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著邪刃的手在發抖。
    刀柄上的獸首雙眼紅得滴血，像兩盞淬了毒的燈籠，洞頂墜落的巨石擦著左肩砸進石縫，碎石濺在臉上火辣辣地疼。
    魔影的爪風已經刮破了後背的道袍，冰涼的氣息順著傷口往骨頭裏鑽，比剛才更疼了。
    "顧塵！
    往左閃！"蘇璃的喊聲響得刺耳。
    我餘光瞥見她持著玄鐵重劍劈開一塊磨盤大的巨石，劍刃上還沾著魔影的黑鱗——那東西剛才被她砍下來半隻爪子，現在正用剩下的三隻利爪拍向我頭頂。
    我咬著牙往左滾，邪刃在掌心燙得驚人，像是要把骨頭熔了。
    落地時後腰撞在凸起的岩塊上，疼得我差點鬆了手。
    韓楓的火球術緊跟著炸在魔影麵門，橘紅色的火焰裏，那團黑霧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卻也被逼退了兩步。
    "怎麽樣？"韓楓抹了把臉上的血，他左眉骨被碎石劃開道口子，血正往下淌，"那破刃還沒認主？"
    我沒答話。
    剛才抓住邪刃時竄入丹田的熱流還在翻湧，像是有團活物在經脈裏啃噬。
    但更讓我在意的是邪刃周圍的黑霧——那些纏繞著刀刃的黑芒，正以極慢的頻率收縮膨脹，像顆跳動的心髒。
    混沌靈識不受控製地翻湧，我眼前的景象突然變了。
    黑霧裏的能量流動顯化出無數銀線，從邪刃尖端延伸到魔影，再繞回刀柄的獸首眼窩，形成一個閉合的環。
    "能量循環！"我喘著粗氣喊，"邪刃和魔影共用同一個靈脈！"
    蘇璃的重劍又劈碎一塊落石，她回頭看我："什麽意思？"
    "打破這個循環，就能斷了魔影的補給！"我盯著那圈銀線，太陽穴突突直跳——混沌靈識用得太猛，精神力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流逝。
    但沒時間了，洞頂的裂縫越來越大，能看見外麵的天光正被落石遮蔽，"韓楓牽製魔影，蘇璃清開左側的碎石！
    我需要三息時間！"
    韓楓立刻捏了個法訣，周身騰起青色光霧——那是他壓箱底的"青蚨陣"，能暫時困住低階妖獸。
    魔影撞在光霧上，黑霧裏冒出滋滋的青煙，卻也沒法立刻衝出來。
    蘇璃的重劍掄得虎虎生風，原本砸向我頭頂的三塊巨石被她劈成了石屑，風裏飄著鐵鏽味的劍氣。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前的銀線更清晰了。
    循環的節點在獸首右眼——那裏的銀線最密集，像團糾纏的亂麻。
    我咬破舌尖，血腥味湧進喉嚨，用混沌靈識鎖定那個點，指尖凝聚起淡金色的靈氣。
    "破！"
    指尖的金光刺進黑霧，節點處的銀線瞬間炸成碎片。
    可預想中的崩潰沒出現，那團亂麻隻是裂開道細縫，轉瞬又開始愈合。
    我心口一沉——這節點比想象中堅固十倍。
    "顧塵小心！"韓楓的喊叫聲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抬頭，一塊足有兩人高的巨石正從洞頂斜著砸下來，陰影籠罩了整個洞穴。
    躲避已經來不及，我本能地用邪刃去擋，卻見刀身突然泛起幽藍光芒，竟自己迎了上去。
    "當——！"
    金屬交鳴震得我耳膜發疼。
    巨石被邪刃劈開一道缺口，卻還是砸中了我的左肩。
    骨頭碎裂的聲音混著悶響，我整個人被砸進岩壁，喉間一甜，血濺在邪刃上，竟被刀身吸了個幹淨。
    "顧塵！"蘇璃的聲音帶著哭腔。
    我看見她扔了重劍，徒手掰著壓在我腿上的碎石，指甲縫裏全是血。
    韓楓的青蚨陣已經破了，魔影的利爪正抓向蘇璃後頸，他咬著牙衝過去，用後背接住了那道爪風——布料撕裂聲裏，韓楓的脊背上多出三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別管我！"我吼得嗓子發啞。
    左肩的疼已經麻木了，能清楚感覺到有溫熱的液體順著胳膊往下淌。
    邪刃還握在右手裏，剛才被血滋養後，刀柄的獸首眼睛更紅了，紅得像要滴出血來。
    我盯著那道正在愈合的節點裂縫，突然想起混沌靈識解析過的《九曜破元訣》。
    那是本講如何用自身氣血破陣的古法，現在或許能試試。
    "蘇璃，接劍！"我把邪刃拋向她。
    蘇璃愣了一下，伸手接住，刀身卻突然爆發出黑芒，她被震得後退三步，重劍"當啷"掉在地上。
    "用你的血！"我扯下腰間的匕首，割開手腕，鮮血濺在邪刃上，"引動刀靈！"
    蘇璃瞬間明白過來。
    她抄起重劍割破掌心，兩股鮮血同時落在邪刃上。
    黑芒猛地暴漲，卻在接觸到我鮮血的瞬間出現了一絲金紋——那是混沌靈識的氣息。
    "韓楓！
    青蚨陣！"我踉蹌著站起來，左肩的骨頭碴子戳得生疼，但顧不上了。
    韓楓咬著牙再次結陣，魔影被重新困在光霧裏，黑霧翻湧得更厲害了。
    我盯著節點裂縫，將最後一絲靈力注入指尖。
    這次，金光裏混著我手腕的血，像根燒紅的鐵釺，"噗"地紮進那團亂麻。
    "哢嚓——"
    脆響在洞穴裏回蕩。
    銀線突然全部斷裂，黑霧像被抽幹了氣的皮球，"唰"地縮回邪刃。
    魔影發出一聲絕望的長嚎，化作一縷黑煙鑽進刀身，洞頂的落石也突然停了。
    蘇璃踉蹌著扶住我，她掌心的傷口還在流血，卻笑得像撿回了命："成了？"
    "成了。"我摸了摸邪刃，刀身已經涼了下來，獸首的眼睛也恢複了漆黑。
    韓楓癱坐在地上，後背的傷口還在滲血，卻衝我比了個大拇指。
    我們收拾好傷勢，準備離開洞穴。
    可走到洞口時，都愣住了——原本能看見天光的出口，被一塊足有三人高的巨石堵得嚴嚴實實。
    巨石表麵還刻著歪歪扭扭的符文，在夜色裏泛著幽藍的光。
    蘇璃用重劍敲了敲巨石，劍刃撞出火星："這石頭......像是被人故意封在這裏的。"
    我摸了摸邪刃，刀身突然輕輕震顫，刀柄的獸首眼睛又泛起了極淡的紅光。
    洞外的風聲突然大了起來，吹得我後頸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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