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在空曠的工廠園區炸開。
    夏禮禮眼睜睜看著高個子綁匪太陽穴迸出血花，矮個子綁匪後心綻開一朵刺目的紅。
    詭異的是，兩人還保持著行走的姿勢，又機械地向前邁了半步，才像斷了線的木偶般重重栽倒。
    黎啟寒在私人頻道裏對她說，“注意到他們倒下的方向了嗎？”
    夏禮禮這才發現，狙擊手專門挑了綁匪抬腳的瞬間開槍。
    子彈穿過抬腿時製造的空隙，而小女孩因為步子小，自然落在了安全距離外。
    “這叫步頻狙擊。”
    黎啟寒的聲音帶著一絲教學式的耐心，“人在行走時，抬腿會改變重心，暴露出致命角度。倒下的慣性能確保人質安全。”
    耳麥之中黎啟寒的聲音，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消失。
    特別行動隊的公共頻道裏，觀察員正在匯報：“目標清除，人質零接觸。”
    黎啟寒的聲音出現在公共頻道：“突擊組上！”
    埋伏在暗處的特警如獵豹般竄出。
    一名隊員閃電般抱起嚇呆的小女孩，轉身時還用身體擋住了她的視線；
    另一組人迅速檢查倒地的綁匪，補上兩槍確保萬無一失。從槍響到控製現場，整個過程不超過十秒鍾。
    夏禮禮意識到剛剛黎啟寒是切換到了和她交流的私人頻道，給她實時解讀狙擊手的技巧。
    她突然想起，那天從超市回來時自己說過想學狙擊。
    原來黎啟寒剛才是在給她上狙擊啟蒙課。
    明白過來的瞬間，她心頭掠過一絲難以名狀的觸動。
    很快，冷曉荷喚夏禮禮：“禮禮，可以出來了！另外兩名劫匪才跑了沒多遠，就被我們的人控製住了。”
    “綿綿已經被突擊隊隊員接過來了！”
    ——“好，來了！”
    夏禮禮背上自己的包，從貨車車廂跳出來。
    突擊隊員抱著小女孩走過來時，夏禮禮看清了這個叫綿綿的孩子。
    小姑娘瘦小的身子裹在髒兮兮的白裙子裏，兩條麻花辮早已鬆散，烏黑的碎發黏在淚痕斑駁的小臉上。
    她張著嘴，卻隻能發出嘶啞的抽氣聲——顯然長時間的驚嚇已經哭啞了嗓子。
    紅腫的眼睛裏蓄滿淚水，睫毛濕漉漉地黏在一起，小小的身子還在不受控製地發抖，像隻受驚的幼獸。
    突擊隊員手足無措地抱著綿綿，五大三粗的漢子麵對受驚的孩子顯得格外笨拙。
    看到夏禮禮時，他如釋重負地將孩子遞過來：“小夏總，交給您了。“
    夏禮禮連忙從包裏掏出兩隻兔子玩偶——藍色西裝的公兔和粉色裙子的母兔，這是她從林鶴聲家裏特意帶來的。
    據說這是綿綿最愛的玩偶，每晚都要抱著入睡。
    “綿綿不怕，我是你叔叔派來救你的。”
    夏禮禮蹲下身，將玩偶輕輕遞過去。
    小女孩一看到熟悉的玩偶，立刻像歸巢的雛鳥般撲進夏禮禮懷裏，
    綿綿的小臉緊貼著玩偶，嘶啞地喚著：“爸爸媽媽......”
    這聲微弱的呼喚讓夏禮禮鼻尖一酸，想起這孩子已失去雙親的事實。
    “叔叔馬上就來接你了。”
    夏禮禮柔聲安慰，輕拍著綿綿顫抖的背脊。接過冷曉荷遞來的溫水，她先用濕巾輕輕擦拭綿綿髒兮兮的小臉，“先喝點水好不好？”
    看著孩子幹裂的嘴唇，夏禮禮小心地將水杯湊到她嘴邊：“慢點喝。”
    又拿出準備好的南瓜粥，“餓了吧？先吃點粥墊墊肚子，等會兒你叔叔帶你去吃大餐。”
    綿綿乖巧地小口吞咽，但明顯疲憊至極，眼皮不住地往下墜。夏禮禮將她抱上警車後座，剛安頓好，就聽見急促的刹車聲。
    林鶴聲開著車，一個急刹停在工廠外，接到警方通知後，他一路踩著油門狂飆而來。
    夏禮禮輕手輕腳地關上車門，對匆匆趕來的男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林先生，綿綿剛睡著。”
    透過車窗看到安然入睡的侄女，林鶴聲眼眶瞬間紅了。這個向來剛強的男人死死咬住牙關，硬是將淚水逼了回去。
    林鶴聲定定地看向夏禮禮，他突然屈膝，西裝褲突然折出一道淩厲的褶皺——
    這位在公眾麵前向來優雅矜貴的娛樂圈頂級影帝，竟直挺挺地朝夏禮禮跪了下來！
    林鶴聲膝蓋撞擊地麵的悶響讓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夏小姐，大恩不言謝。”
    林鶴聲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他跪的筆直，泛紅的眼眶裏盛滿了破碎的光。
    夏禮禮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後退半步，隨即慌忙上前與其他警員一同扶起林鶴聲。
    男人起身時，高級定製的西裝褲已沾滿灰塵，可那雙深邃的眼眸仍固執地鎖在她臉上，目光灼灼得令人心顫。
    “帶林先生去車上冷靜一下，做個簡單筆錄。”
    黎啟寒邁著長腿走來，遞給林鶴聲一瓶礦泉水，聲音沉穩有力地指揮道：“一隊留下處理現場，其餘人收隊回局裏審問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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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是我失態了。”
    林鶴聲閉了閉眼，再睜開時已恢複了幾分往日的從容。
    他向黎啟寒和在場警員深深頷首，嗓音仍帶著幾分沙啞：“真的...非常感謝各位。”
    說罷，他整了整淩亂的衣襟，跟隨羅曉走向另一輛車，挺拔的背影在升起的太陽下拖出一道影子。
    上午的陽光落在夏禮禮身上，回頭透過窗看著車內熟睡的綿綿，孩子胸口均勻地起伏著，嘴角還帶著一絲安心的弧度。
    看著這一幕，夏禮禮感覺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鬆弛下來。
    一種湖水般的寧靜在她心底緩緩蕩漾開來。
    這兩天的驚濤駭浪都被這晨光熹微的溫柔時刻撫平。
    夏禮禮看向曠野，拿出手機給夏敘白撥了電話。
    “哥，人質已經解救出來了”
    “嗯，回家吃午飯！我想吃糖醋排骨！”
    “什麽，我的電動車到了？”
    “馬上回來！”
    夏禮禮掛了電話，趕緊上車。
    和局裏申請的公務用車是兩輪電動車，走流程下來發放的就是快！
    回陽城市區的路上。
    夏禮禮手機震動了一下。
    她一看，是薑允發來的消息，有一張圖片是薑允拍的航班行程截圖。
    薑允比完賽要回國了！
    “小青蛙，我後天落地首都機場，下周三回陽城，帶著熱乎的獎金回來。”
    夏禮禮正準備發消息，忽然想起什麽似的。
    她在消息對話框裏的字刪了又打：“薑允，你登機之前能不能給我打個視頻電話？”
    她真怕薑允遇到什麽空難，航班故障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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