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清澈的聲音飄進耳朵裏。
    商鶴微微愣神，而後漂亮多情的桃花眼彎成兩道月牙。
    雖然老師說他的小提琴可以出師了，但還是第一次有人用這四個字定義他，而不是不學無術的紈絝公子。
    哪怕在他父母眼裏，他所鍾愛的音樂，也是百無一用的東西。
    出類拔萃的大哥，進公司當高管的同輩，父母的不理解和鞭促，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不顧一切想逃離。
    宋唯驕難以置信地望著蘇瓷。
    “你居然敢簽他？！”
    拉那種毫無市場和價值的樂曲，也能被稱為小提琴家？新入職的經紀人，長這麽漂亮，腦子壞掉了吧？
    但凡商鶴學學其他歌手，寫點大眾愛聽的小甜歌口水歌，也不至於前世糊到無人問津，誰稀罕欣賞他？
    因為牽著商鶴的手，男生幾不可察的顫栗傳遞到蘇瓷身上。
    她握緊幾分，臉上是不開玩笑的嚴肅：“當然，我隻簽他，也相信他的實力，能走出他自己的路。”
    宋唯驕不敢苟同，輕蔑的眼神看向商鶴，希望他能自己識相，別禍害她新入職的漂亮同事。
    可商鶴就跟看不見她似的，一雙眼睛死死黏在蘇瓷身上，眼底濃稠的晦暗幾乎將女孩糾纏吞沒。
    那種粘膩窒息的感覺，宋唯驕兩輩子都難以忘懷。
    盡管心裏厭惡反感得不行，宋唯驕還是不可抑製地想到，前世商鶴逼她和手下其他藝人解約的事。
    嗬嗬，裝什麽深情人設，嚴於待人寬於律己，現在還不是隨隨便便就簽了別的經紀人，商鶴還真是賤呐！
    既然這樣，蘇瓷簽了商鶴也好，免得沒人看上他，最後這苦差事又落到自己頭上，宋唯驕昂首挺胸離開。
    回到辦公室後，蘇瓷拿出一份精心準備的合同，這已經是她作為新員工，目前能為商鶴爭取到的最好待遇。
    商鶴卻沒有第一時間簽，而是抬起忐忑不安的眸子，小心翼翼望著她。
    “蘇、蘇經紀人，我可以簽嗎？”
    “你是覺得合同有問題嗎？”
    商鶴瞬間漲紅了臉，局促道：“不、不是，我是擔心自己沒有那麽好，害蘇經紀人達不到業績。”
    之前在練習室，其他人異樣的眼光和毫不掩飾的嘲諷，他不是不知道。
    就連其他經紀人，也並不看好他。
    可蘇瓷卻說，她隻簽他。
    多麽動聽的字句，商鶴快要分裂成兩半，一半是狂喜，一半是自卑。
    他很擔心自己達不到預期。
    蘇瓷把簽字筆遞到商鶴手邊。
    “沒關係，你就當是簽了一份賣身契給我，達不到業績咱們再換一個地方，我的大明星總會發光發熱。”
    商鶴立刻接過筆，飛快地簽上大名，才埋著頭仔細翻閱合同。
    如果不低頭的話，蘇經紀人可能會發現他的臉紅成了猴屁股。
    為什麽會這樣？
    經紀人說的每一句話，都讓他瘋狂心動，難以自持，商鶴心想，他真是要無可救藥了。
    “合同期限怎麽才……三年？”
    太短了，明明說好了永不解約，他想要一輩子鎖在她身邊。
    就算是簽黑心合同，十年二十年，不給宣發不給資源，都沒關係的，他願意把自己賣給她做苦力。
    蘇瓷揉了下男生毛絨絨的短碎發。
    “那是和星騰公司簽訂的合同。”
    她頓了頓，眸光專注而溫和，與商鶴怔愣的茶色眼瞳對視。
    “你和我的合同才是一輩子，我們拉勾，永不解約。”
    ……
    商氏財團總部大廈。
    五十三層總裁辦公室，助理推門而入，恭敬地呈上一份個人簡曆。
    “商總，已經辦妥了，這是簽下二少爺的經紀人資料，請您過目。”
    “嗯，別讓他發現我做了手腳。”
    商翊接過簡曆翻閱，發現對方履曆很不錯，各方麵條件都優秀，但才入職一周，沒什麽工作經驗。
    尤其是顏值方麵，放在娛樂圈也是秒殺一線明星的存在，不知道怎麽跑去做了費力不討好的經紀人。
    也是商鶴運氣好，被伯樂相中。
    看著自家總裁認真的模樣，助理忍不住一陣心酸：“商總，收購星騰幾乎花光您所有私產，值得嗎？”
    做了十年助理，他很清楚，商總並不是董事長的親生兒子，表麵光鮮，也不過是兢兢業業的牛馬。
    商翊皺眉斥責：“你這是什麽話？阿鶴是我弟弟，整個商氏都是他的。”
    助理腹誹，可這些年都是您在打理商氏啊！而且隻拿那麽一點工資。
    看完簡曆，商翊突然開口詢問：“小楊，如果沒記錯，你跟我是同一個福利院出來的吧？”
    “現在我給你開工資，還能隨時隨地炒你魷魚，你說值得不值得？”
    助理小楊：“……”
    商翊無視牛馬小楊哀怨的眼神，起身整了整西裝領帶，吩咐道：“這些文件簽過字了，你拿去處理。”
    “還有，訂個環境舒適隱私性好的餐廳，今晚我要跟女朋友約會。”
    大齡單身貴族小楊：“……”
    ……
    練習室，宋唯驕走進去，一眼就看見了她上輩子帶的兩個藝人——影帝曲同舟和歌後顏知鳶。
    奇怪的是，在一眾年輕素人裏，這兩位看起來並不出眾。
    路過顏知鳶時，宋唯驕上下打量，不滿道：“你怎麽變得這麽醜了？皮膚狀態不行，身材管理也沒做。”
    顏知鳶：“？？？”
    她在這批素人裏，已經算顏值很高的了好嗎？她又沒整過容，不像那些新晉小花，臉上全是科技狠活。
    至於身材，就是女生正常身材啊，而且她個子高挑，一米七一百斤，不算多麽不修邊幅吧？
    最重要的是，她是想當歌手，靠實力吃飯的，又不是走選秀出道的愛豆，沒必要瘦成竹竿上鏡吧？
    宋唯驕擺擺手，一副不跟她計較的樣子：“算了，你先跟我簽合同吧，形象提升以後再做。”
    顏知鳶：“……我跟徐姐說好了。”
    徐姐帶出過小火的二線歌手，資曆也比宋唯驕老，又是第一個拋出橄欖枝的，顏知鳶當然想選徐姐。
    主要還是這人剛才貼臉開大。
    在她看來，宋唯驕也不算多漂亮啊，高高在上說她醜什麽意思？
    宋唯驕拔高音調質問：“你要選那個老妖婆？我辛辛苦苦把你培養成歌壇天後，你就是這麽恩將仇報的？！”
    顏知鳶一頭霧水，心想這人有病。
    ……
    簽約第一天，蘇瓷先帶商鶴逛了逛公司，耐心地給他介紹規章製度。
    “……這邊練習室平時可以借用，有一些器材，但質量一般，以後我會想辦法給你換好一些的樂器。”
    商鶴雀躍的心情就沒平靜過。
    “姐姐不用對我那麽好，我能吃苦耐勞的，別人能用的我都能用，我會認真工作，不給姐姐添麻煩的。”
    蘇瓷回他：“可別人都不是我的商鶴，我的藝人就是值得最好的一切。”
    也值得擁有最好的你嗎？
    商鶴垂下纖長的睫毛，掩蓋住眼裏的癡迷和狂熱，出格的話語在舌尖繞了一圈，又強行吞回肚子裏。
    等一等。
    再等一等吧，姐姐，我會努力配得上你的，我要把獎杯和榮耀都捧到你麵前，再單膝下跪，乞求你的垂憐。
    因為想著蘇瓷，後麵的參觀行程，商鶴有些心不在焉。
    臨別前，他才想起自己是個落魄的流浪漢，紅著耳根不好意思地問：“姐姐，公司有給藝人安排員工宿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