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屏劍影》
    紫霄宮的晨鍾剛敲過三響，玉皇大帝張興東已經刷完了三界早報。他指尖在昆侖玉打磨的智能手機屏幕上輕輕一劃，東海龍王昨夜發來的海嘯預警彈窗便跳了出來，附帶的三維模擬動畫裏，翻湧的浪濤正沿著預設軌跡撲向人間海岸線。
    "太白，"玉帝頭也沒抬，聲音從鎏金雲紋的手機殼後傳出來，"把這預警同步給媽祖和沿海城隍，用加急通道。"
    太白金星捧著玉笏，看著玉帝手機屏上不斷刷新的數據流，鬢角滲出細汗。自從三百年前老君改良了鴻蒙係統，天庭上下都換了這套"雲屏"終端，往日裏需要焚香禱告、跨洲傳訊的事，如今一點屏幕就能辦妥。可他總覺得，陛下對著那巴掌大的玉屏的時間，比看淩霄寶殿的梁柱還多。
    "陛下，"太白金星小心提醒，"今日辰時要議西天佛界的經書數字化工程，如來佛祖的視頻會議申請已經發來了三次。"
    玉帝"唔"了一聲，終於放下手機。案幾上的青銅鼎還在嫋嫋地飄著檀香，可香爐旁卻擺著個小巧的無線充電器，玉色的手機正穩穩地躺在上麵，屏幕暗著，像隻斂了光的玉玦。
    "接通吧。"玉帝整了整龍袍，身後的七寶琉璃屏應聲亮起，如來佛祖的法相在光屏中顯現，念珠在他指尖流轉，"玉帝陛下，我佛藏經閣的掃描進度已至七成，隻是有些唐代手抄本的字跡模糊，需要天庭的"慧眼識別係統"相助。"
    "讓文殊菩薩把樣本發來，"玉帝抬手在空中虛劃，調出一個共享文件夾，"老君新升級的算法能自動修複殘損字跡，午時前給你結果。"
    視頻會議結束時，太白金星注意到玉帝的手機震了震，彈出條私人消息，發信人備注是"卷簾"。他瞥見消息內容裏有"流沙河水質監測"幾個字，正想多問，卻見玉帝已經點開了一個劍譜p。
    那是天庭新開發的"萬劍庫"，收錄了三界所有成名劍法，不僅有圖文解析，還有動態演示。此刻屏幕上正播放著"七星劍法"的起手式，執劍人虛影身姿矯健，每一個轉腕都標著力度參數。
    "陛下也對劍道感興趣？"太白金星隨口問道。
    "昨日見銀龍那小子練劍，招式裏總差著點意思。"玉帝放大屏幕，指著虛影的腰腹位置，"你看這裏，發力角度偏差了三度，難怪劍氣散而不聚。"
    他說的銀龍，是西海龍王的小兒子銀玄。這龍族少年不愛修水法，偏癡迷劍術，仗著一身銀鱗刀槍難入，在三界年輕一輩裏也算小有名氣，人送外號"銀龍劍客"。隻是他練劍全憑野路子，總不得章法。
    正說著，手機突然發出一陣急促的提示音，是緊急軍情通道的標識。玉帝點開一看，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北俱蘆洲的黑風老妖突破了封印，正率著一眾小妖往南侵襲，鎮守邊疆的天將傳來的實時畫麵裏，黑雲翻湧，妖氣衝天。
    "傳旨，令銀玄即刻領兵馳援北俱蘆洲。"玉帝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動，調出銀龍的坐標，"他現在就在離北俱蘆洲三百裏的流雲澗，讓他帶三千天兵，用最快速度趕到。"
    太白金星領命而去，玉帝卻盯著屏幕上銀龍的移動軌跡出神。那小子的坐標在流雲澗停留了半個時辰，一動未動，倒像是在偷懶。
    流雲澗的瀑布下，銀玄正盤腿坐在一塊青石上，膝蓋上攤著個巴掌大的玉質平板。這是他纏著老君特製的"劍譜終端"，防水耐摔，還能離線緩存。此刻屏幕上正播放著《上古劍經》的殘篇，畫麵裏的老者執劍劃破長空，劍氣凝成的光痕在屏幕上久久不散。
    "原來"破空式"的關鍵不在手腕，在步法。"銀玄喃喃自語，學著虛影的樣子踏前半步，手腕順勢翻轉，一道銀白色的劍氣從指尖彈出，卻在半空散成了光點。
    他懊惱地抓了抓頭發，點開平板裏的慢放功能。這已經是他第三十七次練習這個招式了，可每次都差那麽一點。平板的邊緣被他磨得發亮，屏幕上滿是劍痕刻下的細小花紋——那是他練劍時不小心劃到的，卻舍不得換。
    就在這時，平板突然震動起來，玉帝的旨意彈窗覆蓋了整個屏幕。銀玄掃了一眼內容，撇撇嘴"又是打仗，就不能讓我把這招練會了再說？"
    他雖不情願，還是起身喚來隨行的龍族護衛。三千天兵很快集結完畢，銀玄躍上雲端，臨走前不忘把平板揣進懷裏的護心鱗甲內——那是他最穩妥的"劍譜保管處"。
    黑風老妖的妖氣在百裏外就能聞到，像是燒糊的麻布混著鐵鏽的味道。銀玄率著天兵趕到時，邊疆天將正且戰且退，黑風卷起的砂石像刀子一樣割得天兵們甲胄作響。
    "讓開！"銀玄拔劍出鞘，龍形劍氣在身後盤旋。他記得平板裏說過，對付這類邪祟，要用至陽至剛的劍氣破其濁氣。可黑風老妖顯然不按常理出牌，他化作一道黑氣，避開銀玄的劍鋒，直撲天兵陣中的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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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卑鄙！"銀玄回身去救，卻被黑氣纏住。他的銀鱗能擋刀劍，卻防不住這無孔不入的妖氣，片刻間便覺得頭暈目眩，握劍的手也開始發顫。
    危急關頭，他摸到了懷裏的平板。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屏幕，竟點開了《降妖劍法》的應急篇。畫麵裏的道長左手捏訣，右手劍指並攏，口中念著清心咒，周身泛起的金光將黑氣逼退三尺。
    "對了，龍族內丹的金光！"銀玄猛然醒悟。他咬破舌尖，逼出內丹精元，同時按照平板上的手勢結印，果然有淡金色的光芒從鱗片間滲出。黑氣一觸到金光便發出滋滋的聲響，像滾油遇了水。
    黑風老妖吃了一驚，不敢再近身。銀玄趁機翻出平板裏的"妖氣分析報告"，上麵顯示這老妖的黑氣雖猛，卻怕極了雷屬性法術。他立刻調出天庭軍械庫的界麵，下單了十枚"驚雷彈"。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雲端傳來破空聲，十道金光裹著驚雷彈落在陣前。銀玄按照平板上的瞄準指南，揮手打出三道劍氣，精準引爆了驚雷彈。
    轟隆——
    雷光炸裂，黑風老妖發出一聲慘叫，黑氣瞬間消散了大半。他見勢不妙，化作一道黑影往北邊逃竄。銀玄哪肯放過，點開平板裏的"追蹤模式"，隻見一道淡藍色的光標正飛速移動。
    "想跑？"銀玄冷笑一聲，腳下發力追了上去。他按照平板實時計算的最優路線，避開了山間的瘴氣和陷阱，不多時就追到了黑風老妖身後。
    "看劍！"銀玄手腕翻轉，使出剛學會的"破空式"。這一次，他嚴格按照平板上標注的角度發力，劍氣凝成一道銀線，精準地刺穿了黑風老妖的黑氣屏障。
    老妖慘叫一聲，顯出原形——竟是一隻巨大的黑蝙蝠。銀玄不等他反應，又調出平板裏的"縛妖索使用指南"，念動咒語甩出捆仙繩。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那樣胡亂拋擲，而是按照指南裏的軌跡，讓捆仙繩在空中繞了三個圈，穩穩地纏住了黑蝙蝠的翅膀。
    "搞定！"銀玄拍了拍平板，屏幕上彈出"任務完成"的提示框，還附帶了一句"恭喜宿主超額完成任務，獲得積分1000"。
    北俱蘆洲的戰事剛平息，玉帝的視頻通話就打了過來。銀玄捧著平板，看著屏幕裏玉帝嚴肅的臉，心裏有點發虛——他剛才在戰場上用平板查攻略的事，不會被發現了吧？
    "你小子，這次倒打得不錯。"玉帝的語氣卻帶著笑意，"那"破空式"，練得有長進了。"
    銀玄愣了愣，撓撓頭"嘿嘿，臣看了劍譜"
    "是看了平板裏的劍譜吧？"玉帝挑眉，"別以為朕不知道，你那終端的後台數據，都同步到天庭雲庫裏了。"
    銀玄的臉一下紅了，剛想解釋，卻聽玉帝繼續說道"不過，能活學活用，也算是本事。老君說你這平板的算法，比當年孫悟空的火眼金睛還精準？"
    "那是！"銀玄頓時來了精神，獻寶似的展示平板，"您看，這還有自動糾錯功能，我每次練劍，它都能標出哪裏錯了。上次我練"長虹貫日"，它說我重心偏左三寸，果然第二天就崴了腳"
    玉帝看著他眉飛色舞的樣子，忽然想起自己年輕時，為了練會"九轉玄功"，在八卦爐前蹲了整整三百年。那時候沒有雲屏，沒有算法，全靠自己一遍遍地試，一遍遍地悟。可現在的年輕人，有了這些"捷徑"，似乎也沒什麽不好。
    "對了陛下，"銀玄忽然想起什麽，點開平板裏的一個文件，"臣發現黑風老妖的妖氣裏，有股不屬於北俱蘆洲的氣息，像是像是西海的墨汁味。這是分析報告，您看看。"
    玉帝接過文件，指尖快速滑動。屏幕上的數據流顯示，那妖氣中確實含有西海特有的墨晶成分，而這種墨晶，隻有西海龍王的書房裏才有。
    "好小子，還學會查案了。"玉帝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看來這平板沒白給你。"
    他當即接通了西海龍王的視頻通話。老龍王起初還支支吾吾，直到玉帝把妖氣分析報告甩到他麵前，才不得不承認——黑風老妖是他當年偷偷豢養的寵物，後來失控逃脫，他一直瞞著沒敢上報。
    "念在你兒子這次立功的份上，罰你抄《天規》一百遍，用雲屏上傳備案。"玉帝掛了通話，看向銀玄，"這事你辦得不錯，想要什麽賞賜？"
    銀玄眼睛一亮"能給我的平板升個級嗎？我想要最新的"全息投影"功能，這樣看劍譜時，能跟虛影對練。"
    "準了。"玉帝笑著應允，忽然想起什麽，補充道，"不過別忘了，工具再好，也得自己練。哪天你能閉著眼睛打敗老君的劍譜程序，才算真的出師。"
    三個月後，天庭舉辦了三界劍術大賽。銀玄一路過關斬將，決賽時遇上了蟬聯三屆冠軍的二郎神。觀戰席上，玉帝捧著手機直播，屏幕上的彈幕刷得飛快——有誇銀玄身法靈動的，也有押二郎神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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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招"回風舞雪"！"解說員的聲音透著激動。銀玄的劍尖劃出一道銀弧，角度刁鑽，正是他對著平板練了上千遍的招式。二郎神顯然沒料到他會這手，倉促間用三尖兩刃刀去擋，卻被劍氣震得後退半步。
    "好小子，藏私了。"二郎神眼中閃過笑意，攻勢越發淩厲。銀玄漸漸不支，額頭上滲出細汗。他下意識地摸向懷裏的平板，卻發現那裏空空如也——早上出門太急，忘帶了。
    沒了劍譜參考，銀玄反而靜下心來。那些練過的招式在腦子裏流轉，平板標注的發力點、角度參數，此刻都化作了身體的本能。他忽然想起玉帝的話"工具再好，也得自己練。"
    當二郎神的刀鋒再次襲來時，銀玄沒有硬接。他側身避開，手腕翻轉，劍尖在空中虛點三下，竟是將"破空式"和"回風舞雪"糅合在了一起，生出一招全新的劍法。
    "這招叫什麽？"二郎神收了刀，眼中滿是讚許。
    銀玄喘著氣，笑道"還沒想好，就叫"流雲破"吧。"
    他贏了。玉帝在紫霄宮拍著桌子大笑，手機差點從雲榻上滑下去。太白金星湊過來看直播回放，見銀玄最後那招劍式，屏幕上的動態分析顯示，角度、力度、時機，完美得無可挑剔。
    "看來，這雲屏終端，也不全是投機取巧。"太白金星感慨道。
    玉帝點點頭，點開銀玄的私信界麵，敲下一行字"賞全息投影終端一套，再送你個新功能——劍招自創模擬器。"
    發送成功的提示彈出時，天邊正好劃過一道銀龍似的霞光。玉帝望著窗外雲海，忽然覺得，這用智能手機管理的天庭，似乎比當年焚香禱告時，多了幾分生氣。而那個揣著平板練劍的銀龍劍客，大概也會在某一天，寫出一本屬於自己的劍譜，錄入三界的雲庫，供後來者瞻仰。
    工具終究是工具，可握著工具的人，總能在其中，練出自己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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