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裹著冰碴子往領口鑽，我後頸的汗毛根根倒豎。
    蘇璃的流霜劍在身側劃出冷光，劍鳴聲被霧氣悶成嗡響，韓楓的掌心凝著風刃，指尖卻在微微發抖——這霧氣裏的不對勁，連元嬰期的修士都壓不住心悸。
    "貼緊我。"我拽著蘇璃的手腕往懷裏帶，另一隻手抓住韓楓的腰帶。
    三人的衣角絞在一起，像三根被霧繩拴住的蘆葦。
    邪刃在掌心發燙，刀身的紋路泛著暗紅，這是它感知到危險的征兆。
    上回出現這種情況，還是在北淵山脈遇上九階雷蟒的時候。
    "混沌靈識。"我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嘴裏炸開。
    精神力如潮水般漫開，可剛觸到黑霧就像撞在棉絮上。
    靈識被扯得七零八落，隻能勉強勾勒出幾個模糊的輪廓——那是比守護獸還要龐大的影子，正以詭異的弧度扭曲著逼近。
    "小心！"蘇璃的流霜劍突然橫在我麵前，劍尖擦著我鼻尖挑開一團黑霧。
    黑霧被劍氣割開的瞬間，我看清了裏麵的東西：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蟲，每一隻都裹著油亮的甲殼，複眼裏泛著幽綠的光。
    它們聚成巴掌大的蟲團，正對著蘇璃的麵門啃噬，連流霜劍的寒霜都凍不住這些鬼東西，甲殼上凝著的冰晶"哢嚓"裂開，轉眼又爬滿新的蟲群。
    "退！"我揮起邪刃橫掃，刀風卷開一片蟲霧。
    可蟲子像是認準了我們，前赴後繼往身上撞。
    韓楓的風刃掃過去，蟲群被絞碎成黑渣，可黑渣落地又蠕動著重新聚成蟲子。
    我手背被一隻蟲子擦過，立刻冒起青煙，皮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潰爛——這玩意兒的腐蝕性比化神期修士的毒丹還狠。
    "它們怕火！"蘇璃突然低喝。
    她的流霜劍"嗡"地一顫，劍尖竟騰起赤焰。
    我這才發現，被火焰舔過的蟲群連渣都不剩，連蠕動的跡象都沒了。
    原來這冰屬性的寶劍，還藏著融合火靈根的秘法——不愧是蘇家培養的女武神，手段比我想象的還多。
    "韓楓，風助火勢！"我抹了把臉上的黑霧，邪刃往地上一插。
    混沌靈識再次運轉，這次我強壓著精神力的刺痛，終於抓住了蟲群的弱點：它們的甲殼對火屬性靈氣有天然排斥，火焰溫度每升高十度，蟲群的活性就下降三成。
    韓楓的指尖跳出青色風旋，卷著蘇璃的赤焰往蟲群裏鑽。
    火借風勢，瞬間在我們周圍燒出個丈許的火圈。
    蟲群被燒得"劈啪"作響，腐臭味混著焦糊味熏得人睜不開眼。
    我趁機扯過兩人往通道深處跑，眼角餘光瞥見牆壁上閃過幽藍的光——是符文！
    那些符文嵌在青石板裏，像被刀刻進去的蚯蚓，每一道都流轉著微光。
    我剛要湊近看，腳下的地麵突然劇烈震動。
    通道頂的碎石簌簌往下掉，黑霧從更深處的黑暗裏湧出來，比之前濃了十倍，眨眼就把火圈撲滅。
    "顧塵！"蘇璃的手突然攥緊我的手腕，她的流霜劍在霧裏劃出銀弧，卻連半隻蟲子都沒碰到。
    反而是黑霧裏傳來"咕嘟咕嘟"的聲響，像是有什麽巨大的東西在吞咽。
    "吸力！"韓楓驚呼。
    我這才發現，衣角正不受控製地往通道深處飄。
    地麵的碎石、牆上的符文碎片，甚至連方才被燒死的蟲渣，都打著旋兒往同一個方向飛。
    那黑霧不知何時聚成了旋渦，中心處黑得發亮，像要把天地都吞進去。
    我的腳離地麵越來越高，邪刃在掌心震得發麻。
    蘇璃的流霜劍插在地上，劍刃在青石板上劃出火星，可根本抵不住那股吸力。
    韓楓咬著牙結印，風係法術在身後凝成風牆，卻被旋渦攪成亂流。
    "抓緊！"我吼著把兩人往懷裏帶，後背重重撞在通道牆上。
    可吸力越來越強，我的肋骨幾乎要被壓碎。
    蘇璃的指甲陷進我胳膊裏，韓楓的風刃在漩渦邊緣炸出白光，卻連漣漪都掀不起來。
    黑霧旋渦的中心突然傳來鎖鏈崩斷的聲音，比前章在門外聽見的更響、更密。
    像是有千萬條鎖鏈同時斷裂，震得我耳膜生疼。
    漩渦裏的黑暗開始翻湧，我隱約看見深處有個巨大的影子，輪廓像人，卻長著三對骨翼，每一片骨翼上都纏著還在滴血的鎖鏈。
    "那是......"蘇璃的聲音發顫。
    "別說話！"我咬著牙攥緊兩人的手。
    邪刃突然爆發出刺目的紅光，刀身上的紋路全部亮起，像被鮮血浸透了。
    這是它從未有過的狀態，難道......
    漩渦的吸力陡然增強十倍。
    我的腳尖已經離開牆麵，整個人被扯得與地麵平行。
    蘇璃的流霜劍"當啷"落地，韓楓的風牆徹底潰散。
    我們三個像三片枯葉，被卷進旋渦的最中心。
    黑暗在眼前鋪天蓋地壓下來，我最後看見的，是旋渦深處那三對骨翼突然展開——每一片骨翼上，都刻著和牆壁上一樣的幽藍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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