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雪早就停了。
    一到下午雪就停了，空氣在回暖，天氣預報顯示，15c9c，北風1級，空氣濕度100，小雪轉大雨，三小時後大雨。
    有時候天氣預報其實也不準……
    夜暉正在晚城一中校長辦公室和一位好朋友聊天，這位老朋友自然不是校長了。校長不喜歡參與這群人明爭暗鬥的聊天，知道的太多沒有什麽好處，反而會深陷其中，自顧自煩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校長不在辦公室，辦公室裏麵除了這兩位老人家，沒有別的人。
    他們坐在茶幾前，擺弄著茶具，茶煙嫋嫋，悠悠沏茶。
    沏茶，是一種泡茶方法。他們二人熟練演示，燙壺、置茶、溫杯、高衝、聞香、品茶、茶葉用量、沏茶水溫和衝泡時間。
    正所謂是：一器成名隻為茗，悅來客滿是茶香。
    少頃，茶香四溢。
    “暉老弟啊，最近回國就跑我這來，拿著上好的碧螺春孝敬我，可真夠地道。”路老爺子笑道，“你這家夥又想著幹什麽壞事情，不要說是讓我去關照一下你家小輩。”
    “不是，我讓你陪我喝茶，就隻是喝茶。順便……”夜老爺子笑道，“順便當一個見證人吧。”
    聽見見證人三個字，路老爺子立馬起身，有了想走的念頭。他能不知道嗎，這個夜暉，打小就他腦子賊六，肚子裏全是壞墨水，有他在，絕對是沒好事情，更別說他提出來的什麽話。
    總結，沒一點能好好相信的玩意。
    “喂喂，別急著走啊，老家夥。”夜暉說。
    “我不急著走，我還能幹什麽？”路老爺子反駁，“在這裏又被你戲耍嗎？或者是說你先給我一點好處？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夜暉是什麽人，路老爺子清清楚楚，都一起從小玩到大，穿一條褲衩子快六十年的交情，簡直是對方肚子裏蛔蟲裏的蛔蟲。
    別說是一句話了，就算是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交流，路老爺子都知道，夜暉這家夥沒放什麽好屁。
    “放心好了，真沒什麽事。”夜暉笑了笑，隨口說著，“等一下你打個電話給你家孫子，讓他帶上朋友來校長室聚一聚。”
    說到重點了。
    這才是夜暉想要的吧，這個老家夥該不會是要和雨夜過過招吧？
    那個年輕人不一般，卻又很一般，路老爺子說不清楚，那年輕人的作態。
    下午是一個美好的時光，一般下午都是很漫長的，這要從地理學角度分析說起。
    雨夜早就到學校了，一直在後校門口的保安室裏麵打遊戲。
    他完全不知道夜暉就在學校裏，更完全不知道今天下午，也就是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
    這個計謀，誰又清楚呢？
    隻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擔心什麽，不用擔心。雨夜隻管打遊戲就是了，剩下的交給天意，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隻覺得自己少做了什麽，畢竟自己懶。
    雪停了，校園裏的次數都是積雪，不算多，估計一會兒就會融化。
    但這隻是冬天裏的第一場雪，第一場小雪，這銀白色的雪就隻是像小小的棉花一樣。
    ……天氣久未放晴。
    雪，化了。
    變成水，消融在大地。
    “喂，怎麽了老登？啥？做客，不是，沒事做去那地方幹啥？”路穀疑惑不解，“行行行，等會兒就去校長室。”
    一般去校長室，都是因為路穀犯錯了，上去挨diao，沒什麽事的話是不可能去校長辦公室喝茶，除非發生了什麽路穀不知道的事情，也是不怎麽關於他的事情。
    路穀想到了某種可能……
    正好看向了剛來教室不久的雨夜同學。
    “幹啥？”
    “沒事，看你好帥。”
    “你也一樣。”
    “我知道。”
    厚臉皮的見過，兩個厚臉皮相互拉扯的就是少見。雨夜這一問，還不如不問，路穀根本沒說實話。
    雨夜懶得理他，拿著本書，隨意看看。
    路穀這才勾肩搭背過來，嬉皮笑臉說道：“那啥，哥們，咱們一起去校長辦公室坐一坐，怎麽樣？我怕我過去有不祥的預感。”
    “……”雨夜沉默著，不看他，也沒心思看手裏的書，這本物理教科書沒什麽不常見的知識，全是雨夜看過的，隻是不能完全記住。
    見雨夜不回話，路穀又來了一句：“好兄弟，有難同當！”
    “嗯，一起去看看。”雨夜輕聲說。
    於是他們就這麽水靈靈地去了。
    直到發現進去校長辦公室，隻看見兩位老人，在那裏悠悠喝茶，吃著花生餅幹，還有鹹菜蘿卜，就頓感不妙。
    校長呢？
    我勒個挨diao大會啊，校長不在，路穀這犯了什麽錯的，有點死無對證啊……
    話說這個老人家路穀看著有點眼熟，眯眼打量一下，灰色的頭發，幹淨的黑色休閑毛衣服，那雙略帶一點病態的眼眸。
    這，這是……
    完了。
    路穀看向雨夜，眼裏對兄弟是眼色，寫滿了“完了”兩個字。可惜，雨夜沒有領會到其中的半點含義，還準備坐上前去，和兩個老人家一起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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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夜見過路家老爺子，沒見過這個灰色的老爺子，但從他們交談的輩分上來看，應該也是個大人物。
    夜暉笑問道：“外麵應該還有兩個人吧？”
    “嗯。”雨夜輕聲回話。
    見雨夜回話，夜暉立馬和路老爺子使眼神，這個眼神很到位，幾十年的交情就在這一個眼神裏麵。路老爺子心領神會，起身走過去，拉住路穀，帶他朝雨夜身後的門走去，開門準備離開。
    不是，啥情況？
    “老爺子，這怎麽回事？”路穀問。
    “你別多管。”路老爺子說。
    “我還不能插手？”路穀疑惑。
    嘴上是說的很硬，身體很誠實跟著路老爺子走了，向兄弟雨夜投去愛莫能助的表情。這是別人的家事，他管不了的，隻能靠雨夜自己來。
    路穀走了。
    這哥們就一個中間人，把雨夜叫過來，任務就完成了。
    路穀和路老爺子剛走出去沒十秒鍾，門又開了，夜雨走了進來。
    當她看見夜暉的那一刻，愣在原地，思緒複雜，很複雜，特別的複雜。
    夜暉隻是對著夜雨微微一笑，帶著歉意，真的，他對不起她，這個孫女，是出乎意料的一步，也是算漏的一步。
    和路老爺子喝茶，並不是簡簡單單喝茶，兩個老人喝茶這會兒功夫，不止是等人，還把很多商業上的工作任務完成了交接一切如同以前一樣，步入正軌。
    現在，該結束最後一件事情了。
    雨夜看著這爺孫二人，隻有沉默。
    他大概猜到眼前的老人是誰了……
    既來之，則安之。
    “小雨，過來坐吧。”雨夜笑說。
    夜雨坐了過來，坐在了雨夜身邊，他們對麵是夜暉。
    雨夜問：“怎麽稱呼？是叫爺爺，還是叫老爺子？”
    “隨便你。”夜暉笑道，“我隻是來接孫女回家的。”
    “嗯，明白了，但我是個綁架犯，”雨夜笑說，“你知道的，我隻是個離家出走的窮人，養活小雨很難的。”
    “需要多少錢？”夜暉說，“雖然我知道結果是這樣，但你一開口就是問這個，人品可不好。”
    “我不在意人品。”雨夜小說，伸出一根手指頭，“我要這麽多。”
    “一百萬，可以。”
    “……”
    雨夜把手指頭收了回去，他其實隻想要十萬的，沒想到夜暉這麽豪爽。
    “小雨，和我回去吧。”夜暉麵向夜雨，微笑說道，“爺爺回來了，沒有人可以再欺負你了，你姐姐和大媽我已經送她們去國外了。”
    夜雨坐在雨夜身邊一直沒有表達意思，手裏的茶都是雨夜遞給她的。
    她不拿出手機打字，也不會去用手語表達。
    手語，夜暉不是很會，他沒有雨夜那麽厲害，去花幾個月時間慢慢學習手語。打字的話，怕太慢了，太多想說的說不過來。所以，還是不要說了吧，沒什麽好說的，話到手心，卻感覺沒什麽好說的。
    “這要看小雨自己的意思。”雨夜說。
    “你已經談完條件了，現在沒資格對我說這些。”夜暉眼神一冷。
    對於這個開口就是談錢的少年，夜暉一點好感都沒有。
    “那行。”雨夜點點頭，看向夜雨，隻是笑著說了一句，“什麽時候想回來了，就回來是了。”
    然後打手語，意思是：鑰匙一直都在你那裏。
    夜雨笑了笑，明白雨夜的意思。
    但夜暉放話，將雨夜和夜雨的想法打斷。
    夜暉淡淡道：“過家家的遊戲就到此為止吧，雨夜，你並沒有多麽了不起，你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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