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皇大帝張興東之橫掃八方
    一、狼煙四起
    瑤池的荷花第千次盛開時，張興東編竹籃的手停了。竹篾在指尖微微顫動，像感知到某種遙遠的震顫——那是來自八方疆域的呼救，混雜著兵器碰撞的脆響、孩童啼哭的嗚咽、城池崩塌的轟鳴，順著風鑽進三十三重天。
    “陛下，西王母在昆侖墟急報，說魔族攻破了玄冰陣，正向玉虛宮推進！”太白金星的拂塵纏成了亂麻，“北俱蘆洲的冰夷水神被蠻族囚禁，東海龍宮被深海巨獸圍困，南瞻部洲的人間王朝正在自相殘殺，連幽冥地府的十八層地獄都在晃動！”
    張興東放下竹籃，籃底的梅花孔還透著光。他望向殿外，三十三重天的屏障上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每道裂痕裏都淌著不同顏色的血——魔族的紫血、水族的碧血、人類的紅血、鬼魂的黑血，像打翻了的染缸。
    “備我的星槎，再裝些東西。”他指著牆角的竹筐，“把忘川河的淤泥、瑤池的蓮籽、人間的穀種，還有我去年在邊關鑄的那把鐵鋤帶上。”
    太白金星急得直跺腳“陛下要親自去？這是八方同時叛亂！該派天兵天將分路鎮壓啊！”
    “鎮壓像堵洪水，堵得住一時，堵不住一世。”張興東拿起那把鐵鋤，鋤刃上還留著當年開荒的豁口，“就像瓦崗村那年的河堤決口，王伯說與其堵，不如順著水勢開條新渠。”
    星槎剛駛出南天門，就被一團黑霧裹住。黑霧裏伸出無數骨爪，抓向星槎的船舷，是魔族先鋒。為首的魔頭青麵獠牙，手持骨鞭“玉帝的骨頭定是玉做的，正好給我磨牙！”
    張興東沒動，隻是將竹筐裏的穀種撒向黑霧。那些平凡的麥種穿過骨爪，落在魔頭們的盔甲縫隙裏，竟在瞬間發了芽。嫩綠的芽尖穿透甲胄，刺得魔頭們嗷嗷直叫。
    “這是什麽妖法？”魔頭揮鞭抽向麥苗，卻發現鞭子一碰到綠色就會枯萎。
    “不是妖法，是生機。”張興東踩著星槎走出黑霧，鐵鋤在掌心轉了個圈，“你們在魔域待得太久，忘了萬物都要生根。就像這麥子，不落在土裏就長不成，你們不放下屠刀，就永遠隻能啃骨頭。”
    鐵鋤揮出時，沒有驚天動地的光效，隻帶起一陣風。風裏夾著麥香，吹過之處，魔族的黑甲開始生鏽，骨爪化作泥土，連黑霧都染上了淡淡的綠。有個年幼的魔童撿起落在腳邊的麥穗，放在鼻尖輕嗅，眼裏第一次有了光。
    二、以柔克剛
    昆侖墟的雪地裏，西王母正率領仙女們用瑤池水抵擋魔族。可玄冰陣的裂痕越來越大，魔族的投石機將巨大的冰棱砸向玉虛宮，琉璃瓦碎成了星屑。
    “陛下！您可來了！”西王母的鳳冠歪在一邊，鬢角沾著雪，“這些魔頭不怕仙法，就怕蠻力！”
    張興東卻讓仙女們停手，從竹筐裏倒出忘川河的淤泥，和著瑤池水調成泥團。“你們看這淤泥，能養蓮花，能肥麥田，也能堵裂縫。”他抓起泥團往冰陣的裂痕裏塞，“魔族的蠻力像洪水，硬碰硬隻會兩敗俱傷，得用軟東西卸了它的勁。”
    魔族見他們不抵抗，反而在修工事，都愣了神。為首的魔王揮斧衝來“玉帝這是嚇傻了？”
    張興東不躲，反而將一團泥甩向斧刃。那能劈開山峰的巨斧，撞在泥團上竟像陷入沼澤，力道瞬間卸去大半。“你們攻破玄冰陣，不就是想找個暖和地方住嗎？”他指著玉虛宮旁的空地，“這裏的土壤摻了瑤池水，能種出魔域沒有的糧食，何必非要打打殺殺？”
    魔王的斧柄在掌心發燙。他想起魔域的永夜，想起子民們啃著凍硬的魔骨，想起偶爾飄來的人間穀香。“誰信你的鬼話！”嘴上強硬，斧刃卻沒再落下。
    這時，昆侖墟深處傳來巨響。是被魔族關押的靈鹿群撞破牢籠，奔到雪地裏啃食剛種下的麥種。那些嫩綠的芽尖在鹿唇下顫動，竟泛出淡淡的金光。
    “你看，連畜生都知道什麽是好東西。”張興東將鐵鋤遞給魔王，“與其用它劈砍，不如試試開墾土地。我娘說過，鋤頭能傷人，也能種出養活人的糧食，就看握鋤的人怎麽想。”
    魔王猶豫著接過鐵鋤，鋤刃觸到雪地的刹那，冰層下冒出青綠色的草芽。他忽然想起小時候，在魔域裂縫裏見過的一株綠苗，那是他唯一沒踩死的活物。
    三、八方歸心
    星槎抵達北俱蘆洲時，冰夷水神正被蠻族吊在冰柱上。蠻族們圍著篝火歡呼，手裏揮舞著從水族搶來的珍珠，冰麵上凍著無數水族的屍體。
    “玉帝來得正好！”蠻族首領舉起水神的三叉戟，“這冰原早該換主人了！”
    張興東沒看他，反而蹲在冰麵上，用鐵鋤鑿出個冰洞。清澈的泉水湧出來，帶著底層的暖意。“北俱蘆洲的冰下藏著溫泉，能化冰雪，能灌良田。”他將蓮籽扔進洞裏，“你們把水族趕盡殺絕，誰來教你們引溫泉？誰來幫你們種耐凍的莊稼？”
    被綁的水神忽然喊“他們不是要土地，是去年冬天凍餓了太多人，以為搶了我們的地盤就能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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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興東聞言，從竹筐裏取出人間的紅薯種。“這東西埋在冰下也能長，挖出來就能吃。”他教蠻族如何在冰層下開溝，如何用溫泉水保溫，“你們看，冰夷水神的宮殿下有七十二處泉眼，合作開發，夠你們兩族吃穿不愁，何必非要你死我活？”
    冰柱上的繩索不知何時鬆了。冰夷水神摸著被凍僵的手腕，看著蠻族們笨拙地學種紅薯，忽然笑了“其實我們早知道溫泉的事，就是拉不下臉跟他們說。”
    星槎駛向東海時，龍宮的珊瑚牆正在崩塌。深海巨獸用巨尾拍打著水晶宮，嘴裏噴吐著墨汁，將海水染成漆黑。龍王敖廣舉著定海神針，卻不敢真下手——這些巨獸本是龍宮的守護者，隻因海水汙染才變得狂暴。
    “陛下快用天雷劈它們！”敖廣的龍須被墨汁染黑，“尋常法子鎮不住！”
    張興東卻將竹筐裏的麥種撒向墨汁。那些種子在汙水裏竟沒腐爛，反而迅速生根，長出的麥稈吸附著墨汁，海水漸漸變清。“它們不是要毀龍宮，是在求救。”他指著巨獸潰爛的鰭，“你們往海裏倒了太多玉液瓊漿，把它們的家園變成了毒藥缸。”
    巨獸們愣住了，看著清澈的海水裏長出麥稈，忽然溫順地伏在水麵。最小的那頭巨獸用吻部推著一顆飽滿的麥穗，送到張興東麵前，像在送禮。
    “看見沒，”張興東對敖廣說，“萬物都懂好壞，就像瓦崗村的狗，你喂它骨頭，它就護著你家院。”
    最後抵達人間時，戰火正燒到長安城下。攻城的士兵踩著同伴的屍體往上爬，守城的將軍舉著弓箭，箭尖對著曾經的同胞。張興東讓星槎懸在半空，將竹筐裏的東西全倒了下去——麥種、蓮籽、紅薯、淤泥、泉水，還有那把帶著豁口的鐵鋤。
    這些東西穿過硝煙，落在戰場上。麥種在血泊裏發芽，蓮籽在斷矛上開花，鐵鋤插在城門前的土地裏，柄上纏著的紅綢在風中飄揚，像極了人間豐收時掛的彩。
    攻城的士兵停了手，看著腳邊的綠芽；守城的將軍放下了弓，望著城牆上綻放的蓮花。有個老兵認出那把鐵鋤“這不是當年修河堤時，玉帝教我們用的農具嗎？”
    “你們爭城池，爭土地，不就是想種出好莊稼，讓家裏人吃飽飯？”張興東的聲音傳遍戰場，“可良田需要雨水灌溉，需要人手耕耘，需要和平守護。現在你們腳下的土地，既能長莊稼，也能埋屍骨，選哪個，你們自己說了算。”
    老兵忽然扔下兵器，撿起一顆麥穗“我要回家種麥子。”他身後的士兵們紛紛效仿，攻城的放下雲梯，守城的打開城門，曾經的敵人在田埂上相遇，手裏都握著剛發芽的種子。
    四、天下同春
    三個月後，張興東的星槎載著八方使者返回天庭。魔族的魔王捧著新磨的麥粉，冰夷水神帶來溫泉裏長出的蓮花，蠻族首領提著沉甸甸的紅薯，龍王敖廣抱著剛出生的小龍崽——小龍的鰭上竟長著片麥葉形狀的鱗。
    淩霄殿裏擺滿了各地的特產魔域的黑麥、北俱蘆洲的冰稻、東海的珍珠米、人間的新麥，連幽冥地府都送來了彼岸花釀的酒。
    “陛下，這就是您說的‘橫掃八方’？”太白金星看著和睦相處的使者們，終於明白“橫掃”不是殺伐，是用生機蕩平仇恨。
    張興東笑著編起新竹籃，這次用的是八方送來的材料魔域的黑藤、冰原的青竹、東海的珊瑚枝、人間的桑木條。“你看這籃子，用了八方的料，卻編出一個圓。”他指著籃底的梅花孔，“每個孔都連著不同的地方，卻漏下同樣的陽光。”
    西王母帶來昆侖墟的新茶，泡在忘川河的水裏，茶香裏帶著麥香。“現在才懂，您當年讓我們種麥子，是為了給萬物留條活路。”
    張興東給每個使者送了隻新竹籃“回去告訴你們的子民，這籃子能裝收獲，能盛情誼，也能化解恩怨。以後八方有難，就提著籃子互相幫襯，別再動刀動槍。”
    使者們離開時，三十三重天的屏障自動修複，裂痕處長出嫩綠的藤蔓。張興東站在南天門，看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八方疆域，忽然想起瓦崗村的曬穀場——豐收時節，四鄰八鄉的人都來幫忙，東家的鐮刀、西家的木叉、南家的簸箕、北家的籮筐，湊在一起就是最熱鬧的景象。
    回到淩霄殿時，竹籃已經編完。他將八方的特產都裝進去黑麥、冰稻、珍珠米、新麥、彼岸花酒，滿滿當當。陽光透過籃孔，在地上拚出個完整的八卦圖，每個卦象裏都長著嫩芽。
    “陛下，這下八方太平了。”太白金星終於舒了口氣。
    “太平不是靠橫掃出來的。”張興東撫摸著竹籃上交錯的紋路，“是靠你幫我補塊竹篾，我幫你添把麥種，日子久了，自然就編出結實的家。”
    風吹過瑤池，帶著八方疆域的氣息——魔域的黑麥香、冰原的稻花香、東海的鹹腥氣、人間的麥餅香，還有幽冥地府的酒香，在竹籃裏打著轉，最後化作一縷縷光，纏在三十三重天的梁柱上。原來橫掃八方從不是征服，是把散落的碎片撿起來，用善意當線，用生機當篾，編出個能裝下八方風雨、也能漏下八方陽光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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