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7章 二流子於華和吳兆梅之間的愛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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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口的月光
    第一章 爛泥與白梅
    於華第一次見到吳兆梅,是在春末的一場雨裏。
    他蹲在紅旗巷口的梧桐樹下,正用一根鐵絲撬對麵小賣部的窗鎖。雨絲斜斜地打在他油亮的頭發上,混著廉價發膠往下淌,在那件洗得發白的牛仔夾克上暈出深色的斑。巷子裏的燈忽明忽暗,照著他嘴角那抹漫不經心的笑——再過三分鍾,張寡婦家那隻蘆花雞就能進他的網袋。
    “你在做什麽?”
    女人的聲音像冰棱敲在玻璃上,脆生生的,帶著點冷意。於華手一抖,鐵絲“哐當”掉在地上。他轉頭時,看見個穿白襯衫的姑娘站在雨裏,手裏抱著個畫夾,帆布鞋上沾了泥,卻依舊挺直著背,像株沒被雨打垮的白梅。
    是新來的美術老師,吳兆梅。前陣子聽巷子裏的王婆說過,師範大學畢業的,分到了街辦小學,租住在三號院的閣樓裏。
    於華嘖了聲,撿起鐵絲揣進褲兜,扯了扯嘴角想笑,卻發現臉上的肌肉有點僵“吳老師啊,散步呢?”
    吳兆梅沒答,目光落在他腳邊那個敞口的網袋上——裏麵露出半截蘆花雞毛。她的眉頭蹙了蹙,像幅工筆畫突然添了道不該有的折線“於華,張嬸的雞是她孫子唯一的念想,你別欺負人。”
    於華的臉騰地紅了。他討厭別人叫他的名字時帶著這種語氣,像在說一塊扶不上牆的爛泥。紅旗巷的人都這麽看他三十歲了,沒正經工作,靠偷雞摸狗和街坊的接濟過活,爹娘死得早,唯一的哥哥在外地打工,幾年沒回過家。他早習慣了那些白眼,可從吳兆梅嘴裏說出來,卻像被針紮了下。
    “關你屁事。”他梗著脖子,故意把網袋往身後藏了藏。
    吳兆梅卻往前走了兩步,雨打濕了她的劉海,貼在光潔的額頭上。“我剛從張嬸家出來,她孫子發燒,正哭著要吃雞。”她的聲音放軟了些,帶著點懇求,“這雞你先給我,多少錢,我賠給你。”
    於華愣住了。他以為她會像居委會主任那樣叉著腰罵,或者去找片兒警。他看著她掏錢包時露出的手腕,細白得像剛剝殼的筍,再看看自己滿是油汙的指甲,突然覺得手裏的網袋沉得像塊石頭。
    “誰要你錢。”他嘟囔著,把網袋往她腳邊一扔,轉身就往巷尾跑。雨水混著什麽溫熱的東西從眼角滑下來,他抬手抹了把,罵了句“媽的”。
    第二天一早,於華被敲門聲吵醒。他光著膀子打開門,看見吳兆梅站在門口,手裏端著個搪瓷碗,裏麵是金燦燦的炒雞蛋。
    “給你的。”她把碗遞過來,眼睛彎了彎,像含著晨光,“張嬸說謝謝你把雞送回去,這是她給你煮的。”
    於華的手在褲縫上蹭了蹭,沒敢接。他昨晚跑回出租屋,翻箱倒櫃找了件沒破洞的t恤,又用肥皂洗了三遍手,可此刻還是覺得自己渾身是灰,碰不得那幹淨的搪瓷碗。
    “我不愛吃雞蛋。”他撒了謊,目光落在她身後——三號院的閣樓窗戶開著,晾著件藍格子襯衫,風一吹,像麵小小的旗。
    吳兆梅也不勉強,把碗放在門口的台階上“那你記得吃,涼了就不好吃了。”她轉身要走,又回過頭,指著他窗台上的空酒瓶,“於華,你這窗戶朝東,早上能曬著太陽,別總關著。”
    於華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巷口,才敢拿起那碗炒雞蛋。蛋黃的香氣鑽進鼻子時,他突然想起小時候,娘也總在早上給他煎雞蛋,說吃了能長個子。他蹲在門口,一口一口地吃,眼淚掉進碗裏,鹹得發苦。
    那天下午,於華沒去常去的牌局。他把出租屋裏的空酒瓶全撿起來,捆成一摞扛到廢品站,換了五塊三毛錢。路過街辦小學時,他看見吳兆梅在操場上教孩子們畫畫,她握著一個小女孩的手,在紙上畫太陽,手腕輕輕一轉,就畫出圈金色的光。
    於華站在圍牆外,看了很久。直到放學鈴響,他才慌慌張張地躲到樹後,看著她抱著畫夾出來,被幾個學生圍著,笑起來的時候,嘴角有個小小的梨渦。
    “於大哥?”一個紮羊角辮的小姑娘突然指著他,“吳老師,那是住在紅旗巷的於大哥!”
    吳兆梅抬頭望過來,於華的臉又紅了。他轉身就跑,聽見她在身後喊“於華,明天有空嗎?學校要修籬笆,你能來幫忙嗎?管飯。”
    他沒回頭,卻在心裏答了聲“有空。”
    第二章 補丁與畫
    修籬笆那天,於華起得比雞早。他找隔壁的老王借了把鉗子,又把那雙裂了口的解放鞋刷得發白。走到學校門口時,吳兆梅已經在等了,手裏提著個布袋子,裏麵裝著饅頭和鹹菜。
    “先吃點東西。”她把一個熱乎的饅頭遞給他,指尖碰到他的手,兩人都像被燙到似的縮了回去。
    於華啃著饅頭,眼睛卻瞟著她手裏的畫夾。封麵上畫著紅旗巷的巷口,梧桐樹下蹲著個模糊的人影,像極了那天的自己。
    “你畫的?”他忍不住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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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兆梅點點頭,翻開畫夾給他看“我想畫一組‘巷子故事’,你看這張,是王婆在門口擇菜。”
    畫裏的王婆戴著老花鏡,嘴角的皺紋裏都帶著笑,旁邊還畫了隻搖尾巴的小狗。於華的心像是被什麽東西撞了下——他住了這麽多年,從沒發現紅旗巷原來這麽好看。
    “這籬笆該換幾根樁子。”他把最後一口饅頭塞進嘴裏,拿起鉗子開始幹活。生鏽的鐵絲在他手裏變得聽話,斷掉的木樁被他一根根拔出來,新的插進去,敲得筆直。
    吳兆梅坐在旁邊的石頭上畫畫,偶爾抬頭看他。陽光照在他汗濕的後頸上,泛起一層細密的光。她發現於華幹活的時候很專注,眉頭微微皺著,不像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你以前是做什麽的?”她忍不住問。
    於華的動作頓了頓。“在工地上搬磚。”他聲音悶悶的,“後來摔了腿,就回來了。”
    吳兆梅“哦”了一聲,沒再追問。她知道巷子裏的傳言,說於華是在外麵打架被打斷了腿,才灰溜溜地回了紅旗巷。可看著他此刻認真的樣子,她覺得那些話或許不全是真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吳兆梅從食堂打了兩個菜,一葷一素。於華盯著那盤紅燒肉,咽了咽口水,卻隻夾青菜。
    “你吃啊。”吳兆梅把肉往他那邊推了推。
    “我不愛吃肉。”他又撒了謊。
    吳兆梅沒戳破,隻是把肉切成小塊,混在米飯裏給他“多吃點才有力氣幹活。”
    於華的鼻子突然有點酸。他想起腿剛摔斷那會兒,躺在出租屋裏,三天沒吃東西,是隔壁的王婆端了碗熱粥來,也是這樣,把肉碎拌在粥裏,說“多吃點才好得快”。
    下午幹活的時候,於華的腿突然疼起來。陰雨天落下的舊傷,一累就犯。他咬著牙想繼續,卻眼前一黑,差點摔倒。
    “你怎麽了?”吳兆梅扶住他,摸到他額頭上全是冷汗,“是不是腿不舒服?”
    於華點點頭,想推開她,卻沒力氣。她的手很軟,帶著肥皂的清香,比他貼的止痛膏藥還管用。
    “我送你回去。”吳兆梅半扶半攙著他往紅旗巷走。於華的胳膊搭在她肩上,能聞到她頭發裏的香味,像春天的青草。他覺得自己的臉又紅了,幸好天色有點暗。
    到了於華的出租屋門口,吳兆梅才發現這屋子比她想象的幹淨。雖然家具舊,但桌子擦得發亮,床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窗台上還擺著個玻璃瓶,裏麵插著朵野菊花。
    “你坐著,我給你找點藥。”吳兆梅在屋裏轉了轉,從抽屜裏翻出個藥瓶,裏麵是止痛片。
    於華看著她倒水的背影,突然說“我不是打架斷的腿。”
    吳兆梅回過頭,眼裏帶著疑惑。
    “是為了救一個小孩。”於華的聲音很低,像怕被人聽見,“在工地旁邊,有個腳手架倒了,我把那孩子推開,自己被砸到了。”
    吳兆梅愣住了。她看著於華低下頭,手指摳著褲子上的補丁,突然覺得心裏某個地方軟了下來。
    “你很勇敢。”她走過去,把水杯遞給他,“疼的時候就告訴我,別硬撐著。”
    於華接過水杯,指尖碰到她的手,這一次,他沒躲。
    那天晚上,於華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想起吳兆梅說他勇敢時的眼神,亮得像星星。他摸了摸腿上的傷疤,那道從膝蓋一直到大腿的疤,以前覺得是恥辱,現在卻好像沒那麽難看了。
    第二天,於華沒去牌局,也沒去閑逛。他找老王借了輛三輪車,去城郊的批發市場批了些蔬菜,拉到巷口擺攤。王婆路過時,驚訝地張大了嘴“小華,你這是……”
    “賣菜。”於華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掙點零花錢。”
    王婆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這才像個樣子。”
    中午的時候,吳兆梅提著畫夾過來了。她買了兩把青菜,卻給了他五塊錢。
    “不用找了。”她眨了眨眼,“就當是昨天幫我修籬笆的工錢。”
    於華看著手裏的五塊錢,心裏像揣了個暖爐。他看著吳兆梅走到巷口,又回過頭衝他笑,陽光落在她白襯衫上,晃得他眼睛有點花。
    那天收攤的時候,於華數了數錢,除去本錢,淨賺了八塊六。他買了兩斤蘋果,猶豫了半天,還是送到了三號院的閣樓門口。
    蘋果放在門口的台階上,旁邊壓著張紙條,是他用歪歪扭扭的字寫的“謝謝你。”
    第三章 流言與燈
    於華賣菜的生意漸漸有了起色。他每天天不亮就去批發市場,挑最新鮮的菜,價格又公道,巷子裏的街坊都愛來他這兒買。有時候吳兆梅會過來幫忙,幫他算賬,或者給買菜的大媽大嬸畫個小像,逗得大家樂嗬嗬的。
    有人開始說閑話了。
    “你看於華那小子,是不是想攀高枝啊?”
    “吳老師那麽好的姑娘,怎麽能跟他扯上關係?”
    “聽說他以前在外麵混黑社會呢,吳老師可得當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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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話像風一樣,刮進於華的耳朵裏。他嘴上不說,心裏卻像被針紮似的。他開始故意躲著吳兆梅,她來買菜,他就低著頭算賬;她在巷口畫畫,他就推著三輪車繞道走。
    吳兆梅看出了他的不對勁。一天傍晚,她在巷尾攔住了他。
    “於華,你最近怎麽了?”她的眼睛裏帶著擔憂,“是不是我哪裏惹你不高興了?”
    於華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說“沒有。”
    “那你為什麽躲著我?”吳兆梅追問,“他們說的話,你別往心裏去。”
    “他們說得對。”於華的聲音有點發顫,“我就是個二流子,配不上你。你是大學生,是老師,我……”
    “於華!”吳兆梅打斷他,聲音帶著點急,“你不是二流子!你善良,勇敢,隻是以前……”她頓了頓,輕聲說,“隻是以前沒人看到你的好。”
    於華猛地抬起頭,撞進她清澈的眼睛裏。那裏麵沒有嫌棄,沒有同情,隻有滿滿的認真。他的心跳突然亂了,像揣了隻兔子。
    “我……”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畫完了。”吳兆梅突然笑了,舉起手裏的畫夾,“‘巷子故事’的最後一張,畫的是你。”
    畫裏的於華站在菜攤前,陽光灑在他身上,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旁邊寫著一行小字“紅旗巷的早晨,有個人在認真生活。”
    於華看著那幅畫,眼眶突然濕了。他活了三十年,第一次有人把他畫得這麽好看,第一次有人說他在認真生活。
    “吳老師,”他吸了吸鼻子,聲音有點哽咽,“我……我想請你看電影。”
    吳兆梅的臉一下子紅了,像熟透的蘋果。她低下頭,小聲說“好啊。”
    那天晚上,於華翻箱倒櫃找了件最體麵的衣服,又去理發店剪了頭發。走到電影院門口時,他看見吳兆梅穿著條淺藍色的裙子,站在路燈下等他,像一朵盛開的白梅。
    電影演的什麽,於華沒記住。他光顧著看身邊的吳兆梅了,看她笑的時候眼角的細紋,看她緊張時攥著衣角的手,看她喝汽水時嘴角沾的泡沫。他覺得,這輩子都沒這麽幸福過。
    看完電影,於華送吳兆梅回閣樓。走到巷口時,吳兆梅突然停下腳步。
    “於華,”她抬頭看著他,眼睛裏像落滿了星星,“我喜歡你。”
    於華的腦子“嗡”的一聲,像被雷劈了。他張了張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可能……”吳兆梅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於華抱住了。
    他的懷抱有點笨拙,卻很用力,帶著點泥土和汗水的味道,還有點洗不掉的肥皂香。吳兆梅愣了一下,然後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的腰。
    “我也喜歡你。”於華的聲音埋在她的頭發裏,帶著點顫抖,“喜歡得不得了。”
    巷口的路燈亮著,把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風吹過梧桐樹葉,沙沙地響,像在說悄悄話。
    第四章 風雨與家
    於華和吳兆梅在一起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似的飛遍了紅旗巷。有人祝福,更多的卻是質疑和反對。
    “吳老師是不是傻了?放著好好的對象不談,跟於華那個混子?”
    “我看她是被於華灌了迷魂湯了。”
    學校的校長也找吳兆梅談了話,讓她“注意影響”。吳兆梅隻是笑笑,說“於華是個好人,我相信他。”
    於華把這些話都聽在心裏,卻沒說什麽。他隻是更加努力地幹活,每天天不亮就去批菜,收攤後還去工地上打零工,搬磚、和泥,什麽髒活累活都幹。他想攢錢,想給吳兆梅一個像樣的家。
    吳兆梅知道他的心思,心疼他太累,總勸他別那麽拚。於華隻是笑笑,把她攬進懷裏“不累,一想到以後能娶你,我就渾身是勁。”
    那年冬天,紅旗巷著了場大火。起火點是巷尾的雜物間,風一吹,火就蔓延開了。於華正在工地上幹活,聽說著火了,瘋了似的往回跑。
    他衝到三號院時,閣樓已經濃煙滾滾。吳兆梅還在裏麵,她去拿畫夾了,那裏麵有她畫的“巷子故事”,還有他的那張畫。
    “兆梅!”於華大喊著,想衝進去,卻被消防員攔住了。
    “裏麵太危險了,不能進!”消防員死死地拉住他。
    於華看著閣樓的窗戶裏冒出的黑煙,眼睛都紅了。他掙脫消防員的手,抄起旁邊的一根水管,往身上澆了桶冷水,就衝進了火場。
    濃煙嗆得他睜不開眼,火舌舔著他的衣服,燙得他生疼。他摸索著爬上閣樓,看見吳兆梅蜷縮在牆角,手裏緊緊抱著畫夾,已經暈過去了。
    “兆梅!”於華衝過去,把她抱起來,用自己的衣服裹住她,往外衝。
    剛跑到樓梯口,一根燃燒的橫梁掉了下來,砸在了於華的背上。他悶哼一聲,卻沒停下,咬著牙把吳兆梅抱出了火場。
    “於華!”吳兆梅醒過來,看見他背上的血,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於華笑了笑,想擦她的眼淚,手卻抬不起來了。“別哭,”他聲音虛弱,“畫……畫沒燒著吧?”
    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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