓋時,您兒子的意識將被永久上傳。"
陸文淵抓住懸浮的青銅臍帶。接觸的瞬間,他的視網膜上炸開一串俄文坐標——那是1991年冬宮地下室,林悅用血寫在青銅棺上的最終警告。
第三節 終局啟程
黑暗籠罩了整座城市。
陸文淵站在祭壇中央,看著自己的血順著青銅紋路流淌,在凹槽中匯聚成一麵星圖的鏡麵。穹頂之上,第八顆星的青銅光芒已經吞噬了半個天幕,雲層被染成一種詭異的金屬色澤,像被潑灑了融化的青銅液。
博物館的玻璃穹頂在某種無形的壓力下開始龜裂,細密的裂紋沿著天窗蔓延,如同他右手上那些正在生長的骨瓷紋路。
"時間到了。"
三個青銅骨人同時跪伏在地,他們的脊椎節節裂開,露出內部精密的齒輪結構。骨瓷眼球從眼眶中滾落,在地上摔得粉碎,每一片碎片裏都映出不同的畫麵:
——1987年的醫院產房,護士剪斷臍帶的剪刀刃口刻著gru的鷹徽;
——1991年冬宮地下室,林悅將血抹在青銅棺上,寫下的最後一個詞是"天權";
——2010年的此刻,天宮空間站的第七號艙段正在解體,陸遠的骨瓷軀體漂浮在真空中,被某種巨大的青銅枝椏纏繞......
陸文淵抬起右手。
他的掌紋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完全成型的玉琮烙印。十二節紋路中,第七節正閃爍著與天上"天權輔星"相同頻率的紅光。
祭壇上的臍帶突然繃直,像一根被拉滿的弓弦。末端的dna模型分解成無數青銅粒子,在空中重組為一把匕首的形狀——匕身是三星堆青銅神樹的微縮版,柄部則雕刻著《少年科學畫報》1985年7月刊的封麵。
"非攻,不是終結。"
青銅骨人的聲音開始瓦解,他們的軀體崩解成納米級的金屬流,匯聚到陸文淵腳下。整座博物館的地板變得透明,地下三十米處,沉睡的青銅巨樹根係正在蘇醒,枝幹穿透岩層向上生長。
陸文淵將匕首刺入自己的胸口。
沒有疼痛,隻有一種冰冷的抽離感。他看到自己的血液在離開身體的瞬間氣化,變成青銅色的霧靄升向夜空。這些霧氣在天權星下方凝聚,形成一條貫通天地的光柱。
北京航天控製中心的主屏幕突然雪花紛飛,隨後跳出一段1974年的絕密錄像:
陝西臨潼,兵馬俑一號坑的發掘現場。考古隊員正清理著一具特殊的青銅棺槨——棺內躺著的不是屍骸,而是一個通體骨瓷的嬰兒,胸口嵌著玉琮形狀的芯片。
錄像中的嬰兒突然睜開眼睛,瞳孔是純粹的青銅色。
"第一個容器。"
陸文淵的意識開始模糊。他的身體正在分解,皮膚一寸寸轉化為青銅與骨瓷的複合材質。最後殘存的視覺裏,他看到自己的左手化作無數青銅信標,呼嘯著升向那顆越來越近的"天權輔星"。
而在地球的另一端,林悅2023年留下的俄文坐標,正在七大考古遺址同時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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