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隨回頭看了他一眼，青年穿著他的老頭衫，領口有些大了，胸口露出一大片白皙細膩的肌膚，似乎不太習慣這種把胳膊全部露出來的著裝，楚欽眠看起來有些拘謹，左手緊緊攥著衣服下擺。
    謝隨的目光在那隻白皙纖細的手上落了一瞬，很快挪開：“已經做好了，你想在院子裏吃還是在屋子裏吃？”
    午後的陽光有些熱烈，但院子裏有一棵巨大的棗樹，樹蔭下擺著一張小石桌，在夏風吹拂下樹枝晃動，光影變換間看起來很是愜意。
    楚欽眠還沒有試過在外麵吃飯，聞言眼睛微亮，目光灼灼地盯著謝隨：“我想在院子裏吃可以嗎？”
    “當然可以，隻不過可能會有一點點熱。”
    “沒關係的，我不怕熱。”事實上楚欽眠甚至覺得自己身上現在十分涼快。
    他有些興奮地在廚房晃悠了一圈，又仰頭去看謝隨：“我可以幫你做些什麽嗎？”
    “你可以幫我把菜端到院子裏的桌子上。”謝隨指了指旁邊放在灶台上已經做好的紅燒排骨和西紅柿炒蛋。
    “好的。”對於自己能幫到忙楚欽眠很高興，端著兩個瓷碗便往院子裏去了。
    等謝隨端著做好的最後一道菜出來，楚欽眠已經支著下巴乖乖坐在小石凳上等著開飯了。
    他閉著眼睛，纖長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額前的發絲被夏風吹得輕輕揚起，漂亮的唇角輕勾，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謝隨本以為對方養尊處優慣了，應該會不太習慣在這樣的環境下吃飯，但沒想到楚欽眠看起來還挺享受。
    等謝隨坐到他對麵，楚欽眠才輕輕睜開眼睛，唇角小幅度上揚，眼睛亮亮地看著他：“可以開飯了嗎？”
    謝隨輕“嗯”了聲，把盛好的飯放到他麵前，隨口問道：“剛剛在幹什麽？”
    楚欽眠抿了抿唇，輕聲道：“我在感受風的形狀。”
    “風的形狀？”謝隨對他的回答感到意外，半掀開眼簾看他。
    “是啊。”楚欽眠語氣輕快，心情很好地盯著他的眼睛，“我感覺這裏的風很不一樣，很自由，我很喜歡。”
    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把它畫下來。
    但是……
    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握著筷子的右手，眸中的光亮逐漸沉鬱下去。
    謝隨沒有錯過他瞬間變化的情緒，敲了一下麵前的飯碗將他的注意吸引過來：“傍晚時候的風會更舒服，你要是有空的話可以去村子裏走走。”
    楚欽眠果然被打斷了先前的思緒，開始琢磨起謝隨的提議來。
    片刻後，他仰著臉小聲請求道：“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謝隨是他來這裏見到的第一個人，青年雖然看著很年輕，但身上氣質沉穩，楚欽眠和他待在一起會感到很安心。
    謝隨沒有立馬答應他的請求，隻是提醒道：“先吃飯。”
    楚欽眠以為自己被拒絕了，有些喪氣地埋頭吃了兩口飯，鼓著腮幫子邊嚼邊思考該怎麽說服謝隨讓他願意做自己的私人向導。
    等謝隨開始吃第二碗飯的時候，一臉神遊天外的漂亮青年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認真詢問道：“我可以給你很多錢，你真的不能陪我一起去嗎？”
    謝隨輕歎了口氣：“你先好好吃飯，等我有空了就帶你到村子裏逛逛。”
    “好。”楚欽眠愉悅地彎了彎眼睛，開始認真品嚐碗裏的飯菜。
    謝隨的廚藝非常不錯，飯菜意外地很合楚欽眠的口味。
    他動作優雅斯文地將碗裏的飯菜吃完，擦了擦嘴唇，認真誇讚道：“謝隨，你做的飯菜很好吃，我很喜歡。”
    謝隨發現楚欽眠在評價什麽東西的時候，總是喜歡在最後一句加上自己的主觀偏好。
    風很自由，他很喜歡。
    飯菜很好吃，他也很喜歡。
    實在是個十分可愛的小習慣。
    謝隨唇角輕揚，道：“謝謝，要不要再喝點湯？”
    楚欽眠點點頭，接過了謝隨遞過來的碗。
    他連喝湯的動作都十分優雅斯文，哪怕此刻正坐在一個鄉下的小院子裏。
    如果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應該仍當著他的小畫家，在格調高雅的餐廳用著餐，而不是坐在這裏喝自己遞過去的湯。
    謝隨盯著楚欽眠修長矜貴的漂亮手指看了一會兒，垂下眼眸，斂去了眸中的神色。
    飯後，謝隨將樓上被楚欽眠謔謔過的那堆濕答答的衣服拿到院子裏的水井旁。
    拿過一條小板凳坐著便開始搓洗起來。
    楚欽眠有些不太好意思地也搬了個凳子坐在旁邊看。
    覺得自己可以學習一下，下次就不用再麻煩謝隨了。
    直到謝辭將楚欽眠的t恤搓完放到一邊，拿起那條外麵充滿了泡泡的長褲，裏麵一條更小的短件掉了出來，兩人都明顯一怔。
    楚欽眠的臉色驟然爆紅，看著謝隨磕磕絆絆道：“對不起……我…這個我自己來洗就好。”
    他說著就要撲過來拿那條濕漉漉的內褲。
    謝隨麵色同樣不太自然，他看著青年毛毛躁躁的動作眉心一跳，攔住了他纖細的手腕：“你先坐好，我把它放到那個小盆裏，然後你再自己洗。”
    楚欽眠抿了抿唇，老實坐了回去，等謝隨把小盆遞給他，才看著謝隨的動作，跟著慢慢搓洗起來。
    沒搓多久，他一雙白皙纖細的手就肉眼可見紅了起來。
    他蹙了下眉，瞥了一眼謝隨，藏起那塊紅得過於明顯的皮膚，繼續埋頭搓搓搓。
    可憐的內褲被他翻來覆去搓了十幾遍。
    直到謝隨抬眸看過來才被放過。
    謝隨看到青年紅了一片的掌心，開口時嗓音很冷，響在楚欽眠耳畔叫他莫名渾身顫抖了一下：“楚欽眠，你是笨蛋嗎？”
    楚欽眠迷茫抬頭：“啊？”
    他有些無措地眨了眨眼，濕潤的眼眸看起來很是委屈可憐。
    謝隨無奈地握住他放在水裏的手，輕輕抬起，看到掌心有些地方冒出了血絲，狠狠地皺了下眉：“你那麽用力做什麽？手心都磨破皮了不知道痛嗎？”
    楚欽眠愣了一下，小心地看了眼謝隨的臉色，呐呐道：“我看你都是這麽洗的呀。”
    他還默默反思了一下之前洗不好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力氣太小了。
    謝隨：“……”
    他覺得自己短短一天歎氣的次數可能比前二十年加起來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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